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是懂,可是……萬一蛟龍在乎自己超過在乎孩子,沒出來!我們又沒救,要是小妹真的被咱們摔死了,皇阿瑪還不把我們?nèi)紕兞似ぃ俊庇垃w很是為難,有些手足無措。
孟冬冷笑一聲,問:“是皇上更可怕?還是蛟龍更可怕?”
永瑆不假思索地答道:“那肯定是蛟龍啊!”
“那就少廢話,聽我的!公主要真是在這兒出了事,你還會回去等皇上剝皮?你肯定早跑了!”
永瑆沒得好說,他的小心思,都已經(jīng)被孟冬看透了。
他抬頭看著瑯孉,那小小的身軀,在他的視野中已更顯得渺小,那個高度足以讓凡人膽寒,他卻看得出她樂得自在,不禁嘆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要是我……”
“早嚇尿了,對吧?”孟冬戲謔地?fù)屃嗽挕?p> “我真是……懶得跟你這種人說話!”永瑆走得離孟冬遠(yuǎn)了些。
他走到士兵們身邊,叮囑這個人如何做、叮囑那個如何做,又一再強調(diào),待會不能用手或網(wǎng)去接公主,交待了一大堆。
懿澤帶著瑯孉,飛到一定高度后,她便如約向龍城方向使出傳音術(shù),傳話給如蛟:“如蛟,你的女兒在這里!”
瑯孉聽到了,眨巴著眼睛往上看懿澤,傻傻地問:“五嫂在跟誰說話?我叫瑯孉,不叫如蛟!”
懿澤對著瑯孉,輕輕一笑。
如蛟正在龍城內(nèi)練功,忽然聽到了懿澤的聲音,半信半疑地站了起來。
透過若隱若現(xiàn)的城墻,如蛟看到了守在墻外的眾天神,整整圍繞了龍城一圈,每一位天神手里都拿著兵器,都虎視眈眈地緊盯城墻。
思慮之間,如蛟又一次聽到了懿澤的聲音:“你若不出來,我可要松手了!”
如蛟將一片龍鱗拋出龍城,替自己窺探實情,果然看到,懿澤正拉著瑯孉在高空飛翔。她心中一驚,立刻驅(qū)使這片龍鱗飛往紫禁城。
守在城墻外的風(fēng)神,恍惚看到上方有個極小的東西穿出了龍城,飛往人間,大喊道:“是龍鱗!如蛟有一片龍鱗去了人間!”
雨神疑惑地說:“我聽不少龍族之神說過,龍鱗做幻象雖逼真,但實際法力甚微,會能救得了一個大活人嗎?”
天神們彼此搖頭,都不能確定,忙將此事傳報天帝。
天帝泰一就在龍城附近,用他的第三只眼看著人間霧靈山上的一切,聽說如此,立刻以傳音術(shù)傳向懿澤所在的方向:“如蛟的龍鱗去了人間!”
懿澤聽到,愣了一下,因為她并沒有看到如蛟,也沒有看到任何新事物出現(xiàn),瑯孉也還在她的手中。
霧靈山上的凡人們與懿澤同在一個方向,也聽到了天帝的聲音,都感到好神奇。
永瑆看看周圍,并沒有看到有什么異樣的東西出現(xiàn),詫異道:“好奇怪,龍鱗下來了嗎?難道龍鱗也會隱身?所以我們看不到?”
“不……不管會不會,龍鱗都沒有必要隱身。”孟冬輕輕地?fù)u著頭,揣著著如蛟可能的心思,忽然想明白了,道:“不好,龍鱗一定是去了紫禁城,向皇上通風(fēng)報信去了!”
果然,龍鱗已經(jīng)飛入紫禁城,飛到了養(yǎng)心殿,幻化做一個聲音,飄到了乾隆的耳邊:“皇上,瑯孉在霧靈山,懿澤要摔死她,你快去救她?!?p> 乾隆正翻閱奏折,聽見這聲音,嚇了一跳,抬頭看看,屋里并沒有人,更加心驚,但他卻辨識得出,那是惇妃的聲音,不由得不信,忙向門外喊:“毛團(tuán),去鐘粹宮看看,小公主在不在!”
毛團(tuán)忙跑進(jìn)來,向乾隆道:“啟稟皇上,奴才早上就聽說,四福晉入宮來看小公主,公主高興,非要跟著出去玩。容妃娘娘拗不過,就準(zhǔn)了,吩咐太陽落山之前必須給送回來。”
“一早就出去了?”乾隆又一次感到震驚。
原來,瑯孉已經(jīng)出宮幾個時辰了,接走的人還是孟冬,而他剛才聽到的是“瑯孉在霧靈山,懿澤要摔死她”,想來,懿澤和孟冬還不是一氣的?
乾隆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敢久待,立即吩咐毛團(tuán):“傳札蘭泰,召集禁軍侍衛(wèi),備馬,朕要去霧靈山!”
霧靈山上,永瑆問孟冬:“龍鱗去了紫禁城,宮里不會有血光之災(zāi)吧?”
孟冬搖了搖頭,道:“她的龍鱗,沒有你想象得那么厲害,我曾親手拿過。她應(yīng)該是不敢出來,又擔(dān)心女兒出事,所以,想讓皇上來阻止我們!這么看來,如蛟一定是自認(rèn)為打不過懿澤,那么……我們今天就有勝算!”
“還勝算什么呀?皇阿瑪要是來了,就亂了套了!”永瑆特別怕乾隆,一聽說乾隆要來,他就緊張得心跳加速了。
“皇上又不會飛,只能騎馬,就算是千里馬,從紫禁城過來,一個時辰之內(nèi)也到不了!我們只要抓緊時間,就沒問題!”孟冬盤算著,仰頭向懿澤高喊道:“懿澤,快放手,皇上正在趕來的路上!”
話音落,他們看到懿澤并沒有松手。
永瑆遠(yuǎn)望著特別渺小的懿澤,問:“她飛得那么高,會不會聽不到?”
孟冬道:“既然我們還能看得見她,就不能算足夠高。而且,就算聽不到,她也已經(jīng)在同一個高度盤旋好大一會兒了,按照我們的約定,不能再繼續(xù)往上飛時,她早該放手了?!?p> 懿澤所在的高度,的確還是不足夠高,因為她必須保證,自己能看得到霧靈山山頂上的永瑆等人,這樣等到放手時,她才能確認(rèn)她們是在網(wǎng)的正上方。
雖沒聽清孟冬的話,但看到孟冬朝上喊的姿勢,她也明白,已經(jīng)到了該放手的時候,可是,她心里卻不能不糾結(jié)。
她還是很擔(dān)心,這樣一放手,瑯孉究竟能不能得救。
在這個時候,瑯孉對懿澤說:“五嫂,我有點餓了,我們?nèi)コ渣c東西再飛吧!”
懿澤聽了瑯孉這句話,惻隱之心更加強烈,她看著小小的瑯孉,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的無辜。
瑯孉的肚子響了一聲,她精神倦怠地低頭往下看了一眼,忽然露出害怕的神色,說:“怎么這么高啊……我有點頭暈……”
高?頭暈?
懿澤忽然想起了當(dāng)年,她把綿億懸在萬丈深淵上的那一幕,她依稀又一次看到了胡嬙跪下、哭著哀求的模樣:“求你把他放下來!他會恐高的!求你不要嚇著他!我求求你!”
她更記得,長大后的綿億在受了刺激后昏倒,永璘解說的“綿億他就是這樣,每次只要一站得居高臨下,哪怕不是很高的高度,他往下一看就暈了”。
她是那樣懊惱自己的一時沖動,導(dǎo)致了綿億多年都在恐高中度過。這樣的事,她怎么可以再做一次?
底下觀望的士兵們圍著網(wǎng),已經(jīng)原地站了太久了,免不得感到疲倦,都不自覺地聳肩、捏脖子。
永瑆更是一直急躁地走來走去,也出了一身的汗,看著懸于半空中的懿澤,不耐煩地牢騷道:“她就這么不上不下的,停在那兒,是什么意思?”
孟冬搖了搖頭,向永瑆道:“不能再等了!這樣下去,遲早會把皇上給等來。你射一支箭,就射在懿澤拉公主的那只手上!”
“?。可洹浼??”永瑆表現(xiàn)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孟冬催促道:“你不要心疼她,射在手上,又死不了!”
“不是……我……”永瑆抓耳撓腮,尷尬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又不是五哥,這種高度,哪能射得那么準(zhǔn)?萬一射到的不是手,是胸口怎么辦?懿澤是神仙,或許沒事,可萬一射到了小妹,那一準(zhǔn)死翹翹??!”
“你這手,難道就只能用來寫字?”孟冬看著永瑆,無奈又無語,遂又向士兵們問:“諸位兄弟,有誰能射得準(zhǔn)?”
有一士兵舉手,道:“回福晉,屬下可以!”
孟冬欣喜萬分,指著懿澤,道:“那就有勞了!射在她手臂上!”
士兵點點頭,就去拔箭。
孟冬又對其他士兵說:“一會兒,公主落下,你們都看著,要把箭不斷地射在懿澤和公主之間,以阻止懿澤去救公主,明白嗎?”
士兵們都齊聲回答:“明白!”
懿澤想著綿億,出了神,不知何時,突然發(fā)現(xiàn)一支箭射在了她手臂上,痛感和吃驚讓她在一瞬間不知怎么就松了手。
瑯孉開始下墜,并大叫著,叫聲讓懿澤心驚膽戰(zhàn)。
懿澤猜到,這是孟冬故意放箭催她,她猶豫著,要不要往下追瑯孉。
她抬頭,沒見如蛟露面,心里害怕極了,沒時間思考,就往下飛,卻被士兵們射來的一陣箭雨堵得下不來。
而瑯孉仍然驚恐地大叫著,離地面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