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拉塔托斯克的錯誤
“我們真要同他們一起，向拉塔托斯克發(fā)起挑戰(zhàn)？我認為這并不明智，王，恩布拉是在以卵擊石?！?p> 有俊美的生靈低垂自己的頭顱，向整個建筑最中央的冷凝巖漿王座上的存在說道。
他的聲音極盡尊崇，說的居然是最開始時阿斯克所創(chuàng)造的古語言。
這里是依舊被滿目瘡痍的西北平原，被稱為“中庭大荒”，因為整片平原在劇烈的地質(zhì)運動中已經(jīng)逐漸擴張到了整個大陸的中央部位。
“精靈”，就生活在這片荒蕪而貧瘠的土地之中。
他們有理智，強大、俊美、優(yōu)良，悲天憫人，簡直比人類更像是人類。
所以，即使是人類在以群體第三人稱來稱呼這個族群的時候，也沒有使用“它們”這個固定名詞。
有散發(fā)熒光的晶石鑲嵌在穹頂。
輝光落在王座上。
那里居然是一尊美麗、似人的高大生物，有鹿角、人身、高大而纖細，身后有透明的翼，美中不足的是，如青銅般堅硬猙獰的鋒利鱗甲遍布脖頸之下的周身。
當初，拉塔托斯克創(chuàng)造這一族的時候，利用了龍、人與其他物種的基因，是米德加爾特少見的多基因交換物種。
也正因此，他們很難繼承到稀薄的龍血，像獸多的淪為最下層的巨人，毫無理智充滿獸性。
像人多的，則被驅(qū)逐來到大荒，在這艱苦卓絕的環(huán)境中掙扎求生。
“我們沒有選擇，拉法埃爾，唯戰(zhàn)而矣?！?p> 那生靈在輝光下起身，一席如瀑布的長發(fā)披散，面容美好，身體卻宛若地獄而來的撒旦。
她聲音雖偏中性，卻的確是個雌性。
一道幾乎撕裂整個身軀的巨大疤痕貫穿鹿女的腰腹。
她的右手不經(jīng)意間撫過這疤痕，眼神中有些許惶恐。
但這惶恐轉(zhuǎn)瞬即逝。
她繼續(xù)說：
“拉塔托斯克把我們這一族驅(qū)逐到這里，永遠不能離開這茫茫大荒，只有弒神，才能為后代獲取一線生機。”
她名，亞爾薇特。
是精靈種之中非常罕見的、甚至可以說絕無僅有的龍血多于人血與獸血，卻又保持如尼德霍格那般絕對理智的異類存在。
精靈相比人類，是龍身上落下的蛆蟲，每一個都是削弱版的混血種。
但大自然是公平的。
他們擁有如此龐大的力量，付出的卻是那低到令人發(fā)指的生育率與存活率。
即使已經(jīng)數(shù)十上百年，但精靈的數(shù)量依舊維持在可憐的三位數(shù)，不到一千，其中新生兒的數(shù)量更是寥寥無幾。
“恩布拉與拉塔托斯克都派遣了飛賊，我們?yōu)槭裁床贿x擇回到祂的身邊？”
拉法埃爾抬眸注視精靈王亞爾薇特，如此，才見到他的瞳孔居然宛若裂開的深淵，狹長而豎直，泛著黃銅般的幽光。
還有細密的鱗片密布他的臉頰。
居然是……遠古爬行種的子嗣。
這個時代，勢力已經(jīng)開始駁雜，即使人類內(nèi)部也分為好幾個部族巨城，更何況族群與族群之間。
而飛賊，則是各個勢力之間使臣的稱呼。
但空氣中的溫度驟然下降。
拉法埃爾本身就繼承了爬行種的某些特性，對溫度的變化非常敏感。
他被突然暴怒的亞爾薇特驚嚇，誠惶誠恐地跪倒，身上本就單薄的獸皮衣物滑落，露出里面已經(jīng)有幾分似人的皮膚。
拉法埃爾卑微地匍匐。
這是群居爬行種對打敗了老頭領(lǐng)的新王的臣服姿勢，也是這個族群中最高等的禮儀。
“去召集我們的勇士，只留下最柔弱的女性與孩童?！?p> 亞爾薇特走過他身邊，甚至沒有目光落在這所謂的精靈族第二勇士的身上，滿眼都在俯瞰瘡痍的大地。
她停頓了一下，又說，
“如我所言，拉法埃爾，我們別無選擇。而且你以為，即使沒有精靈，恩布拉就不能把那偽神釘死在北海的波濤上嗎……”
最后一句話，落在拉法埃爾耳中，如有雷霆。
大荒上的這一幕落在何港與老羊的眼中。
“龍類在無意中繼承或者說復(fù)制了你的一部分權(quán)柄，但祂們并不知道，”
老羊面色嚴峻，它橫亙虛空，在這沙盤大陸也算得上是一條龐大山脈一般的存在，
“如拉塔托斯克，祂雖然因為尼德霍格的錯誤塑造而比其他初代種弱小，卻本身就占有更多的源，狡詐而聰明，甚至能夠操縱基因創(chuàng)造完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生物?，F(xiàn)在是巨人與精靈，那下一個呢？獸人？侏儒？甚至天使惡魔？”
何港使自己的面容隱藏在無止境的云層之外，俯瞰平整的沙盤世界。
他說：
“源，是創(chuàng)世之力，但即使是尼德霍格也沒能真正觸及這一物質(zhì)的奧義，更遑論拉塔托斯克？
尼德霍格和維德佛爾尼爾創(chuàng)造初代種與次代種、多代種，都沒有從自己的身體內(nèi)剝離這一物質(zhì)，而僅僅選擇從世界各地搜尋擁有這一物質(zhì)的生靈，再配合自己的基因來制造子嗣，祂拉塔托斯克何德何能，有揮霍不完的源？”
“你的意思是……？”
“嗯?！?p> 何港頷首。
拉塔托斯克的確狡猾，離間龍類的兩支族裔，挑起爭奪世界至高權(quán)柄的戰(zhàn)爭，然后暗中發(fā)展屬于自己的力量。
別的不說，那些巨人，就足以對龍類之中的次代種帶來致命的威脅。
更何況，還有來自于尼德霍格的場，化作源雨被祂吸收。
但拉塔托斯克失策了。
守恒定律，在哪個世界都受用。
源也守恒。
這種物質(zhì)于龍類而言的真正作用是【按照思想強化肉體】，即心想事成，走上一條主觀唯心主義的超凡道路，主要途徑依舊是對靈的吸收與利用。源的濃度也決定了龍類一生的成就，這也是初代種、次代種與多代種之間的差距。
但拉塔托斯克聰明反被聰明誤。
祂想效仿真王尼德霍格，創(chuàng)造族群拱衛(wèi)自己，卻用錯了方法，反而把自己本來擁有的源消耗。
經(jīng)過如此長時間的消耗，恐怕拉塔托斯克的階位已經(jīng)掉落到次代種的程度。
只是祂的肉體力量依舊沒變，甚至有所增強，所以祂才如此荒淫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