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應竹回川城,沒有第一時間聯系胡助理,胡助理第一次差事辦砸,不敢再繼續(xù)砸下去,所以比倪應竹著急多了,在她回川城的第二天一早,他便主動打電話跟倪應竹約了時間。
倪應竹丟了工作沒什么事,圖胡助理方便,就近定了鐘氏集團旁邊的早茶館。
“抱歉,我來晚了?!?p> 倪應竹到的時候,已經看胡助理坐在那里,看了看時間雖然自己未遲到,可讓人家等,總是不好意思的。
胡助理擺擺手,從手提包拿出法務加班擬好的合同:“是我早來了幾分鐘,這是合同,倪小姐請過目。”
倪應竹不覺這有什么不妥,反而因為胡助理的不拖泥帶水假客套,連帶鐘氏集團的企業(yè)文化,都讓她一道在心底里感嘆了一句:不愧是大集團的精英,就是講究效率。
倪應竹接過來,低頭一字一字過目,之所以認真,是想要看的明白之后提出自己的要求,沒想到她之前提過的別人都在合同中已經做了備注,甚至她沒有想到的,諸如終生免費且優(yōu)先入住或參觀父母的老屋,未來度假村建成,她終生八折入住之類,但凡可以表達誠意的,人家都在條款中約定的明明白白。
再一次,倪應竹折服于鐘氏集團的企業(yè)魅力,講誠信、講效率,人還那么和善,這樣的企業(yè)做不到長青,天理難容。
“我沒有意見,已經很好了?!?p> 胡助理笑的斯文,像誘惑小紅帽的大灰狼,“你看價格……”
倪應竹沒有打聽過別人家的,也沒必要,畢竟她提的條件與別人不同,不在一條對等線上,沒必要橫向做比較。
“二十萬!”
胡助理一噎,瞪大眼睛:“二十萬?”
確定嗎?
這姑娘四不四傻?還是對金錢沒有概念?
倪應竹一雙杏核一樣的眼睛,澄清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心底。
她不好意思的撓撓額頭:“我沒有打聽過,是高了嗎?”
“高?”
胡助理心內的小小胡蹦跶的瘋子一樣,高什么高,姑娘你再說五個二十萬公司未必不會同意。
話說回來你究竟是個什么人類,這世上還有人嫌自己錢多燙手不成?
胡助理懷抱談判壓價的姿態(tài)來的,倪應竹完全沒有給他發(fā)揮的機會,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將話題進行下去。
倪應竹不是對錢沒有概念,這窮鬼步步難行的世道她不曾經歷但聽過看過許多,她還曾經許愿,努力變成有錢人在川城置業(yè),然后每年都要帶母親去不同的城市旅游。
可現在,讓她奮斗的目標突然沒有了,鐘氏集團又在這個節(jié)骨眼反常的答應幫她完成此時此刻自己最大的心愿,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若是我冒失了,您說......”
她想說,您說多少就多少。
她這樣沒有城府,談判一開口就露底的方式,胡助理打從工作第一天開始就沒有再見過了。
想當然耳,能和鐘氏集團打交道并促成合作的,哪一個不是老狐貍,沒有一個不是想方設法讓自己的利益達到最大,所以反而是倪應竹這樣毫無心機的干凈單純,讓精打細算的胡助理都不忍心繼續(xù)算計。
“就這樣!”
他于是急忙表態(tài),真是怕了這姑娘沒下線,一下再給他抹掉個零,讓他一個鐘氏集團的絕對擁護者騎虎難下,到時候不同意都不行了。
倪應竹意外的看了看胡助理,他難得不好意思,低頭搓了搓眉心。
二十萬不用報公司財務然后等撥款,是胡助理權限便能做主的金額,兩個人既已達成共識,自然是當場銀貨兩訖。
“恕我直言?!焙献鲌A滿完成,胡助理忍忍還是沒忍住,說:“倪小姐大概沒有為錢愁苦過?”
倪應竹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澄清的眼睛疑惑一覽無余。
胡助理扶了扶鏡框,笑的略微尷尬:“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今天會這樣順利?!?p> 順利的超出所有的想象,甚至于驚詫,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沒腦子”不懂算計的人,她是真的從來沒有經歷過人生疾苦吧?
倪應竹單純但不是聽不明白話的傻子,淡淡笑了笑:“你們的合同已經向我釋放了最大的善意,沒道理因為咱倆的合作關系我是弱勢,就要咄咄逼人?!?p> 說倪應竹單純,因為她真的很簡單,別人對她好,給她關照,她就算無法全額奉陪,卻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給予別人自己所能夠的全部善意。
胡助理一時有些發(fā)愣,她是他工作這么多年見過的,唯一一個可以把合作關系解讀的如此清新卻又特別的人。
“我明白了?!焙碛忠淮屋p輕扶了扶鏡框:“有機會的話,我希望您和我們鐘總成為朋友?!?p> 胡助理說這話絕對托大了,可這就是當下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這樁買賣從頭到尾烙印在自己心頭最深的,到最后就只是這一句話。
倪應竹腦海當中即刻出現了鐘奕銘的臉,他們只有見過一面,但人和人之間的氣場就是那么奇怪,他初見便覺得自己有熟悉感,她看他只不多的幾眼,卻牢牢地記住了他俊朗的臉龐。
“希望會有機會?!?p> 倪應竹沒有扭捏,她大概明白胡助理的意思,合同上讓她心動的條款是他們鐘總的意思,所以他覺得他們氣場相合可以成為朋友。
胡助理笑笑,他直到此刻還是不明白臨行前鐘老板讓他修改的合同條款,僅僅是一個商人發(fā)自本能的謀算,還是,讓人費解的手下留情。
倪應竹沒有談完合同就離開,她昨天下午到這會兒只喝了一杯白開水,雖然生理上還是沒有饑餓的感覺,但理智告訴自己,該吃飯了。
她給自己點了一碗湯,要了兩只小籠包,有時候吃飯不是解餓,而是儀式。
簡單的早點,她卻吃的很慢,一晃從出門到吃完飯,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
倪應竹收拾書包起身,早茶館后面不遠有一個公園,索性今天沒什么事,去看看別人跳廣場舞,可能也挺有意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