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姜云回到513宿舍的時候，里面空無一人。
他打開了手機，在宿舍群里喊了一句：“人呢？怎么一個人都不在？”
以往，513全寢除了出去買飯，基本上都是扎根在床上不出門的，像這種一個寢室里面所有人都不在的場景，一年也沒有幾次。
“大仙！快來體育館！”
張馬特拍了一張體育館的圖片。
碩大的NH大學體育館，此時此刻密密麻麻坐滿了人。
人群雜亂，有學生，也有社會青年，被沖開了校門的NH大學，儼然已經(jīng)和社會融合成了一體。
“來了！”姜云在群里打出了這兩個字，也前往體育館而去。
體育館是五年年新建的，坐落在學校的北邊，是除了操場之外最大的大型場地了。
大一的時候，也是在這個體育館里，姜云和謝軒面對面站著，那場大賽的評委之一，正是程浩。
今天的體育館就和兩年前一樣，大家的歡呼聲此起彼伏，將兩段時空攪在了一起，姜云有些透不過氣來，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它們不斷搓揉、融合，將呆若木雞的姜云轟在了門口。
“懷念~”
他心里默默想著。
那場比賽，姜云本來已經(jīng)神券在握了，但最后是以謝軒的勝利結束的。巨大的落差，也將姜云徹底擊倒，之后的他墮入在了游戲之中，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學渣。
他還記得自己走出體育館時那落寞的身影。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他害怕了，轉過身去，想逃離，卻被一個人抓住了。
“大仙！怎么才來？”
是李磊，他一把將想要逃避的姜云拽了回來，摁到在了觀眾席上：“我們等你好久了！”
旁邊坐著的是513老年干休所的全部人員，他們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忽然，他們瞥見了姜云戴在右手手臂上的紅袖套。
“我靠！大仙，你動作也太快了吧？我們還想著先來看看這個ECO到底怎么樣，再決定要不要加入，你倒好，瞞著我們先加入了？”
“太不夠義氣了吧？”
“我就說他早就加入了，天天鼓吹末日?！?p> 你一言我一語，姜云卻只能夠尷尬地笑著。
他們一個個歡笑興奮的嘴臉，反倒比姜云更像是ECO的成員。
“叮叮叮~”姜云的手機鬧鈴開始響了起來，時間終于來到了五點鐘。
原本嘈雜的體育館忽地安靜了下來。
姜云環(huán)顧了一下自己的周圍，NS和HH大學的學生們，占了大概有三分之一，社會上的人占了也有三分之一，剩下的，大抵都是NH大學的人了，他們都大都都帶著鮮紅的袖套，仿佛是在參加異常神圣的儀式。
體育館中間是一個籃球場，場上走出來了一個人，正是今天上午占領圖書館的黃毛。
這個原本最被姜云等大學生鄙夷的社會小混混，此時此刻卻成為了全場閃耀的中心。世界就是這樣，往往是那最不勞而獲的人，成就了榮譽。
一如兩年前的那場大賽。
“各位同志們！”黃毛撩了一下他那馬上要遮住雙眼的頭發(fā)，“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黃肖，也是N市ECO總組織的宣傳委員，首先，我想跟大家講一個故事?！?p> “在大約十五年以前，有那么一個小孩，他找不到他的爸爸和媽媽了，他一個人在這個陌生而偌大的城市之中失去了方向，于是他就開始哭。因為他記得，每當他哭的時候，他的媽媽就會過來抱他。只是，這一次，他哭得再久也沒有用了，回答他的只有冷漠的汽笛聲。
“他終于意識到，哭是沒有用的了，他決定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之中，找到他的父母?？墒撬×?，只能夠依靠城市的垃圾桶才能活下去，他被警察叔叔帶到了一個地方。
“那里有好多好多像他一樣的孩子。但是他和他們不一樣，他想找到自己的爸爸媽媽。
“收容所的阿姨告訴他，警察叔叔會找到他們的，于是他等啊等，等過了春天，等過了夏天，盼望著秋天，送別了冬天。他終于等到了，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
“‘跟著他們，你就能找到你的爸爸媽媽。’收容所里的阿姨這么跟他說。他信了，跟著那對老夫妻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他還是等啊等，等他的爸爸和媽媽出現(xiàn)，可是老太太告訴他，他的爸爸和媽媽要好久好久才能回來。
“在接下來的很多年中，小男孩慢慢長大了，他從每天問一次，變成了每星期問一次，然后變成了每個月問一次，最后，長大了的他終于意識到了那是一個謊言。
“他開始叛逆，不上學，喝酒、抽煙、燙頭，去外面打架，欺負弱小，一切被認為是美好的事物，他都要去反抗，因為所有人都在欺騙他。他們還為他們的謊言冠以了一個偉光正的光環(huán)。
“他的爸爸媽媽在騙他，警察叔叔也在騙他，收容所的阿姨，還有老頭和老太太，他們都欺騙了他。他渾渾噩噩地在這個世界上，卻也明白了世間最為真摯的道理，那就是——整個世界都是一個騙局。
“后來，整個地球果真變成了一個騙局！”黃毛講得娓娓道來，在最后一句的時候，他的語氣忽然提高，然后伸手指了指頭頂。
高聳的紫山正在余輝之下，但是頭頂?shù)哪侨齻€巨大的時鐘，還懸掛在體育館的上空。
“這三個鐘，難道不是來告訴我們，這個世界都是騙局嗎？”
“啪啪啪啪~”黃毛的演講十分具有感染力，通過一個故事，直接將群眾的情緒推到了高潮，大家都開始拍起手來。
“今天！”黃毛示意大家停下，“我們成為了那批最先覺醒的人。世界將要遭受大災難，外星的文明終將降臨，我們不能再被科學派的那幫偉光正的家伙繼續(xù)蒙在鼓里了！他們的謊言，只能夠讓我們措手不及，等到災難真正來臨的時候，沒有人會擋在我們面前！”
“啪啪啪啪~”體育館內又爆發(fā)出了巨大的掌聲。
姜云也被說得心中砰砰直跳，差點就要被黃毛帶入到他的思緒里，他講得極具穿透力，尤其是對思緒活躍的年輕人來說，一不小心就會被帶入到那群情激奮之中。
“所以！”黃毛繼續(xù)道，“所以我們必須把自己的生命握在自己的手里！我們ECO，全稱地球時鐘組織，便是為此而生！今天，我們來到了NH大學內部，這里是一座全國有名的百年名校，自然也該是ECO最為看重的智囊中心！我相信每一個人的判斷力，我們尊重每一個人的選擇，大家終將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對不對？”
“對?。?！”
黃毛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大家如果要加入到我們的ECO組織，我們強烈歡迎！好，接下來我們進入今天活動的第二個流程。”
他說完回頭朝身后點了點頭，從體育館的底下通道之中，走出來了一個青年，他頭戴紅絲巾，身穿NH大學的校服，面帶著微笑，面對著滿場的人群揮了揮手。
“謝軒！”姜云一愣，看著謝軒在眾目之下走到了體育館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