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塵埃落定

　　“雨君...”

　　望著眼前那屹立于劍氣長城的男子，長生帝神色猛的猙獰，緩緩?fù)鲁鰞勺郑?p>　　“寧尊！”

　　來者，正是李長生的便宜師傅，第四步仙皇——雨君...

　　寧凡！

　　那雨君黑髦獵獵，面朝長生大帝，內(nèi)外兼疏的開口，道：

　　“長生大帝，本座聽過你?！?p>　　“是嗎？”

　　長生帝淡笑，道：

　　“被仙皇記憶，是朕的榮幸。”

　　“那妖族，是我徒媳婦？”

　　寧凡輕抬眼皮，問道。

　　“她是我丫鬟！”

　　長生帝面露忿忿色，氣道：

　　“跟你徒弟有半毛錢關(guān)系？”

　　“哦，那就是他媳婦?！?p>　　哦了一聲，寧尊平靜仗劍，一劍劈碎半空中的青銅門，劍氣攪碎門中的冤魂厲鬼。

　　“他媳婦，不能死?！?p>　　“喂，你...”

　　長生帝剛開口，寧凡劍鋒一轉(zhuǎn)：

　　“長生帝，本座殺不了你，但能讓你生不如死，你信否？”

　　一霎那，大帝神經(jīng)緊繃：

　　他都知道了？

　　這寧尊，當(dāng)真心智如妖么？

　　兩人僵持時。

　　“嗷！”

　　先見六道輪回斷，后聞天狐嘶鳴嘯。

　　封閉的銅門前，遍體鱗傷的天狐，身形變回窈窕美人兒，紫眸安詳，于空中極墜。

　　“霄兒！”

　　李長生驚呼，大步流星上前，接住瓊霄。

　　“轟！”

　　高空墜落的瓊霄重重砸在少年臂膀。

　　“哼。”

　　一聲悶哼，那少年，雙臂骨折！

　　李長生如今已是凡人之軀，若不是靠著鎮(zhèn)世魔體余威，他的雙臂早就沒了。

　　雙臂骨頭折斷，疼痛足以摧心裂肺。

　　可那白發(fā)少年卻像渾然不覺似的，頂著額頭黃豆大小的汗珠，托著瓊霄，不顧一切的以魔體精血，修復(fù)起她的妖軀。

　　“霄兒，你不能有事！”

　　“夫...夫君...”

　　瓊霄眼神心疼，顫巍巍的想抬起玉手，摸一摸少年的白發(fā)。

　　但她的傷勢太重了，重到連手都抬不起來。

　　她全身僅存的氣力，只夠她親吻到少年的掌心，聲音渺然，喃道：

　　“我...我只愛...你...我...不愛...不愛他...你別...不要我...別...不要我...”

　　“你知道...知道為什么...為什么我小名叫鳶尾嗎...鳶尾...鳶尾...是一種花...”

　　瓊霄紫眸中的靈光有些潰散，然，她還是強(qiáng)撐著、堅持著，繼續(xù)說道：

　　“鳶尾的花語...是...是至死不渝的愛...我的小男人...我的愛...只給你?！?p>　　“我知道，我知道?！?p>　　李長生拼命點(diǎn)頭，泣不成聲：

　　“我相信你，媳婦，別死，你別死，我還沒成仙，你還沒吃了我呢！”

　　“傻...傻夫君?！?p>　　依偎著少年的胸膛，瓊霄滿臉幸福，聲音卻越發(fā)細(xì)小：

　　“你媳婦...可是妖...妖帝啊...我不死...我就是...就是困了...我睡會兒...”

　　“霄兒！”

　　李長生臉色慘白，雙眼如死灰。

　　這時，寧凡一指點(diǎn)來，封住瓊霄脈絡(luò)：

　　“把她給那和尚，寒山寺里存了一株圣藥，能救這小狐貍?！?p>　　地藏聞言，停止頌經(jīng)，起身，不等李長生開口，便主動請纓，道：

　　“佛子，把娘娘交給老衲吧，老衲以項(xiàng)上人頭擔(dān)保，三日內(nèi)，還佛子一個健健康康的妖帝娘娘！”

　　李長生看了看寧凡，又看了看地藏，最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

　　“那便辛苦大師了。”

　　“不辛苦，不辛苦?！?p>　　地藏連連應(yīng)道。

　　這可是跟佛子拉進(jìn)關(guān)系的大好機(jī)會，區(qū)區(qū)一株圣藥算什么？

　　“此事若成，寒山寺，就是我的家?！?p>　　李長生也知道地藏想要什么，許下一個承諾后，對奈落道：

　　“小奈落，幫大師把霄兒抬過去。”

　　“是，夫君！”

　　奈落應(yīng)聲，背起瓊霄，隨地藏離去。

　　塵埃落定。

　　長生帝別有意味的盯著自己的未來身看了半晌，道：

　　“走了。”

　　咻。

　　其虛影退回古鐘，鐘身符文暗淡，斂去體表華光，宛如一面普通的鐘。

　　誰能想，這鐘在幾分鐘前...

　　險些殺了尊妖帝！

　　“前輩...”

　　李長生神色復(fù)雜，踉蹌行至寧凡跟前，深鞠一躬，誠懇道：

　　“多謝相救。”

　　“他不會殺你的?！?p>　　寧凡揮手，韶華間接上李長生的雙臂，語出驚人，道：

　　“他只是想幫你撲滅心魔?！?p>　　“什...什么？”

　　李長生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前輩...在說笑？”

　　前世廢了自己修為，把瓊霄打成重傷，居然是為了幫自己滅心魔？

　　這...這怎么可能?。?p>　　這話，誰信？

　　“演戲，當(dāng)然要演的逼真點(diǎn)了?！?p>　　寧凡搖搖頭，走到古鐘前，雙指抹去鐘身的那道劍痕，道：

　　“不過雖然他想殺你是演的，但他對那姑娘的漠視是真的?！?p>　　“你的前世，是那種可以因一己私利血祭一界的角兒，犧牲個丫鬟算什么？”

　　天吶。

　　李長生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

　　他真一點(diǎn)都看不出長生帝是在演戲。

　　無法接受這個事實(shí)的他又問道：

　　“前輩為何如此篤定？”

　　“你們兩個是前世和來生的關(guān)系。”

　　寧凡于胸前畫了個圓，淡淡道：

　　“于時光長河中，你們是栓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無論你死還是他死，你們雙方都活不成了?！?p>　　“同生共死？”

　　李長生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

　　“他還想奪舍我呢...”

　　“哪有什么奪舍？”

　　寧凡拍拍少年的肩膀，道：

　　“奪舍是一個靈魂侵占另一個其他靈魂的軀殼，你們兩人本來就是同一個靈魂，哪來奪舍的說法？”

　　“小家伙，有的事你目前的境界理解不了，你只需記得，在這個世上，誰都有可能殺你，唯獨(dú)長生帝不可能?！?p>　　“哪怕他修為通天，哪怕他真有一天跨出了時間長河，他也只能跟你共用一個軀殼，要不就奪舍他人軀殼，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原來如此...

　　李長生這回聽懂了。

　　他和前世大概就跟樹干和樹根一樣。

　　樹根沒了樹干就無法光合作用，樹干沒了樹葉就無法汲取養(yǎng)分，兩者相伴相生，缺一不可。

　　想透了這些，李長生好奇的問道：

　　“前輩，既然他不會殺我，那您為何要大老遠(yuǎn)來救我？”

　　“誰說我是來救你的？”

　　寧凡一臉“你少自作多情”的表情，道：

　　“我是來救姑蘇城百姓的，你前世出世的因果太大，按他的性格，在他不能確定姑蘇城有多少人見過他出世的時候...”

　　頓了頓，寧凡眸中劍光一閃，又道：

　　“他會血洗整個姑蘇，我要不來，姑蘇境內(nèi)萬里，都不會留一個活口，姑蘇是我的故地，我不能讓它被你前世給毀了?！?p>　　額。

　　真狠吶...

　　李長生砸砸嘴，道：

　　“好吧?！?p>　　“差不多了?！?p>　　寧凡伸了個懶腰，道：

　　“你前世塵封了，我也該走了?！?p>　　李長生立馬恭敬道：

　　“我送送您?！?p>　　“不必?！?p>　　寧凡一劍劃開虛空，跨入：

　　“加油修煉，早點(diǎn)來真界找本座?！?p>　　李長生一愣。

　　真界...

　　那到底是哪兒?。?p>　　慢著！

　　正推敲著真界是哪兒的李長生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驚乍一喊。

　　“寧凡前輩?！?p>　　嗯...

　　他想起女仙皇囑托的雙修之事，自己好像還未告知寧凡...

　　可此時，寧凡早已不見了蹤影。

　　“算了，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