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這個東西,心情好和心情差,說相隔一個銀河系,也不是沒有道理。
拿黎皓軒做例子,他平常不是一個規(guī)矩老實每天下班按時回家的男人,何況他還有幾間連鎖會所,就更不可能說滴酒不沾。
長此以往,酒量必定是按天遞增的,可就是這樣的人,一斤不到的白酒,幾乎讓他找不到北。
就今天發(fā)生了什么,他明天起床,絕對懵圈什么都不記得了。
江又青被抱了個滿懷,本能去推,男人緊緊地束縛,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她看向韓樂巧,女孩說完話已然低下頭轉身,背對自己的她,她看不清她的情緒,可終歸喊她幫忙的心思,暫且熄了火。
“你別動?!?p> 江又青站在樓梯三級之上,黎皓軒圈著她且還不懂老實為何意,身體帶著江又青一起搖晃,搞的她頭暈眼花,可也不能真的放任自流,看他從樓梯上摔下去。
黎皓軒小狗一樣在江又青脖頸上下的一大片地方亂噌,不是一身濃墨重彩的酒味,江又青都要懷疑他故意。
“伸手?!贝箝T啟動然后吧嗒扣上的聲音在夜晚靜寂的空氣中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江又青咬牙切齒但無奈的聲音穿梭期間,反倒相輔相成:“跟著我上樓,明白嗎?”
她說讓他手給她,她給他一點支撐,他們一起上樓。
黎皓軒明明很醉,可卻聽懂了,乖乖伸手的樣子突然讓江又青眼前一酸,他若能一直這么配合,日子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江又青牽著黎皓軒的手,肩膀給他腦袋一點力氣,二十幾層的臺階,用了將近一刻鐘,江又青精疲力盡,背后汗水濡濕仿佛耗盡了一輩子的氣力。
“去睡吧?!?p> 江又青讓黎皓軒坐在床上,他便坐著,不像其他很多喝醉酒的人一樣,沾床就倒,倒頭就睡。
可他雖然坐著,坐姿卻不筆挺,耷拉個腦袋,江又青半蹲,就見他上下排的睫毛幾乎粘在一起。
她站起身,兩手撐在他肩后:“你躺下。”
然后黎皓軒像個接收指令的機器人,就著她的話,真的躺到了床上。
江又青吐口氣,站在邊上眼圈中積攢著很多情緒,可若細看,又似乎什么都沒有。
她終是彎腰替他脫掉了鞋子,吃力將他雙腿往床上搡了搡,然后薄被拉了個被角只蓋在他的小腹處。
做完這一些,本以為就此消停了,暖色的燈光中,他又突然睜開眼睛,烏黑的眼珠子可能沾上了鉆石一樣的芒,亮的那么耀眼。
敵不動我不動,搞不懂他要怎樣,江又青站那兒連眼睛都不敢眨動,就看他又能作出什么新高度。
他雙臂張開,好像是起床的架勢,但明顯他把自己當成僵尸了,腿不動僅用兩臂的力量叫自己起來,神情搞笑且起不來,那是一定的。
江又青全然只剩下無奈,雙手落在他手腕處:“睡吧。”
和酒鬼對話,她疲累且只能用最簡短的語言,浪費感情實在是讓人很生氣的一件事。
他卻就勢額頭往她手臂上一拱,也不說話,就那么貼著,可想要她陪著一起睡的奶孩子需求,終歸也是表達的清晰明了。
江又青想到了曾幾何時那個烏龍的小孩,若是真的多好,懷胎十月她終將有自己的寶貝,然后與他互相成就,變成更好的自己。
“黎皓軒?!彼贿呁妻哪X袋,指尖只用了很小的力氣,所以他一動不動,“你睡好行不行?”
商量的語氣化作風,轉換成嘆息,隨時間靜靜地消失,云淡風輕。
江又青不是個真正好脾氣的人,不知為何今天耐心十足,興許最后的告別,也可能就是茫然。
她食指指尖用點力氣將他沉重的腦袋撐起離開自己的手臂:“躺下,我給你拿毛巾擦擦臉?!?p> 黎皓軒閉著雙眼,腦袋不是自己的了,像左搖右擺的陀螺。
“不要?!?p> 他居然還能說話,兩個字不要,江又青也沒聽出來是不要躺下還是不要擦臉。
“你躺下?”
她一個一個試探,才第一輪,他聽話的躺倒。
江又青了然,原來是想過豬一樣的生活,不想讓她給他洗臉。
又見男人閉著眼睛拍了拍床:“睡?!?p> 一屋子的酒味,他還不洗澡,身上有汗味,有風塵仆仆趕路的疲勞氣味,讓她如何能一床共枕在這房間里睡覺。
可顯然他喝了酒沒錯,斷片可能也不是誤會,今天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卻也是真的。
江又青無奈,“你撒手,我去開一下窗戶?!?p> 窗戶、陽臺的推拉門,她一一推開到最大,讓夜晚的秋風,吹動窗簾,帶走一室亂七八糟的味道。
江又青已經(jīng)睡了幾個小時,立馬入睡不太現(xiàn)實,可剛躺下就被翻身轉過來的男人摟在懷里的狀況,也真是沒想到的。
江又青被勒的喘氣都困難,她雙掌置于他的胸口推搡,還抬腳踢了他兩下,奈何男人跟銅墻鐵壁似的,她上躥下跳一身汗,他紋絲不動。
甚至最后,她耳邊還傳來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聽著像睡著了。
江又青折騰了半天只勞累了自己。
氣不打一處來,她一腳踹到他的小腿干上,想說滾開一點她要起來,她感覺自己現(xiàn)在連頭發(fā)絲都染上了酒味,臭死了,可男人雖然是睡著了,兩臂用力起來,十個江又青可能都不是對手。
無功而返,江又青不得不頹敗的放棄,恨的牙根癢也只能這樣,靠在他的懷里,數(shù)星星屬羊,她后來自己也不太清楚,什么時候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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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江又青比黎皓軒醒來的晚。
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枕在男人的胳膊上,側著身,整張臉外界看可能更像是戳在他胸口一樣。
親密,但更多便是尷尬。
江又青一瞬間情緒歸攏,昨晚是跟他一起睡下的,她還沒糊涂腦子不清醒一睜眼就哇哇大叫喊人家流氓,可那一身酒味油煙味,雖然睡前開了全部的通氣口,也不可能煙酒隨風散,還散的這么干凈。
再看他上半身,果然,衣服已經(jīng)換過了,棉質舒服的家居服。
江又青頓悟,他早都醒了,在她和周公約會的時候,他連澡都已經(jīng)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