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這一生...圓滿了！

　　王家兩尊金仙，竟無人吱聲。

　　奈落仙子祭出的蠱蟲，聞所未聞，未知的事物，最為恐怖。

　　在氣勢上，奈落贏了一半！

　　“金老，你上吧，我壓軸?！?p>　　良久，血老開口了，看的出，他是個(gè)不太喜歡話的人：

　　“我的道法，你懂，一擊必殺。”

　　“恩?！?p>　　事已至此，難以善了了，金老再不愿也只能硬著頭皮出手：

　　“奈落仙子，請(qǐng)吧。”

　　“開始你們?nèi)绻黄鹕?，我毫無勝算?！?p>　　奈落輕描一笑，道：

　　“惜，單打獨(dú)斗，你們不是我對(duì)手?！?p>　　“唉，悔??！”

　　金老苦嘆，周身劍光波動(dòng)，袖袍獵獵。

　　自其天靈往下，有劍影垂落，宛如一柄塵封萬載的寶劍...初露鋒芒！

　　“以身飼劍?！?p>　　奈落看著劍意出竅后，仿佛年輕了幾百歲的金老，夸道：

　　“閣下好魄力！”

　　以身飼劍，劍即為身，身即為劍，日夜承劍意刮骨之痛，非大毅力者，修不得。

　　“呵，曾有一劍修，二百年悟劍道?！?p>　　金老目露復(fù)雜，手掌微張，劍意隔空凝成一柄長劍。

　　長劍銹跡斑斑，似一碰就碎。

　　但你如若真認(rèn)為這劍是塊廢鐵，那你就大錯(cuò)特錯(cuò)了。

　　奈落緊盯長劍，眼眸深邃，因她看到了銹跡下的劍...

　　那是一把，能斬?cái)嘁蚬膭Γ?p>　　金老臨陣磨劍，邊磨，邊道：

　　“曾有一劍修，五百年劍道大成?！?p>　　鐺！

　　鐺！

　　鐺！

　　他每磨一下，劍身便會(huì)響一聲銳利的劍吟之音，劍勢，愈升愈高。

　　空間壓抑，蒼穹之上，烏云密布，電閃雷鳴，似風(fēng)雨將落的征兆。

　　“那劍修修了千年，自覺劍道無敵?！?p>　　金老輕輕一吹，劍銹瞬去，陣陣劍滌不絕于耳，劍光寒寒，天邊炸響平地驚雷：

　　“后來，那劍修見到了一女子?！?p>　　“昔年，那女子一劍斬天。

　　“那一劍，斬得劍修劍心俱裂。”

　　“那一劍，斬得劍修從此棄劍。”

　　“那一劍之后，天下劍修...不配拔劍！”

　　話于此而結(jié)，金老不再回憶，眼里復(fù)雜盡數(shù)退去，取之的，是狂熱：

　　“今日，那劍修再拔劍，不為名利，不為功成，只為...再臨摹那一劍！”

　　“此劍，那劍修愿用畢生修為斬下，此劍過之，世間劍修再少一人?！?p>　　他解下道袍，身朝奈落，淡笑著問道：

　　“奈落仙子，這一劍，你敢接否？”

　　劍修，是他。

　　劍才，說他

　　劍癡，是他。

　　他拿仙命求道。

　　問，敢接我此生最后一劍否？

　　“金老，我敬你！”

　　奈落作揖，鄭重說道。

　　拋開對(duì)立陣營，金老值得她一敬，世人惜命，仙人更惜命，有幾個(gè)修士，能像金老一樣為心中大道，舍棄性命的？

　　“權(quán)敬金老豪情，此劍，奈落接了！”

　　“道友巾幗不讓須眉也。”

　　不覺中，金老對(duì)奈落的稱呼，從仙子轉(zhuǎn)成了道友。

　　他要死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奈落敬他，敬他的劍，奈落就是他的道友！

　　“劍曰，屠天?！?p>　　唰。

　　劍名對(duì)天大不敬。

　　天雷炸裂，山崩地裂，?？菔癄€。

　　奈落伸出玉手，于胸前畫圓，其胸口處亮起道玄妙仙文。

　　“此文，勝帝兵！”

　　見仙文，金老緩緩評(píng)價(jià)道。

　　當(dāng)年他有幸觀摩過王家帝兵，帝兵之氣息較之奈落仙文...遜色一籌！

　　“哈。”

　　奈落解頤一笑。

　　仙文才是她最深底牌，亂斗仙君都不知道不知道的底牌。

　　仙文與她伴生，每當(dāng)用起仙文，她的仙力就能源源不斷。

　　但在仙文發(fā)威霎時(shí)，她的腦海里會(huì)如幻燈片般播放某些不屬于這個(gè)時(shí)代的畫面。

　　她也說不上來原因。

　　“出劍吧?！?p>　　“斬！”

　　金老不再墨跡，抬劍，斬下。

　　劍落，天雷加持，九霄雷動(dòng)，磅礴的劍意透露著一個(gè)字：

　　屠！

　　屠天，屠地，屠萬物！

　　這一劍，天地?zé)o光，仿佛世間萬物在這一劍下，都要滅絕一切生機(jī)。

　　“好可怖的劍意。”

　　奈落秀發(fā)被狂風(fēng)吹的凌亂，她胸口仙文離體，宛如天地旨意般懸浮半空：

　　“仙！”

　　何為仙？

　　仙為人，山頂?shù)娜耍?p>　　山腳的劍，怎能斬到山頂?shù)娜耍?p>　　“止！”

　　虛無似有空靈道音，逼停屠天劍意。

　　“斬！”

　　金老再喝一聲，瘋狂將自身的偉岸仙力及壽血精華灌入劍意。

　　他在拿自己的命做本源，誓要斬出他這一輩子，都不敢直面的最強(qiáng)一劍！

　　劍意斗戰(zhàn)仙文，精彩至極，卻沒人注意到魅晨雪白的脖頸處，此時(shí)也有一道魔文隨之亮起。

　　一仙，一魔，一明，一暗，正以以同步的頻率，交相輝映。

　　“你要輸了。”

　　忽然，奈落淡淡的說道。

　　金老與劍意猛的一頓。

　　后...

　　劍意崩碎！

　　劍意雖強(qiáng)，可金老連它百分之一的實(shí)力都發(fā)揮不了。

　　他是拿壽血施展的劍意，現(xiàn)他壽血燃盡，劍意又怎能再戰(zhàn)。

　　砰！

　　金老兩鬢斑白，面色枯槁，眼球渾濁，半跪在地上，手中長劍支著他佝僂的身軀，搖搖欲墜：

　　“哈哈哈哈哈哈?！?p>　　金老將死，臉上卻坦蕩無限，他拼力撐著眼皮，看著奈落，虛弱的開口道：

　　“奈落仙子，假以時(shí)日，你的成就，將甩開你的父親。”

　　“金老?！?p>　　奈落抹去仙文，閉目，不忍看到一位純正的劍修隕落：

　　“你，走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金老長笑，笑聲中，他手里的長劍逐漸顯現(xiàn)裂紋，如蛛網(wǎng)般擴(kuò)至劍身。

　　“咔嚓...咔嚓...咔嚓...”

　　金老的仙軀，亦開始散作金沙，飄蕩在天地之間。

　　仙人死后，他的一身修為回回饋天地，如他孑然一身的來時(shí)那樣，他走的時(shí)候，也是兩袖清風(fēng)。

　　“劍祖啊劍祖?！?p>　　金老四仰八叉的躺在地面，神色平靜，喃道：

　　“當(dāng)年能見你那一劍，是我的不幸，跟你身處同一個(gè)時(shí)代，你壓到天底下的劍修抬不起頭，老夫當(dāng)年那般驚才絕艷，呵?！?p>　　金老的話回蕩原野，他的腿已經(jīng)完全瓦解，可他就像沒看見一般，繼續(xù)喃道：

　　“可能見到你那一劍，也是我的幸運(yùn)，你讓我知道了，什么才是劍道，除了你，我想象不到世上還有哪個(gè)能斬出那一劍?！?p>　　金沙蔓延到金老胸膛，他終是留下兩行濁淚，吃力著搖著頭，留給世間最后一句遺言：

　　“塵歸塵啊土歸土，我這一生啊...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