第五章 真相·撕裂

　　小長假結(jié)束后，張涵像往常一樣先行回到了出租屋放置行李，隨后便趕到火車站，準(zhǔn)備迎接趙青嵐的到來。

　　張涵雙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靜靜地站在出口處等待，嘴角掛著微笑。雖然他已經(jīng)進入社會，成為打工人已有2年，但是張涵還像在學(xué)校一樣，最愛的日常著裝仍然是運動或者休閑風(fēng)。

　　一頭精神的短發(fā)、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眉尾像山峰一樣微微隆起，眼下及鼻翼兩側(cè)分布著星星點點的，被趙青嵐形容成“可愛”的小雀斑，在趙青嵐眼中，他怎么樣都可愛。

　　而趙青嵐在畢業(yè)以后，終于迎來了經(jīng)濟獨立，可以好好地探索這個花花世界的美景、美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打扮自己。

　　而其中最容易獲得的快樂，無非是和張涵時不時去發(fā)現(xiàn)、去探索這座城市的美味。和心愛的人一起逛吃逛吃，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最幸福的小事了。

　　趙青嵐從小學(xué)習(xí)舞蹈，因此也是身材高挑，挺拔的氣質(zhì)早已融入骨子里，可是畢業(yè)之后的幸福生活使趙青嵐越來越壯，肉肉的臉圓上加圓，外加單眼皮，此時的她就更像一張又大又圓的燒餅上放了兩粒蔥。

　　好在趙青嵐雖是單眼皮，但眼窩遺傳母親一家，微微凹陷，且并不臃腫，因此趙青嵐自封她的眼睛是單眼皮中最漂亮的。外加趙青嵐愛笑，且留了張涵最喜歡的齊劉海和大波浪，使整個人散發(fā)著甜甜的氣息。

　　張涵已經(jīng)在出口處等了10來分鐘了，邊在手機上詢問趙青嵐何時抵達(dá)，邊時不時看向通道的盡頭。不一會兒，通道就出現(xiàn)了出站的旅客，從零星的兩三人逐漸變的人頭攢動起來?？粗@一幕，張涵知道他要等的人，馬上就要出現(xiàn)了。

　　又過了5分鐘，張涵隱隱約約看見了不遠(yuǎn)處，有一張熟悉可愛的臉正在四處張望，尋找著什么：是趙青嵐正在找張涵。當(dāng)二人視線相交，相視而笑，眼神就再也無須看別處。

　　為了表示思念，趙青嵐一出閘門，就給張涵一個大大的飛撲。這樣的“飛撲”對于他們二人來說就像家常便飯一樣。

　　“飛撲日?！弊钤缈梢宰匪莸酱髮W(xué)熱戀期，二人雖為同班同學(xué)，但是他們的宿舍卻相隔將近1公里，而他們每天固定不變的約會地點——九食堂，就坐落在連接二人寢室的馬路路旁，而且食堂的位置被貼心的設(shè)計成離女寢更近一些。

　　二人已經(jīng)不記得第一次飛撲是什么時候，只記得每天中午，都要要上演瑪麗蘇甜膩偶像劇：當(dāng)二人相隔100米時，都不動聲色，步伐穩(wěn)健、頻率適中，只是看著對方傻笑。等相隔約50米，趙青嵐就會開始加快步伐然后小跑，到最后沖刺，撲向張涵，用雙手緊緊環(huán)繞在張涵的脖子上，再來一個熱吻。

　　張涵每次都能穩(wěn)穩(wěn)的抱住她，回應(yīng)她，然后二人身邊冒著愛心，一起進入食堂吃飯。那個時候，不知道要酸到、惡心到多少不明真相的群眾，但是他們眼中只有彼此，旁若無人。

　　直到有一天，他們準(zhǔn)備繼續(xù)例行愛的公事，趙青嵐繼續(xù)小跑準(zhǔn)備飛撲的時候，突然聽到旁邊的同學(xué)在竊竊私語：“快看快看，就是他們，又來了又來了?！壁w青嵐急忙剎住車，可是慣性還是把她帶到了張涵的懷里。

　　趙青嵐突然臉色刷紅，小聲對著張涵耳邊說：“快走快走，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

　　張涵似乎也聽到了旁邊傳來的取笑聲，攬著趙青嵐急忙往食堂內(nèi)走去。

　　原來其他同學(xué)雖然不知道這二人叫什么名字，卻早就聽說這對“奇葩情侶”每天都會上演“白娘子許仙久別重逢，飛奔相會的戲碼”。

　　此后，二人雖有所收斂，但飛撲的“傳統(tǒng)”一直保留到了現(xiàn)在。

　　小別之后的二人，帶著滿滿的愛意，手牽手回到了他們的出租屋里，并找了附近的一家館子店，共進晚餐，有說有笑。

　　“真好，又像回到了以前一樣”趙青嵐心想，心里一陣暖意襲來。

　　可是對于張涵來說開心與甜蜜總是短暫的，張涵此時正在思索要什么時候、怎么與趙青嵐溝通，怎么告訴她這個假期他和父母商量的結(jié)果。

　　趙青嵐的老家東江市雖然離南州僅僅1小時的動車車程，但從火車站到出租屋還需坐一個小時的公交。張涵家住北方的維湖市，雖然能坐飛機，但是從機場到出租屋也要轉(zhuǎn)車加步行，外加又去火車站接趙青嵐。

　　因此奔波了一天的二人已經(jīng)疲憊不堪，到家洗刷過后，紛紛躺在床上，準(zhǔn)備就寢了。

　　二人像往常一樣，趙青嵐抱著張涵、躺在他的臂彎，正準(zhǔn)備睡去。此時的張涵也慢慢放下了不安，想著那些話可以以后找機會再說?？墒勤w青嵐像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問道：“憨憨，我們什么時候結(jié)婚??？”

　　張涵沒有回應(yīng)。

　　“你上次不是說害怕以后硬不起來嗎？那我們結(jié)婚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那啥啦，嘿嘿嘿?！壁w青嵐打趣。

　　“哈，也沒有那么著急啦?！睆埡幌胝?wù)撨@個話題。

　　對于剛畢業(yè)不到三年的兩個人來說，一個25歲、一個23歲，就開始談婚論嫁好像確實比較早。但是按照趙青嵐的想法：現(xiàn)在2014年，南州市正處在發(fā)展時期，房價也在上漲，完全可以先領(lǐng)證買房，等交完房裝修完，就可以舉行正式的儀式，然后入住新家。

　　整個過程快的話一年、慢也要兩年的時間，等到那時，二人的年齡也差不多，剛好一起步入真正的婚姻生活。

　　至于買房之后的打算，趙青嵐心中一直是以張涵為主。早在張涵確定被銀行錄取之后，他和父母就為他今后的職業(yè)生涯做好了規(guī)劃：先在南州呆滿5年，這5年盡可能的往上走，等滿了5年，再通過父母的關(guān)系，進行跨省平行調(diào)動，直接調(diào)入維湖市銀行——張涵母親所在的銀行。

　　而趙青嵐早就已經(jīng)提前進入角色，準(zhǔn)備“嫁雞隨雞”了。他去哪兒，她就跟到哪兒。哪怕5年以后需要到維湖市重新開始，她也沒在怕的。

　　因為如果去了維湖市，張涵自是不必說，父母必定會全力幫忙。而趙青嵐多多少少也能受到照顧，即使不能，趙青嵐對自己的能力與形象都有信心，壓根不怕重新開始。

　　但是這5年她也不想干等，不想一直換出租屋，在她的心中，她一直渴望有屬于自己的家。況且雙方工作快三年，趙青嵐和張涵的二人的收入可以達(dá)到每月一萬五千元，并且共同攢了將近10萬的存款，公積金的繳存比例也很高，如果二人共同貸款，沒有任何壓力。房價也沒有高到離譜，她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買房子。

　　即便說是5年之后回維湖，現(xiàn)在買，在回維湖之前還能住2年，回去之后房子可以賣掉，按照房價的走勢，還能有收益，何樂不為呢？

　　于是，趙青嵐繼續(xù)問道：“你怎么了呀？怎么不說話呀？”

　　趙青嵐繼續(xù)說道：“你對我還有什么好顧慮的嗎？今年是我們在一起的第四個年頭了，你怎么想的呢？”

　　“我感覺還有點早，我們還年輕?！睆埡卮鹫f。

　　“但是我已經(jīng)認(rèn)定你啦，再說你爸媽這么喜歡我，還有你大姨夫，你上次不是跟我說，你要是辜負(fù)我，他把你腿打斷嗎？哈哈哈。”

　　“是啊，我那個大姨夫，就會吹牛?！睆埡⑿Φ?。

　　“我也認(rèn)定你了，嵐嵐，只是。。。?！睆埡瓫]有繼續(xù)說下去。

　　“怎么了？我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嗎？”趙青嵐疑惑。

　　“那我上次我跟你提的，你家付首付，我們共同貸款買房的事情，你跟爸媽商量的怎么樣了呀？”趙青嵐隱隱有些不安地問道。

　　今天二人本就疲憊得不想動了，趙青嵐此時頭也開始有些微微的陣痛，張涵本想今天睡個好覺，以后再找機會談?wù)撡I房話題，可是看這個情形怕是躲不過了。況且，早晚都是要告訴趙青嵐的，干脆直接說吧。

　　“嵐嵐，這個假期，我跟我爸媽商量了，他們覺得你的建議挺好的，但是他們還是想在這邊全款買房?！睆埡稍诖采?，抱著趙青嵐，眼睛望向天花板，想著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什么？！”趙青嵐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說你們家沒錢嗎？怎么突然有錢全款了？全款怎么都得將近100萬了?。　壁w青嵐困意全無，從張涵懷里爬起，震驚的看著張涵。

　　“我們家不是有兩套房嗎？我爸媽準(zhǔn)備賣掉一套，然后再到南州全款買?！睆埡藭r也從床上坐起，認(rèn)真地看著趙青嵐，仿佛在用眼神告訴趙青嵐：他們一家心意已決。

　　趙青嵐雖然一下還沒能接受這個想法，但她知道全款買房，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他父母寧愿花大價錢，也不希望這個房子跟趙青嵐有半點關(guān)系；意味著，他們已經(jīng)考慮到以后如果離婚，這樣便于分割財產(chǎn)；意味著，房子今后怎樣裝修，怎樣布置，都與趙青嵐無關(guān)，這不是一個家，只是一個與她無關(guān)的房子而已。

　　想到這里，趙青嵐心里涼了半截，五味雜陳，發(fā)出自嘲的笑聲：“呵呵，原來是這樣?！?p>　　“那你們有考慮過我嗎？”趙青嵐慢慢開始憤怒。

　　“之前為了不讓你們家壓力太大，我才提出的他們付首付?！?p>　　“我知道我們家窮，付不了首付，可是我已經(jīng)在盡我所能給自己攢嫁妝了，多多少少可以給我們的家做點貢獻。而且我說了，以后賣掉，不會去搶不屬于我的那些錢，我付了多少貸款，還給我就行了，如果升值了，也是按比例給我，不會多拿你們家一絲一毫?！壁w青嵐激動地說道。

　　“我出的所有建議，都是在減輕你們家的負(fù)擔(dān)，為你們著想?？墒悄銈冎幌氚盐移驳囊桓啥?。”此時張涵就坐在趙青嵐身邊，可是她卻覺得無比的孤獨，無比的委屈，趙青嵐氣憤地爬到了床尾，背過身去。

　　想到這里，她已經(jīng)覺得很委屈了，心想：我把你們當(dāng)家人，你們把我當(dāng)外人。眼淚開始不自覺的滑落，她不允許自己放聲大哭，那樣太沒有骨氣，不想被看不起，被看做累贅，她明明這么努力，努力找到了好的工作，努力攢錢，只是為了和他有個美好的未來，和他有個家?？墒亲罱K，她還是被當(dāng)做了外人。她盡力讓自己不要哭出聲音，可是眼淚卻還是像決堤的洪水般止不住。

　　“我不明白，你們還在擔(dān)心什么，我們工資已經(jīng)這么高了，公積金也多，就算我爸以后找我，我也不可能砸鍋賣鐵貼補他。。。。。你們卻這樣對我?！?p>　　空氣像凝固了一般，張涵知道，已經(jīng)到這份上了，只能坦誠相待，欺騙只是給彼此帶來更大的傷害：“我們家，就是擔(dān)心你爸。。。。。。上次，你們打電話，他不是還找你要錢嗎？還打官司，還想用你的賬戶炒股。。。”

　　“但都被我拒絕了呀。還是說，你覺得以后我爸來找我，我會把房子賣了貼補他是嗎？”

　　張涵不語。

　　“即使他以后吃不起飯了，我也只能按照我的能力幫助他，不可能影響我自己的生活啊?！壁w青嵐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想因為哭泣，影響到自己說話。

　　“如果你爸媽以后遇到困難需要用錢，難道你不幫嗎？”趙青嵐轉(zhuǎn)過身看向張涵。

　　“你說得對，會幫”張涵思索片刻低頭說道，不敢看趙青嵐。

　　“那不就結(jié)了?！?p>　　“可能是從小生長的家庭環(huán)境不一樣吧：我的父母都是節(jié)衣縮食，不舍得花錢，一心一意為了我的發(fā)展與前途?！睆埡忉尩馈?p>　　“而且，你爸像個定時炸彈。。。。。。你媽，我也不太喜歡。”

　　趙青嵐大驚，這話張涵從來沒說過，她從來不知道，這跟她媽媽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媽太張揚了，喜歡亂買東西，沒有我媽節(jié)儉。前段時間不還找你要禮物嗎？”張涵繼續(xù)說道。

　　此時趙青嵐從悲傷已經(jīng)轉(zhuǎn)為了些許憤怒，在趙青嵐眼中，母親已經(jīng)辛苦半輩子了，在趙青嵐找到工作之前，母親顛沛流離、居無定所、也沒有存款。

　　現(xiàn)在，好不容易不用再供趙青嵐讀書，可以開始為自己而活，享受人生，別說偶爾出去旅行曬朋友圈，偶爾打扮發(fā)發(fā)照片，即使放飛自我，環(huán)游世界，趙青嵐都可以支持。

　　趙青嵐很不解：“我媽辛苦了半輩子，難道不應(yīng)該享受了嗎？再說喜歡曬出來就說明她不節(jié)儉嗎？”趙青嵐又氣又無語。

　　“作為子女，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有了收入，給她們買禮物，孝盡他們不是應(yīng)該的嗎？”

　　“我爸媽覺得只要我們子女生活的好，他們就滿足了?！睆埡a充。

　　“我媽跟你爸媽不一樣啊，她前半生太苦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張涵也不好再繼續(xù)說什么。

　　趙青嵐工作之后，經(jīng)常鼓勵母親，多出去玩，想吃什么想買什么都放心大膽的買，有趙青嵐兜底，并且她也經(jīng)常給母親買小禮物。只是趙青嵐卻沒想到這樣“盡孝”的行為，被張涵理解為，母親鋪張浪費不為子女著想。

　　此時的趙青嵐也不想再說些什么了，躺在床尾，望著天花板喘著氣，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

　　可是突然，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不禁臉色大變，呼吸從急促轉(zhuǎn)為聽不到任何聲音，像窒息了一樣。

　　然后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你上次說。。。怕婚后硬不起來跟我分手，實際上，是因為家庭原因，是嗎？”

　　趙青嵐已經(jīng)沒有力氣爬起來去看張涵的表情，只是側(cè)著耳朵傾聽，仔細(xì)等待他的回答。

　　不一會兒。

　　“嗯?！睆埡呀?jīng)不想再隱瞞什么。

　　趙青嵐恍然大悟，隨后便覺更加疲憊與可笑。

　　“呵呵。。?！壁w青嵐冷笑道，閉上雙眼，眼淚又開始從眼角滑落，一股一股的細(xì)流順著臉頰流到床單、流到脖頸。此時的眼淚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般洶涌，但是卻連綿不斷，隨著刺痛的心臟，忽強忽弱。

　　她的心徹底涼了，房間是涼的，被褥是涼的，身邊的他是涼的，只有淚水還是熱的。

　　“我們已經(jīng)談了這么久了，有什么不能跟我直說嗎？為什么要那樣傷害我？”

　　“你以為那次就能跟我徹底分手了是嗎？”

　　“可是沒分成?！?p>　　“然后今天又跟我說這些?！壁w青嵐自言自語。

　　趙青嵐回想前段時間因為荒謬的理由鬧分手，再想到今天，一切都說的通了。他早就因為家庭原因想跟趙青嵐分手了，只是想找個荒謬的理由，草草結(jié)束。只是張涵以為他能放得了手，可是最終卻做不到。

　　他本想找個荒謬的理由全身而退，這樣總比說實話更能保護自己的形象，不至于讓自己成為經(jīng)不起考驗、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恕?p>　　可是今天，不管什么形象，話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了，也隱瞞不了了。

　　趙青嵐細(xì)數(shù)這四年的經(jīng)歷，不禁寒心，曾經(jīng)在他們眼中，彼此是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墒乾F(xiàn)在，卻只能換來這樣的結(jié)果，誰不痛心呢？

　　曾經(jīng)的趙青嵐因為父母爭吵、父母離異、母親換男友等不好的經(jīng)歷，對愛情和婚姻的看法糟透了，并且發(fā)誓永不結(jié)婚。

　　直到張涵闖入她的世界，徹底改變了她的想法：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還有無數(shù)個美好的回憶，編織著二人的甜蜜與幸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讓趙青嵐覺得特別幸運：她覺得第一次認(rèn)真談戀愛，就能找到共度一生的人，她很感激，也很珍惜，覺得上天對她不薄。

　　即便就在這場談話之前，趙青嵐仍然認(rèn)為她會和張涵一直相愛相去?？墒?，談話之后，她只覺得越發(fā)的痛苦。

　　“我們之間，已經(jīng)到了說真話都這么難得地步了嗎？”趙青嵐閉上雙眼。

　　“你知道上次你讓我覺得多羞恥，多難過嗎？”

　　“讓我覺得我們的感情一文不值，甚至抵不過生理沖動?！?p>　　“而今天，你又告訴我，不論我多努力，也改變不了你們對我的歧視?！?p>　　“我不是這個意思，嵐嵐”張涵想安慰她，但是插不上話。趙青嵐只想好好發(fā)泄。

　　“我也想出生在你們這樣的家庭，父母和睦，家里有錢，還為子女嘔心瀝血，誰不想呢？可是我有的選嗎？我改變的了嗎？”趙青嵐只想把委屈全部說出來。

　　“我的出身我沒得選，我們家窮我沒得選，父母離異我沒得選。我能做什么？我能做的，我能控制的只有畢業(yè)了找一份好工作，努力賺錢，就好像現(xiàn)在一樣?！?p>　　“你告訴我，我還能怎么辦？你還想要我怎么樣？你說??？”趙青嵐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邊說邊抽泣。

　　張涵當(dāng)然知道趙青嵐的委屈，畢竟陪她走過了這么久，共同經(jīng)歷了這么多，知道趙青嵐是個要強、自尊心強、也努力上進的好姑娘。

　　看著泣不成聲的她，他也自責(zé)也難過，可是家庭環(huán)境對一個人的影響不是說丟就能丟的，對于趙青嵐的家庭，張涵就是沒有安全感，就是害怕。他又做錯了什么呢？他只是對于趙青嵐的家庭，他真的沒有勇氣、沒有底氣去面對。

　　張涵知道自己此時說什么也安慰不了她，只是心疼的看著她。

　　而趙青嵐每發(fā)泄出來的一句話，都像一把尖刀，每說一句便深深地刺進自己的心里，讓自己的心，絞痛一次。話說完，她的心也已經(jīng)千瘡百孔了，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么心痛過了。

　　心痛過后便是無盡的絕望，原來無論她如何努力，還是改變不了張涵的顧慮與想法，改變不了原生家庭對她的影響，改變不了他們感情走向這樣的結(jié)果。

　　她的絕望不是因為她不夠努力，而是她再怎么努力，張涵還是會因為她改變不了的事實把她當(dāng)外人一樣看待。

　　想到這里趙青嵐已經(jīng)精疲力盡了，好像所有的能量都被抽走，但是那一腔的委屈與痛苦仍然抓著她死死不放，讓她覺得窒息，她的頭疼的更加厲害了。

　　張涵知道這次深深地傷害了趙青嵐，只是他無論再說什么，趙青嵐肯定也不會原諒他了，因此他只是默默注視著趙青嵐。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