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寶寶
“這…是…是不是?。俊?p> 黎濤跪在床邊,說話也底氣不足,眼睛始終低頭看著地板,根本不敢去接觸女人的目光。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沒數嗎?”
“啪——”
T恤被她甩在黎濤身上,那毫不收斂的勁道,完全可以感受到她的憤怒。
香戀聲音冰冷的說道:“床上多了個衣服,你上身又沒有衣服,不是你的,是誰的?”
“你上身也沒穿啊……”黎濤小聲嘟囔了句。
香戀聞言,氣得連聲音都開始發(fā)顫:“你…你有臉說這話……”
她伸出顫抖的手扯過被子,一點點把自己白花花的身子蓋住。
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緊接著就是一言不發(fā)的盯著黎濤。
黎濤被這目光盯的渾身發(fā)毛,吞了口口水,僵笑道:“噢,衣服好像真是我的呢,謝謝了哈……”
他硬著頭皮把T恤撿起來,三下五除二就套在了身上。
一邊穿著,黎濤一邊在思考脫身的辦法,不過香戀的一句話,就徹底讓他陷入恐慌中了。
“還口渴么?”香戀向床邊移了移身子,和跪在地上的黎濤只有半米的距離。
她的鼻息噴在黎濤的額頭,散發(fā)出來淡淡的酒精味是如此的美好而又似曾相識。
黎濤的身體當場僵住了,他突然有個崩潰的猜測,剛剛他夢里出現的酒缸…該不會就是香戀吧。
他又是揪又是捏,還把那封口的紅布扯掉饕餮狂飲……
不可能不可能,他那是夢境......
這特么的,造孽了……
“哐當──”
一個水果刀被她從枕頭下拿出來,然后丟在了地上。
“你不要想著跑,如果你跑,我會在這個床上自殺,根據我的身體,警方可以鎖定你這個淫棍的犯罪,在萬國市,那是死刑?!?p> 黎濤苦笑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是不是就叫倒打一耙?
“說話,到底喝不喝,如果不口渴,你就上路吧?!?p> 近在咫尺的水果刀雖然泛著殘忍的弧光,可更讓黎濤害怕的是之前發(fā)生過的荒唐事。
他舔了下干澀的嘴唇,試探性問道:“有點渴……”
香戀也不廢話,直接把被子掀開了,面無表情的看著黎濤道:“讓你死之前滿足,來吧?!?p> “我開玩笑,開玩笑的......”
黎濤被晃得眼暈,他整個腦袋都空了,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酒精這個東西,他以后絕對不碰了。
黎濤嘟囔道:“你也沒生過,上哪給我解…”
“你還想我…生寶寶…”香戀顫聲道。
香戀這話倒是提醒了黎濤,他想起來香戀為什么要占他便宜了。
那不就是沒臉下去見父母嗎,可香父當年的愿望是希望她在畢業(yè)前找個男朋友,然后畢了業(yè)盡快結婚生寶寶。
“對...對啊,你還沒生寶寶,怎么能死呢?”黎濤硬著頭皮道。
“你還想讓我給你生孩子!”
“嘶——”
香戀突然發(fā)出痛苦的聲音,倒吸著冷氣
“咋,動胎氣了?”黎濤嚇了一跳。
香戀羞惱道:“滾,你不看看我捂的哪!”
她捂得上邊,看樣子黎濤喝酒挺…
不對,難道——
“嘿!合著當時那個答應的神仙是你啊!”
黎濤有些哭笑不得,那是不是說,香戀全程都有意識?
“什么東西?”
香戀小臉懵批的看著黎濤,看樣子并不是如黎濤猜測那般。
她緊接著低語道:“我就比你早醒了半小時,你…我就沒好意思動。”
黎濤摸著鼻子有些尷尬道:“抱歉,習慣睡覺握東西,不然不踏實?!?p> “你別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p> “把刀撿起來,自刎,我很快也會下去?!毕銘俅叽俚?。
“既然你不是害怕我跑,反正有死刑,那你怎么不能先死,我跟著你下去不行嗎?”
香戀理所當然的說道:“我不會,我怕割不對血管,死得慢而且疼得久,看你自刎學習一下。”
“我...你可真理直氣壯...”黎濤被她氣得語無倫次。
黎濤看了眼地上的匕首,他目光閃爍,心里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等我看一下?!?p> 黎濤話音一落,直接掀起下半邊被子,惹得香戀嬌呼。
果然,并沒有到那一步,雖然兩條大白腿也汗津津的,但是熱褲還在呢。
黎濤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和柳姨睡基本天天睡在一張床,他已經修煉出了無意識情況下,絕對不會進攻的反射弧。
這個傻姑娘單純的不像個三十一歲的人。
“看一眼就滿足了嗎...要不...”
黎濤被氣樂了,好笑道:“你還替我著想起來了?”
香戀紅著臉嗔了他一眼,聲音低不可聞:“你到底要不要...我也喝多了...沒感覺到那種滋味是什么樣的...”
黎濤:“……”
“咳咳~”
黎濤清了清嗓子,他從地上站了起來,俯視著香戀。
她正好長著小嘴癡癡的看著黎濤,差點就讓他破功了。
“你仔細聽好了,你現在自殺,到了下面,你爸媽絕對不會原諒你。”
香戀張嘴剛想反駁他,黎濤已經伸手壓在她嘴唇上了。
“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完。”
“你想,你爸是希望你能找個男朋友,你用一個黃花大閨女的身子下去,肯定是讓他老兩口受不了的。”
香戀被捂著嘴,還要含混不清的說道:“我現在不是了!”
黎濤眉毛挑了挑,現在還不是揭露真相的時候。
“假如說,你現在不是黃花大閨女了,可你這身子拿什么破的?”
“拿你妹夫,香雪的男朋友破的,你用妹妹的男人,你說他們老兩口在下邊是不是又氣死一回?”
“還有,你爸說希望你能有孩子吧,那你現在死,不僅沒做到,你還一尸兩命!??!”
“轟——”
黎濤的話如同悶雷一般在香戀心里炸響。
黎濤感覺到她的嘴唇在動,眉毛挑了挑,也就緩緩移開了自己的手掌。
“一尸兩命......”香戀呆滯的呢喃道。
黎濤內心有點煎熬了,這女人也太保守,太單純了,跟她妹妹香雪那個老色批完全兩個極端啊。
“沒錯,所以,你不能死,最起碼現在不能!”
黎濤的話振聾發(fā)聵,香戀似乎真得聽進去了,她把臉埋在枕頭上哭了好一會兒。
“那等生完孩子,你又會說不養(yǎng)孩子,他們倆在下面也不會原諒我的?!毕銘傥南慵缫怀橐怀榈摹?p> “那不至于,有別人全心替你養(yǎng)就行唄,比如香雪對吧?!?p> 黎濤感覺自己忽悠起來,連基本的人性都淪喪了。
香戀不說話了,看樣子是在認真思考這個事情。
要不是怕這女人自殺,黎濤真不愿意管這爛攤子事,還拿死刑威脅他~
“你就聽我的,無論如何,不能死,更別用死給我安罪名,這個水果刀啊,我替你拿走扔掉哦~”
黎濤捏起地上的水果刀,躡手躡腳的朝著客廳走去,只要離開這個屋,他準備立刻就翻臉。
香戀從枕頭上抬起臉,側頭看著黎濤的背影一語不發(fā)。
真得來到臥室門口的時候,黎濤“咔嚓”一下,徒手就把水果刀掰斷了。
他從口袋里把那根鋼筆掏了出來,轉身面對著香戀道:
“接穩(wěn),誰跟你說鋼筆找不到的,就為了它,你要死要活的,香雪知道,應該是感動還是哭呢?”
“還有,你自己不知道看看床單有沒有血啊,褲子都沒脫,懷個屁寶寶哦~不管你了,我得回家挨揍了?!?p> 黎濤嘲諷完,一溜煙就推門跑出去了,只留下臥室捧著筆,眼眶不停蓄積眼淚的香戀。
“筆...不是替代品,就是雪兒送我那根,沒在車禍里丟失......”
香戀又哭又笑,像個女瘋子又像個孩子,不過她看見筆的那一刻,腦袋就空了,完全沒聽到之后黎濤說了什么。
她只零星有幾個詞音的印象,香戀小嘴呢喃道:“褲子脫了,懷寶寶,挨揍...”
“所以他最后是威脅我,不生下寶寶,他就要脫褲子揍我嗎?”
香戀把手緩緩貼向了自己的小腹,目光里糅雜著無盡的復雜……
……
“這特么三十層的樓,連電梯都不裝?”
破舊樓道里,黎濤有些難以置信的吐槽著,當他從一個老哥嘴里得到確認消息的時候,更是刷新了他的認知。
那對門的老哥也是要下去,他拍了拍黎濤道:“剛被坑過來是吧,唉,看你這樣,就想起我大二的時候,先別急著下,看時間。”
接著這個老哥就跟黎濤講了一下夫子曰,關于這些樓房的一個規(guī)矩。
事情簡直荒唐,這個規(guī)矩是這樣的——
因為夫子曰的樓非常廉價,就是建造者不顧一切的壓低成本,這就導致整個夫子曰,所有的樓房,都超過二十層,還都沒有電梯。
最離譜的就是,樓非常密集,這就導致樓梯,堪稱刀片一樣窄,就跟地面上的公路一樣,只能允許一個方向的人側身通過。
任何一個小時,一到五分鐘內,樓梯允許下行,六到十分鐘,允許上行,然后按著這個規(guī)矩遞變,不守規(guī)矩的人,會被清理出夫子曰。
那意味著你無法在鹿馬大學茍活下去,畢業(yè)證也混不了,直接被勸退了。
“現在八點二十三,只允許下行,再等兩分鐘,很快的?!崩细缗牧伺睦铦绨虬参康?。
“這也沒監(jiān)控,直接下去沒人知道吧?”黎濤有些好奇的問道。
老哥好笑的搖了搖頭:“跟我剛來的時候,想法一模一樣,你不想想,為什么會設這個規(guī)矩嗎?”
因為不設,會導致樓梯堵塞,因為人流很多??!
果不其然,老哥話音剛落,拐角就走上來一個三四個人,繼續(xù)朝著上面行進。
三十層的樓,住戶當然多了。
“好了,二十五了,咱開始下。”
老哥帶著黎濤率先走了下去,黎濤回頭看了眼剛上去的那三四個人,他們果然在黎濤剛才站著的走廊停住了。
側著身子,才能允許一個人同行,所以可想象,這個樓梯到底有多窄。
話說他和香戀喝成那樣,是怎么爬上來的,黎濤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剛下了三層左右,黎濤二人即將到達的那一層,出現了一個男人。
老哥主動朝他打招呼:“周大夫,今天夜班啊?”
周明華有些疲憊,他眼眶黑眼圈凹陷的很嚴重:“對,輪到我急診室值夜班了?!?p> “這種地方還真不適合你呆,我覺得你就住了倆星期,直接老了四五歲?!?p> 周明華嘆了口氣:“單位分得房子都租出去了,還完貸款剩的錢除了這,只能睡大街了,睡外面還罰錢?!?p> 最后那個黎濤也知道,鹿馬大學還有個校規(guī),適用于任何人。
就是夜里十二點之后,你不能躺在非建筑以外的地方,比如說人工湖公園的連椅之類的,不然扣除一定積分。
當然汽車里面可以睡,但睡大街的人,窮得買不起車啊。
周明華目光落到了黎濤身上,眼神突然變得遲疑起來:“咱倆是不是見過?”
黎濤抿嘴沉思了一下,他也覺得這個叫周明華的大夫看起來有種熟悉感。
“哦,是你~”
兩個人同時認出了對方。
“搶救秋漱玉的大夫就是你吧?!?p> “那個拔針管然后針灸的就是你!”
老哥頗為好奇的看了眼兩人,不過他看了眼時間,還兩分鐘就不能往下走了,只能催促道:
“有啥事先下去唄,還三層就出去了,別再等五分鐘下一波了?!?p> 黎濤和周明華同時點了點頭,跟在那個老哥身后,陸續(xù)走了下來。
出了單元門,那老哥接了個電話,臉色變得很難看,告別黎濤和周明華小跑著消失在了巷口。
“呃...周...周醫(yī)生對么?”
“嗯。”
“這夫子曰我今天頭一次來,晚上這些大排檔的人還不少啊……”
“價格比較便宜?!?p> 黎濤撓了下頭發(fā),尬聊不下去了,有些不好意思直說了心里話道:“我剛用手機打車,根本匹配不到車輛,得怎么離開啊?”
周明華無奈的搖了搖頭:“兼職出租的那些人,白天都不敢往夫子曰靠,更別提這晚上了,不過有公交車站,我?guī)闳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