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夜晚的森林

　　“厲靈？！”賈瑤駭然向下方望去。

　　常寧跟著賈瑤的目光，也朝下看去。

　　這是個晴朗的夜晚，大半個上弦月的月光自天空中揮灑下來，落到云城下方的森林和草地上，泛著銀輝，將一切都照的很清楚。

　　常寧的目光在城下掃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森林和草地的交界處，有一個慘白的身影游蕩在那里。

　　這個影子異常高大，走路姿勢極為怪異，兩條胳膊像是斷了一般垂掉著，雙腿略微彎曲。

　　常寧眨了眨眼，他懷疑自己眼睛花了。

　　明明看到那身影只是走出去很少的幾步，而且每一步的步幅都不大，為什么一子下能移動那么長的距離？

　　好像對眾人的目光有所感應，那身影突然一回頭，看向云城17層這邊。

　　雖然隔了幾百米，完全看不清它的臉，但是常寧能清楚的感知到，對方露出了一個滲人的微笑。

　　“蹲下！”賈瑤連忙拉著常寧，和幾個守衛(wèi)一起，蹲在陽臺的墻角里。

　　“那玩意……我好像見過它，那是個什么？”常寧看到它的“微笑”之后，就完全確定了，這應該就是自己回實驗室的那天晚上，出現(xiàn)在實驗室外監(jiān)控畫面上的東西。

　　實驗室離這里很遠啊，中間還隔了一條浦江。

　　難道這東西還會游泳？常寧心里吐槽了一下。

　　“這是厲靈，是這附近最恐怖的一只失心鬼。”賈瑤的聲音也壓低了，小心翼翼地跟常寧道。

　　“厲靈？這只失心鬼居然有自己的名字？”

　　常寧在藥鎮(zhèn)住的日子，也聽荀陽、周達等藥鎮(zhèn)上的人講了不少失心鬼的傳說。

　　失心鬼都是人變的。

　　黑月里，有些人會在未知的力量影響下，成為覺醒者。這種力量在這個時代的人眼中是神的賜福。

　　但常寧始終認為一定是有某些未知的、自然的原因，導致了人體的變異。只是他一直沒有找到任何證據(jù)罷了。

　　這個時代的人認為神有兩個。

　　如果荒神賜福人類，使之變成覺醒者，那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整個聚居點都會為新覺醒的人慶祝。

　　但如果是墟神賜福人類，那被賜福的人就不會變成覺醒者了，他們被稱為失心鬼。

　　每一只失心鬼都有自己的覺醒能力，跟人類的覺醒者類似，卻更加復雜和詭異。

　　但是每一只失心鬼都失去了人類的思考能力和人類情感，變成只依靠本能生存、殺戮的野獸。

　　一般來說，如果黑月里，聚居點內發(fā)現(xiàn)了新變異的失心鬼，所有人都會在它還未真正覺醒之前，就試圖殺死它。

　　但是由于這個變異的過程一般在夜晚，其他人倘若都在熟睡，沒有發(fā)現(xiàn)的話。那么這只失心鬼就會完成變異并逃出人類聚居點。

　　有時甚至在逃出的過程中會順路殺死一些人類。

　　一旦成為了失心鬼，就再也沒有變回人類的可能，哪怕是從前的朋友、親人，也會被失心鬼無情的殺害。

　　而失心鬼就是失心鬼。

　　在野外游蕩的那些失心鬼有很多，常寧在藥鎮(zhèn)也聽說了不少故事，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只失心鬼是有自己名字的。

　　“是的，它有自己的名字。”賈瑤點點頭：“厲靈是這附近最古老的失心鬼了，云城年紀最大的人們，小時候都見過它在這里游蕩。

　　云城的每個孩子幾乎都是聽著它的故事長大的，每當夜晚孩子們不肯睡覺，或者不聽話的時候，媽媽總會拿厲靈出來嚇唬小孩。

　　它之所以有自己的名字，除了它存在的時間最久，而且實力最可怕之外……”

　　說到這里，遠處的那只名叫厲靈的失心鬼，仿佛福至心靈一般配合著賈瑤的故事，張開扁平的嘴巴，在月色下發(fā)出凄慘的吼叫：“厲靈！厲靈！”

　　賈瑤被嚇得打了個哆嗦：“對，它會叫，而且只會叫這么一句。所以我們都把它叫做厲靈了?！?p>　　常寧也覺得心里毛毛的：“這個厲靈，究竟有多厲害？”

　　“多厲害我不知道……只知道，老人們傳說，死在厲靈手里的宗師級覺醒者，就至少有四個。”

　　“至少是宗師級的實力……而且克制人類覺醒者……”常寧吧嗒了一下嘴，覺得這個東西不好辦：“它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這附近，不會到云城里傷人么？”他知道失心鬼在極度饑餓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會在夜晚攻擊人類城鎮(zhèn)。

　　“那到不會，它從未進過城。相反，還有人看到過它解決掉了好幾只試圖靠近云城的其他失心鬼?！?p>　　“那么說，它是一只對云城有感情的失心鬼？”常寧好奇。

　　賈瑤搖搖頭：“被它搞死的四個宗師可都是云城出來的?！?p>　　常寧啞然，心中更加著急了。

　　被厲靈這么一直耽誤下去，云天竹怕是救不回來了。

　　就在常寧一籌莫展的時候，云城下方，那只名叫厲靈的失心鬼又開始吼叫了起來。

　　“厲靈！厲靈！”

　　一聲聲凄厲至極。

　　但是聽聲音，好像是在漸漸遠去。

　　常寧試著站起身來，把頭伸到墻外看去。只見那個高大又奇異的身影，邁著緩緩的步伐，卻以極快的速度，往西邊森林里去了。

　　“走了？”常寧回頭問賈瑤道。

　　“我也不知道啊。云城只有厲靈不可挑戰(zhàn)的傳說，可沒有它生活習性的信息。幾乎所有試圖搞清楚它習性的人都死了?！?p>　　常寧盯著厲靈的背影，幾個眨眼間，它就消失在那片森林中了。

　　等到厲靈完全消失，聲音也聽不到的時候，常寧下定了決心。

　　不能再等了。云天竹的情況明顯撐不了多久。

　　這只失心鬼已經(jīng)離開了，無論是暫時離開也好，真的離去了也罷，現(xiàn)在正是離開云城的好時機。

　　他拉起周達，鉆到旁邊的木制升降機里，對值班壯漢道：“放我們下去！快點?！?p>　　那幾個大漢也看到厲靈離開了，但是明顯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有些害怕。

　　看到常寧現(xiàn)在要下去，有些佩服他的膽量，又有點擔心他的安全。

　　不過他們也知道城主中毒的事情，知道耽誤不得，于是都點點頭，將常寧和周達放了下去。

　　木制升降機搖晃著下降，常寧抬頭看到賈瑤還在跟他揮手，嘴巴一張一合的，卻沒發(fā)出聲音。

　　他知道她怕引起厲靈的注意，吸引它再次回來，只能這么無聲的告別。

　　仔細看她嘴唇的動作，說的應該是“一路平安”之類的吧？

　　經(jīng)過幾分鐘的下落過程，常寧終于站到了地面上。

　　歪頭看去，周達臉色似乎不怎么好，正在強忍著恐懼和不適，慢慢從升降機上周下來。

　　天空出現(xiàn)了幾片云彩，月亮在云彩間穿梭，此時的夜晚沒有剛才那么明亮了。

　　常寧深吸一口氣，把西瓜刀和沙漠之鷹都拿在手上，對周達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