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道:“現(xiàn)在,皇帝和瑛麟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出一段路程了,不過……以你的‘能力’,應(yīng)該還是可以在他們之前趕到陳府的。哀家要你做得事,也很簡單,你需要制造出天下會余孽藏匿陳府、刺殺皇帝的景象,讓皇帝相信,瑛麟帶他找物證是假,蓄意弒君復仇是真。但是,你必須把握好分寸,哀家不希望皇帝受到任何傷害。記住,你必須在皇帝看到那個小鐲子之前拿到它,今晚入夜后,再拿來交給哀家,到時候,哀家自然會告訴你茱洛、丹陽跟先帝之間的故事。”
做這些事,對于懿澤自然不難,但她還是有些好奇,乃問:“太后自稱是皇上的親娘,既然如此,何必畏懼一個小鐲子呢?”
“年深月久,真相哪有那么容易證明?哀家被瑛麟這個彌天大謊欺負得好苦,如今竟然淪落去跟一個黃毛丫頭算計心思,實在是自貶身價!”太后也做出一臉無奈的神情,又端起茶喝了兩口,還是不緊不慢的。
懿澤點點頭,道:“若是太后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就動身了?!?p> 太后想了想,笑道:“如果哀家猜得沒錯,永琪今天出去肯定不是為了玩,而是跟瑛麟提前約好了,說不定……他也會出現(xiàn)在陳府呢!要是這樣,哀家不妨送她一份大禮!”
懿澤不解,又問:“什么大禮?”
“哀家記得,瑛麟請旨去云南救永琪,是帶了胡云川的。那時候哀家就在想,她讓胡云川去云南,一定是為了在永琪面前制造更多對你和胡云川的誤會,結(jié)果,果然胡云川死在了云南,胡云川那一身功夫,真是可惜了……”太后搖頭,嘖嘖嘆著氣,又說:“哀家覺得,你應(yīng)該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給瑛麟來一個更厲害的!”
在回京之后,懿澤從胡嬙口中,已經(jīng)知道了瑛麟當初把胡云川帶到云南的用心。此刻被太后提到,懿澤又想起胡云川在云南為自己吃了那么多苦、最終為救自己客死他鄉(xiāng),心中不免再次掀起一陣漣漪。
太后朝懿澤勾了勾手指,示意懿澤近前,懿澤就到太后身邊,太后伏在懿澤耳邊交待了幾句話,懿澤心中已經(jīng)明白。
懿澤一步千里,比乾隆、瑛麟等先來到靜園,就隱身在陳府大門一旁,靜靜地候著乾隆等人的到來。
傅恒在街上隨意巡視了幾處,然后打著“巡視犯官舊邸”的名號,帶人來到靜園外,指派了幾個人守著大門,然后帶著其余的侍衛(wèi)進去了。
懿澤在隨行的侍衛(wèi)中,看到了喬裝的乾隆和瑛麟,便隱身跟在乾隆和瑛麟的附近。
穿過院子,他們走到陳可齋舊日的書房門口,傅恒又指派了幾個人守在此處,其余的又跟隨進入書房。
進了書房之后,傅恒便稍稍后退,不敢走在最前面。
于是,瑛麟引著乾隆走到書房最里面,傅恒與侍衛(wèi)們跟隨在后,與乾隆、瑛麟保持出一段距離。
在書桌后面掛著一幅山水墨畫,瑛麟走上前掀起墨畫,用手指敲擊了幾下墻面,書桌桌面中間有多處凸出起來。
瑛麟又走到書桌前,乾隆好奇地站在瑛麟身旁,懿澤也隱身在瑛麟另一側(cè),一起看著瑛麟重新排布了桌面凸起的小格子。
然而,桌面原本就是小格子狀的花紋,此刻凸起的小格子實在太多了,且無規(guī)律可循,懿澤很認真地看了一遍,還是沒記住。
乾隆也默默覺著,陳可齋果然是個精明又心細的人,這樣的機關(guān),就算有人偷看到了也多半是白看。
在瑛麟排布完了小格子桌面后,又掀開墨畫,敲擊了幾下墻面,墻面轉(zhuǎn)動開來,乾隆隨著瑛麟走了進去,并回頭看了一下傅恒。
傅恒忙帶著侍衛(wèi)們跟上乾隆,穿過墻洞。
懿澤還是隱身跟在乾隆和瑛麟附近。
剛走進密室時,乾隆看到的只有書柜,再往前走,他們看到了向下延伸的樓梯,沿著樓梯下去,光線比較暗。
乾隆恍惚覺得前方十分開闊,感到有些驚訝,問:“你父親這個密室有多大?”
瑛麟答道:“他沒有告訴過我有多大,我也沒有丈量過,反正是很大很大的。我記事以來,就已經(jīng)有這個密室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由他們腳下往前看去,前方越來越暗,遠處一片漆黑,看不出哪是哪。
瑛麟在一旁撿起幾塊石頭打了火,點燃了附近墻壁上的幾個燭臺。
乾隆這才看清楚,密室兩邊每隔不遠處都有燭臺。
傅恒讓侍衛(wèi)們幫著一起點燈,不一會,前方視野越來越開闊了,可還是看不出來盡頭,因為更遠的地方,仍然是漆黑的。
“這里……能容納千人嗎?”乾隆看著瑛麟,似乎有了些別的疑慮。
瑛麟點點頭。
乾隆又問:“能容納萬人嗎?”
瑛麟道:“有可能?!?p> 乾隆心里“咯噔”了一下,因為他只帶了二百人,雖然個個是精兵,也畢竟人數(shù)太少。
在這之前,他想象中的陳可齋的密室,只是一間屋子的大小,最多是幾間屋子那樣,但眼前看到的,不知道是想象中的多少倍。
瑛麟看出了乾隆的擔心,笑著解釋道:“就算容納上萬人,那人也得進得來才行?。∽躁惣页鍪潞?,杭州的官員都盯著陳府呢,豈能允許有千人甚至萬人進來?也只有如傅恒大人這般身居高位的人,他們才不敢阻攔罷了!”
乾隆覺得有理,才稍稍放下心來,問:“朕要找的東西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遠!”瑛麟又引著乾隆往前走。
懿澤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太后,必須在乾隆看到錢氏的遺物小鐲子之前拿到它,可是懿澤從來沒有見過此物,更不知道放在哪里,只能隱身緊跟著瑛麟,留心他們的一舉一動。
此時,永琪也已經(jīng)帶著瑯玦、福隆安和侍衛(wèi)們來到了瑛麟指定的荒廢廟宇。
瑯玦悶悶地問:“不是說要去看錢塘江嗎?這是什么地方?”
永琪對著瑯玦和福隆安笑笑,說:“你們跟著進來看看就知道了,這里可比錢塘江好看!”
在來這里之前,永琪已經(jīng)對著瑛麟手繪的地圖看了許多遍,雖然不能把陳府密室的道路熟記于心,但破廟的地窖還是記著的,因此不需看地圖,就帶人穿過荒廢的神像寶殿,看到寶殿后面有一個挺大的倉庫并地窖。
瑯玦和福隆安跟著永琪進了地窖,地窖不是很深,里面稍有些昏暗,能看得出來破爛不堪,到處都是土腥味。
瑯玦用手在面前搖晃著趕走灰塵,問:“五哥,你有沒有搞錯?這里看起來又臟又破,怎么可能比錢塘江好看?”
福隆安也納悶道:“是啊,王爺,這兒就是個破廟而已!”
永琪點了個火把,往里看了一眼,果然地窖內(nèi)的前方是有路的,他又站住往外看了看,確認所有隨行的人都已經(jīng)進入地窖,后面也并沒有什么人跟蹤,然后鄭重地對瑯玦和福隆安說:“其實,我今天不是找你們出來游山玩水的,我是有事想請你們幫忙。”
福隆安道:“王爺請吩咐?!?p> 永琪估摸了一下往陳府密室來回一趟需要的時間,對瑯玦說:“我要帶額駙從這里進去,去一個地方,可能會有點危險,但保證與性命無礙。這里面黑,你膽子又小,就不要去了,我剛才看過了,杭州知府的衙門離這里很近,我讓我府中兩個功夫最好的侍衛(wèi)送你過去,你先在那里等一等?!?p> 瑯玦不解地問:“我哪有那么怕黑?你又存心甩開我!”
“我這樣安排,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必須聽我的,我不是要甩開你,而是有更重要的事安排給你。若是我們半個時辰之后沒有去接你,你就以公主的身份命令知府帶官兵到這個地方來找我們,人越多越好,明白嗎?”永琪溫柔地看著瑯玦。
瑯玦只好點點頭。
永琪又向跟著自己的兩個侍衛(wèi)說:“你們現(xiàn)在就送公主去知府的府衙休息,務(wù)必保護好公主?!?p> 兩個侍衛(wèi)并不知永琪是何用意,瑯玦也一肚子疑問,但都服從了永琪的安排,去了知府府衙待命。
永琪便帶著福隆安和剩余的侍衛(wèi)同往地窖深處,都點著火把照明前進的道路。
行進之間,永琪問福隆安:“你知道你阿瑪去哪了嗎?”
福隆安答道:“他說,要趁今日有閑暇,巡視一下杭州的門戶安全,體察一下這里的民情,我也沒細問,怎么了?”
永琪道:“他要巡視的‘門戶安全’,是前任浙江巡撫的舊宅靜園。”
“???”福隆安驚訝了一下,問:“你怎么知道的?”
“瑛麟昨晚告訴我,皇阿瑪要帶她去靜園,但是不能明著去,所以才叫你阿瑪做掩護,皇阿瑪和瑛麟都扮作了你阿瑪手下的兵。為了掩人耳目,皇阿瑪才在今天給大家全都放了個假,讓所有人都滿城跑?!?p> “原來如此!”福隆安恍然大悟,卻還是很糊涂,又問:“可是,那跟我們現(xiàn)在做的事有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