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站:各自想法
王慧君還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好,他們父子真好,這么大的事,竟然瞞著她。
“小熙即便想要嫁過去?!蓖趸劬种?,若是小熙連婚事都和熙林一樣,讓她有種感覺,熙林在這個世上存在過的痕跡全部都被抹殺了,她心理上無法說服自己:“我也不同意。”
許老爺子抬眉,眼底的光有些犀利之色。
“這事不用再議。”被鐘家老頭子當(dāng)場駁了面子已經(jīng)夠無語了,兒媳婦還要一再與他唱反調(diào),許老爺子悠閑地轉(zhuǎn)著手里的健身球,瞇著雙眸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世家青年才俊中給小熙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二十四歲,也不小了。”
王慧君欲言又止,公公人不錯的,就是家事上稍微有點專制,她是兒媳,這么多年摸得透所以幾乎沒有與他正面剛的時候:“好!”
許熙森沒有看其他人,鏡片下的眼光淡漠的反常,投向落地窗外,視線似乎在落葉上停留,又仿佛眸光從未聚焦過。
他平靜的語氣道出一個事實:“我最近常常想起妹妹。”
妹妹,自然說的是他的親妹妹許熙林。
“小熙很聽話,可是爺爺,無論如何你也不能生出讓她嫁到鐘家的念頭?!?p> 許熙森話不多,一副金邊眼鏡讓他什么時候看起來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性子也是,和看起來的差不多。他這樣的人,除去工作的時候別人少見他用絕對的語氣說話,今天卻反常。
許老爺子扭著健身球的手勢不緊不慢,內(nèi)心卻焦躁的厲害,難道他真的想岔了,現(xiàn)在連長孫都不愿意聽他的了。
驕傲了一輩子的老人,即便心內(nèi)一閃而過自己急功近利的想法,可表現(xiàn)出來了,只是當(dāng)家人的冷酷和現(xiàn)實。
“熙熙走了我不難過嗎,可都二十年了,誰還有改變現(xiàn)實的能力不成?”許老爺子一聲嘆息:“何況,這二十年是誰陪在你們身邊,給你們慰藉,做人不能太任性。”
王慧君臉色又是一變,她真的還沒有從當(dāng)年的陰影中走出來,只要想到或者聽到別人說她的女兒,心口像是被針扎一樣。
許熙森皺著眉頭,“當(dāng)年誰都沒有看見那場大火,我們連熙熙的影子都沒有找到,也許那些孩子里面根本沒有她呢?”
說這話的時候,許熙森滿腦子都是倪應(yīng)竹的臉,太像了,眼睛和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年齡也差不多的樣子,而且她也不是倪老師的親生女兒,所以有可能的吧,她妹妹或許還活著,像倪應(yīng)竹一樣。
“熙森!”
誰也沒想到,第一個反應(yīng)激烈阻止許熙森的,居然是許澤洋。
其實不算是他,他也是因為看到了妻子煞白的臉,眸底悲傷裝滿,無聲但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眼眶里落下來,他于心不忍,恨不得家里所有人對許熙林絕口不提。
許熙森不再說什么,可能真的只是他的一廂情愿罷了,當(dāng)年他們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大火,可那燒成一片焦黑的空地,附近幾百號鄰里親口證實燒死的都是些孩子,給他們看照片,有一半都說在那個地方看到過許熙林。
“我醫(yī)院還有點事?!?p> 許熙森心里亂的很,沒有能力面對這樣的家人,他現(xiàn)在只想回醫(yī)院,只是讓他安靜的坐著,都好。
許小熙聽見聲音,很快男人有力但稍顯凌亂的腳步聲闖入耳畔,且越來越靠近,她連忙后退到樓梯平臺處掩好自己,不讓許熙森發(fā)現(xiàn)。
沒錯,她全程目睹并耳聽了所謂的親人對他們死去女兒的回顧,為她傷心難過,為她戀戀不舍。
所以她算什么呢,只是他們想的時候,一個慰藉心靈的物品?
許小熙無法放自己心安,他們這些年對她再多好,不過就是透過她看另一個人,她從來都沒有走進過這個家,走到他們內(nèi)心,使自己變成他們心目中重要的人。
可是婚事,對一個女孩子而言多么重要,他們卻連討論都要背過她暗自進行,所以當(dāng)年會領(lǐng)養(yǎng)她,也是希望有朝一日憑靠聯(lián)姻,讓他們的家族更上一層樓?
還有鐘家?
許小熙舔了舔雙唇,聽話聽音,爺爺?shù)囊馑枷胱屗捱^去,那邊沒同意唄!
若是許熙林,這些根本不用想不用算計,都會是她的吧?
她們果真不一樣,什么都不一樣。
許小熙轉(zhuǎn)身上樓,腳步最大程度放輕,途徑三樓陽臺最大采光最好最敞亮的一間臥房,手心搭在門把手上,卻終歸沒有走進去。
這間房,就讓它空置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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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許老爺子再給鐘老爺子回電話,自己都覺得羞愧,當(dāng)時打包票能在醫(yī)科大找出幾十個符合人家畫像的姑娘,可真正拿到資料細看,憑良心講話,像歸像,卻肯定不是。
“什么?”鐘老爺子第一天就想給許老爺子打電話了,忍著心急拖到三天后人家主動回電話給他,想來一定是好消息,誰料,沒有更差的了。
許老爺子尷尬三連:“要不,我照片傳給老哥,你再過過目?”
鐘老爺子一邊盤算,難道是自己給的信息不對?
年齡?
想來這是最容易出錯的環(huán)節(jié),現(xiàn)在的孩子老成的老成,娃娃臉的娃娃臉,還真讓人不好判斷年齡。
一邊說:“中醫(yī)科的我要全部所有人,其他你傳給我。”
許老爺子不是不驚訝,這勞師動眾只為了尋到一個年輕姑娘,關(guān)鍵這姑娘還沒什么特別,他還連人家名字都不清楚,這便更加耐人尋味了。
鐘奕銘這天回家,一進門客廳茶幾上、沙發(fā)上、地毯上,滿滿的照片和紙張,他還以為自己走錯了。
門口換上保姆遞給他的拖鞋,眼神詢問什么情況,保姆搖搖頭,小聲道:“聽說找人,下午就這樣了,已經(jīng)挑挑揀揀了三個小時。”
問他要不要幫忙,擺手一副他們什么都不懂,能幫上什么忙的嫌棄面孔。
鐘奕銘換鞋的動作一窒,有種想要回去加班到凌晨三點的沖動。
“回來了?”
鐘老爺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吞吐,揚了揚手里的照片:“過來幫我一起找?!?p> 鐘奕銘:“……”
家里傭人保姆那么些您不用,非得等我回來,就是為了榨干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