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望樓傳訊
“是啊?！眲⑺剂⒁驳溃肮穆曇豁?，就都知道望樓是在傳訊，大理寺的內(nèi)奸和幕后之人還會傻乎乎的上當(dāng)嗎？”
裴紹卿微微一笑，又道：“那就不敲鼓好了。”
“不敲鼓？”韋承慶道，“不敲鼓怎么傳訊？”
“傳訊的辦法多了，何止敲鼓一樣。”裴紹卿道。
狄仁杰道：“看來裴司丞胸中已有定策，不妨說來聽聽？”
“用燈籠?！迸峤B卿說道，“上元節(jié)才過去沒幾天，東西兩市乃至各個里坊的燈籠鋪一定還有大量燈籠?！?p> “可著人大量采購紅、黃、綠三色燈籠?！?p> 一邊說話，裴紹卿一邊走到狄仁杰案前，拿起毛筆就畫。
“你們看，如果將一組三色燈籠串起來，可以有六種不同組合。”
“自上而下分別是紅綠黃、紅黃綠、綠紅黃、綠黃紅、黃紅綠、黃綠紅?！?p> “而如果是兩組三色燈籠并列放置，就能有三十六種不同組合，而如果將三組三色燈籠并列放置，就是兩百一十六種不同組合。”
說到這又問狄仁杰道：“狄寺正，長安有多少座望樓？”
狄仁杰不假思索的道：“長安城內(nèi)共有一百八十座望樓?！?p> “夠用了?！迸峤B卿道，“足夠給每一座望樓分配一個燈籠組合還有富余?！?p> “然后在這三組燈籠的上下左右四個方位懸掛一盞單獨的燈籠，上為北，下為南，左為西，右為東，如此就可以在望樓之間實現(xiàn)準(zhǔn)確的方位傳遞?！?p> “比如內(nèi)應(yīng)到了永興坊東，就掛出永興坊的燈籠組合，再在三組燈籠的右側(cè)單獨懸掛一盞大紅燈籠，即可以將信息準(zhǔn)確傳遞給下一望樓。”
頓了頓，裴紹卿又笑著說：“此事操作起來并不復(fù)雜，只需要做出一張‘一目了然’的對照圖表并分發(fā)給每一座望樓，然后稍加講解便可以辦成?！?p> “天才！”劉思立忍不住擊節(jié)贊道，“這真是天才的想法！”
狄仁杰也是動容道：“等此案過后，我一定會上奏天后為裴司丞你請功。”
劉思立緊接著說道：“狄寺正別忘了替我署名，我也要聯(lián)名具奏替裴司丞請功，此一創(chuàng)舉于長安城的治安大有裨益?！?p> 韋承慶道：“我也要署名?！?p> 裴紹卿道：“過獎了，下官愧不敢當(dāng)。”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钡胰式苡值?，“燈籠傳訊與鼓聲傳訊的原理其實差不多，都只能傳遞方位訊息。”
“如果是行兇的賊人，望樓上的武侯很容易就能夠辯認(rèn)。”
“但是從大理寺出去報信的內(nèi)應(yīng)又該如何辯認(rèn)？燈籠傳訊又沒有辦法將此人的樣貌也一并加以描述?！?p> “辦法其實還是有的?！迸峤B卿說道，“可以將三色燈籠改成四色甚至五色組合，組數(shù)也可以增加到四組甚至五組?！?p> “如此完全可以實現(xiàn)復(fù)雜的望樓傳訊。”
“傳遞賊人大概樣貌也不是什么難事。”
“不過現(xiàn)在是辦不到，因為時間太緊?！?p> “武侯學(xué)習(xí)這么復(fù)雜的傳訊需要時間?！?p> “咦是啊?！眲⑺剂?，“這又該怎么辦？”
“其實也好辦。”狄仁杰略一沉吟說道，“保證街上只有內(nèi)應(yīng)一人就可以了?！?p> “這怎么可能……”劉思立話沒說完，忽然就反應(yīng)過來，又說道，“你是說等到暮鼓敲響、坊門關(guān)閉之后再放出風(fēng)聲？”
“可那時候天色只怕也黑了?！?p> “望樓上的武侯也看不見哪？”
“不會的。”裴紹卿微微一笑，又說道，“只要我們把文章做足，內(nèi)應(yīng)就會不顧一切去給幕后之人報信。”
“如果我是他，”
“不僅會打起火把，騎上快馬?！?p> “甚至還會亮出大理寺的腰牌，喝退巡夜的武侯?！?p> “只求在最短的時間之內(nèi)把消息傳遞給幕后之人?！?p> 劉思立愕然道：“可是這樣的話，他不就暴露了嗎？”
狄仁杰沉聲道：“從內(nèi)應(yīng)冒險潛出大理寺去給幕后之人報信，就已經(jīng)注定暴露，但他仍舊會選擇前去報訊?！?p> 裴紹卿接著說：“因為張三會開口的后果，比他暴露更嚴(yán)重！”
“噢，明白了！”劉思立和韋承慶恍然道，“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p> 裴紹卿又說道：“狄寺丞，事不宜遲，那就趕緊著人去買燈籠，再讓各個里坊的武侯派一個通傳，前來學(xué)習(xí)燈籠傳訊?！?p> 劉思立補充道：“這個通傳必須可靠！”
“對?！表f承慶道，“要是這個通傳有問題，不就一下露餡了么?！?p> “這倒是大可不必?！迸峤B卿擺手說，“因為沒人會花大力氣去收買望樓的通傳，因為這些通傳根本接觸不到什么機密。”
那些野心家陰謀家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
大理寺等政府機構(gòu)的吏員還有收買的價值，區(qū)區(qū)一座望樓的武侯或者通傳，就實在不值得去收買，買通了又有什么用？
狄仁杰點點頭道：“裴司丞言之有理。”
旋即狄仁杰把大理寺的主薄叫了進來。
讓主薄派錢給各個坊市的望樓買燈籠。
又派了三個通傳分別往東、西、南三個方向傳訊。
通傳的效率還是非常高的，前后還不到一個時辰，長安城一百八十座望樓便各派了一個通傳前來大理寺會合。
趁著這一段時間，狄仁杰四個也已經(jīng)繪制好了將近兩百份三色燈籠對照表。
當(dāng)下狄仁杰說道：“各座望樓的通傳已經(jīng)到了別院，三位是跟著我一起去嗎？”
“我們就不去了?！迸峤B卿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有勞狄寺正辛苦這一趟，我跟劉御史還有韋員外就在這里偷會懶?！?p> 劉思立和韋承慶也是明白其中的關(guān)節(jié)。
裴紹卿留下他們兩個，乃是為了避嫌。
當(dāng)下兩人欣然點頭道：“有勞狄寺正了。”
狄仁杰便也不再推辭，當(dāng)下便拿著三色燈籠對照表，來到大理寺的別院，將三色燈籠傳訊的原理跟這些通傳說了。
這個原理其實很簡單，一說就懂。
畢竟這跟之前的鼓聲傳訊差不多。
狄仁杰又把燈籠對照表交給通傳。
各個望樓的通傳很快就四散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