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琛兒在庫房換好衣衫,回到學(xué)堂順手將馬清玄的硯臺紙筆據(jù)為己有。
“哎……那是我的!”馬清玄手里的餅直掉渣,一只手拿著,一只手撿著,實在是騰不出手阻止她。
“表哥~”盧琛兒回頭嫣然一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就借給弟弟用嘛~反正……反正您又不是讀書的料?!?p> “我……”馬清玄將餅送到嘴里,拍了拍手,恨不得捏死眼前這個臭丫頭。
課余,馬清玄尋了新的紙筆擺在桌上,雖說他不學(xué),但表面也得過得去。
“你位置靠后,幫我看一下跖虎什么時候進來!”盧琛兒低聲交代,馬清玄敷衍的‘嗯’了一聲。
盧琛兒在庫房換衣衫的時候,特地尋了一根魚絲,這絲線堅韌,單股卻幾乎透明。綁在任何一個地方,若不細看,定是瞧不見的。
她將魚絲一頭綁在柱子上,一頭綁在自己腳上,攤開宣紙埋頭寫字。
跖虎從院內(nèi)回到桌案,這是他的必經(jīng)之路。只等馬清玄的信號一到,她就將腿拉回繃直,那條線便可以死死的絆倒跖虎。
“咳咳?!瘪R清玄咳了兩聲,盧琛兒心領(lǐng)神會,腳一勾,地面猛的一震,跖虎狠狠的摔了個底朝天。
跖虎起身惡狠狠的拍著泥土,跺著腳大罵哪個不長眼的絆他,然而低頭俯身尋了一圈,卻愣是沒查到有什么機關(guān)。
一張渾圓的臉出現(xiàn)在盧琛兒身旁,而她依舊面不改色,絲毫不予理會,全身心的寫著論語,佯裝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
跖虎打量了她一番,見無異常,悻悻回了座位。
盧琛兒早在絆倒他以后,就將魚線扯到腳下,只要她不起身,就沒有人知道是她做的。
“做的不錯啊?!?p> 哦,除了現(xiàn)在不合時宜開口的馬清玄。
“哈哈哈哈哈哈……”下了學(xué),一堆人不急著走,圍在一起哈哈大笑。盧琛兒也是經(jīng)過,才知道他們是在笑話跖虎。
果然,這種狂妄自大的人,走到哪里都不會被喜歡。
“哎,馬表弟!”包軒過來攬住了盧琛兒的肩。“怎么樣,一會兒我?guī)闳ヒ娮R見識,永州城里最俊俏的姑娘如何?”
“哎,包軒,人家馬表弟剛來,你別把人帶壞?!?p> “這有什么啊,你看馬清玄都成親了,不還是照樣去嗎?就當(dāng)放松放松……”
“馬清玄?”盧琛兒一抬頭,果真就看到馬清玄站在人群中朝她得意的擺手。
他去就去唄,反正與她無關(guān)。
“兄弟們玩的開心啊,大寶我就先行告退?!?p> 去見最漂亮的姑娘?她盧琛兒難道不是最美的姑娘嗎?嗯……確實差了那么一點……
“寶兄?”宋篤謙站在院內(nèi),似乎在等人。
“謙兄,今日多謝出手相助?!北R琛兒笑了笑,這宋篤謙長的比馬清玄俊俏,就連脾性也是滿分級別。當(dāng)初要是嫁給他,可多好。
“寶兄言重了,舉手之勞?!彼魏V謙抬眼看了天邊,又道:“天色不早,我與寶兄順路,可否一同回府?”
“知州府和馬府都在差不多的方向嗎?當(dāng)然可以?。 ?p> 盧琛兒巴不得直接跟著他去知州府??!
宋篤謙話少,手里也總是抱著一本書。盧琛兒試探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謙兄手中是何書?怎么形影不離?”
“哦,《道德經(jīng)》,前幾日先生堂上有提,我便隨便翻了翻?!?p> “道可道,非常道?”盧琛兒沒看過道德經(jīng),但里面的經(jīng)典語句,她在網(wǎng)絡(luò)上有刷到過。
“寶兄看過?”宋篤謙雙眸溢出星光。
“未曾,只是略知一二?!碑吘宫F(xiàn)代網(wǎng)絡(luò)發(fā)達嘛。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寶兄未曾讀過,便有這般學(xué)識。實在是讓我佩服?!?p> 盧琛兒看著他,微微一怔。文貌雙絕,氣質(zhì)絕佳,這倒是不錯。只是……也太文鄒鄒了一些。
宋篤謙見盧琛兒盯著他,還以為在盯著他手中的書,隨手遞上《道德經(jīng)》道;“寶兄盡管拿去看?!?p> “哦……好?!北R琛兒道了謝,回了府內(nèi)。
“少夫人,辛苦了,快將衣衫換下來吧?!焙L目偸羌毿挠煮w貼,漿洗了新衣,還特地系上了茉莉花香袋。
“少夫人讀書肯定很辛苦,女子不如男子,海棠給您做了個香袋,提提神?!?p> “女子怎么不如男子了?”話說出來,盧琛兒才發(fā)現(xiàn)海棠有些發(fā)怵的看著自己。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北R琛兒將語調(diào)放緩,“只要是你想要做的事情,不要顧及自己是男是女,只要不違背道德和律法,放心大膽的去做?!?p> 盧琛兒坐在桌邊,說完猛喝了幾口茶。海棠蹲下來給她整理著衣擺,默默道:“海棠沒有少夫人這么好的命,這輩子能侍奉在側(cè),倒也知足了?!?p> “你過來,坐下!”盧琛兒抽了身旁的椅子。
海棠搖頭,盧琛兒態(tài)度越發(fā)堅決。海棠只好坐下,卻低著頭。
“你喜不喜歡二少爺啊?”
“少夫人!海棠絕對不敢妄想少爺,海棠能侍奉在您身邊已是最大的福氣,還請少夫人饒了奴婢吧?!?p> 話剛問一句,海棠又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盧琛兒只是覺得她可憐,自小被人牙子賣來賣去,身上的淤青久不見好。
反正她與馬清玄是假,又為何不能拉海棠一把。
“你起來?!北R琛兒放下杯盞,“上次讓齊福給你拿的藥,你涂過了嗎?”
“少夫人,奴婢涂過了,請少夫人別擔(dān)心?!?p> “喲,這小美人怎么哭了?”馬清玄推門便見海棠在旁梨花帶雨,心疼的走上前想要拭去她的淚珠,海棠避嫌往后退了一步。“二少爺誤會了,少夫人是在關(guān)心奴婢。”
“哦——”馬清玄伸出去的手,尷尬的別到身后,隨即嬉皮笑臉的過來撫弄盧琛兒的臉。
“想死嗎?”盧琛兒聲音壓得很低。
“海棠,你先退下?!瘪R清玄拂袖,坐到了盧琛兒身旁,海棠關(guān)好門以后,他才神秘兮兮的開口。
“有掙錢的買賣,娘子要不要做?”
盧琛兒抬頭瞧著馬清玄那張故作人畜無害的臉,心下直犯嘀咕,他能有個屁的好買賣?!岸贍斚日f來聽聽唄,還有,這兒可沒有外人,喊我名字就好。”
“幫我奪權(quán),只要你肯幫,隨便出價。”馬清玄財大氣粗,伸手掏出幾錠元寶。
“奪權(quán)?”他唯一的競爭對手就是馬清廉,“調(diào)撥你爹和你哥的關(guān)系?”
“姑奶奶你小點聲!”馬清玄走到窗邊,確認沒人聽見,這才說道:“是這么回事沒錯,但你以后講話能不能收著點聲啊,隔墻有耳不知道?。俊?p> 盧琛兒冷笑,搖動著手中的茶盞,“被人聽了去,倒霉的也是你。”
“你和我現(xiàn)在是夫妻,我們可是綁在一條船上的?!?p> “一次五百?!?p> “啊?”上次為準(zhǔn)備那五百,馬清玄將外頭私產(chǎn)都掏空了,這丫頭是不是除了五百,就不會說點別的數(shù)。
馬清玄咽了口水,坐下清了清嗓子,“那個……咱們商量一下唄,你不覺得五百有點難為我了嗎?”
“哎呦,堂堂馬府二少爺,連五百兩都拿不出?”盧琛兒帶著嘲戲。
“我月俸五十,還得吃喝,我哪給你再找五百兩?”
“我看你是青樓逛多了,把家底霍霍進去了吧!”盧琛兒笑著起身,去了書房,打量一圈后,見墻邊豎著一柄略顯厚重的劍。
那劍柄刻著日月圖騰,劍鞘雕刻的云紋栩栩如生,抽開來的劍刃閃著寒光,在這朦朧的燭火下,更顯得鋒利無比。
“沒有五百兩現(xiàn)銀,那就用東西來換!”盧琛兒盤算著,這東西帶回現(xiàn)代去也能值不少錢。
“這個不行?!瘪R清玄將痞氣慢慢收起,認真了起來,“這是我娘留給我的?!?p> 沒成想,一個浪蕩子弟,竟然還會如此珍惜自己母親的遺物。盧琛兒將劍放下,轉(zhuǎn)身瞧著他那失魂落魄的可憐相,突然想欺負他一番。
“你身上這袍子不錯,脫下來送我,趕明兒讓海棠漿洗了,就是我的了?!?p> “我這袍子……”馬清玄下意識的抱住自己,略帶驚恐的看著眼前的盧琛兒。他再次覺得,和這個丫頭合作,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是男人的?!瘪R清玄還在反抗。
“男人的正好,我當(dāng)馬大寶的時候,可以穿?!北R琛兒笑笑,見馬清玄如此失措,更加覺得有趣。
見他遲遲不肯脫下,盧琛兒只好上前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扣,正欲扯落,卻被馬清玄一把拎進了懷里。
“娘子,你該不會真的垂涎于我吧?”
馬清玄的聲音帶著蠱惑,眉眼如畫,閃爍著點點燭火,盧琛兒一時失了智,差點癱在他的懷里。
默念了五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她終于滿血復(fù)活,振作起來狠狠將他推開。
“把這件長袍給我,不然,我是不會幫你的。”
盧琛兒怕自己再次被迷惑,撂下這句話就回了里屋。
馬清玄舌尖挑向一旁,略微有些不甘。這個丫頭竟然能不被他所惑,當(dāng)真不是像她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他雙手慢慢交叉,眼神變得深寒,像是周身泛起一團黑色迷霧。
深不可測沒關(guān)系,重要的是,必須能控制的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