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血書
而遠在另一邊的皇宮內(nèi),也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有一封匿名的血書送到了皇帝的御書房前。宋澤宇這幾日在太醫(yī)的醫(yī)治下,精神狀態(tài)好了很多,他感到身體充滿力量,也不再如之前那樣總是帶著一股虛弱的空虛之氣。精神煥發(fā)的他再次要求搬到御書房去完成每日的工作,章十弦一刻不離地扶著他,在不經(jīng)意間觀察著他的神色,生怕宋澤宇感到不適卻礙于皇家威嚴忍住不說以便自己給他找臺階下。
但宋澤宇依舊沒有去早朝聽言,那時辰對他來說有些過于艱難,夜里常常難以入睡,只在東方泛起輕微的魚肚白時才和衣而睡。晨曦的小憩是他僅有的安眠時刻,他不想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因此早朝還是由范吉生帶領(lǐng)。
在他這天精神清爽地走到御書房門前時,他看到了這封被粗糙繩子所系著的紙筒。雖然背面在外,可還是能看到隱隱透出的紅色字跡,蒼勁有力,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抑或含著多大的不甘。
“你把它拿起來,送到我桌前?!彼螡捎钊绱朔愿赖馈?p> “是?!闭率乙皇謹r著長袖,一手伸過去捻起了一角。他趕忙交給旁邊的下人,生怕那紙上侵染一片毒液似的。他尖著嗓子命令道:“你,把它解開。”
未知的東西,傻子才敢冒險。
那下人不情不愿地,小心謹慎地把繩子解開,是個蝴蝶結(jié)活扣,非常好辦。由此,紙張舒展開來,上面密密麻麻布滿著紅色的印記,宛如什么人臨走前的訣別書,一撇一捺都透著深入骨髓的冤屈,光是瞥上去,就令人觸目驚心。
沒等下人仔細去看,章十弦一把搶過那紙張,自己先行大概閱覽了一遍,隨后才進到書房,恭敬地放到了皇帝的桌子上。
“此紙無有危險,請您過目?!?p> 宋澤宇滿意地點點頭,隨后雙手抻平這薄薄地一張紙,讀了起來??墒窃娇?,宋澤宇的臉色就越黑,最后他氣憤地將紙拍在桌子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fā)。
章十弦沒有細看,只是有看到關(guān)于“宋言仁”三個字相關(guān),說不準三皇子又是闖什么大禍了。
這幾個孩子沒一個讓自己省心的,也因此他又想到了宋言清,這個少有寵愛的生性浪蕩的孩子,連宋澤宇也不得不承認,他是有許多靈氣的,只不過被現(xiàn)實慢慢所消磨。
“你去找人,到南方海關(guān),扣押吳棟的所有船只。”宋澤宇疲勞地揉了揉眉心,這封信是用血寫成的,即使輾轉(zhuǎn)到他手里,依舊散發(fā)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上面控訴三皇子走私食鹽,私自建立海上軍隊,所有證據(jù)寫得一清二楚。宋澤宇有些不敢置信,鹽稅是國家的重要收入來源,可宋言仁直接越過這條線,將利潤都收歸自己囊中,屬實過分。更何況,越軌的時間段幾乎讓宋澤宇大感訝異。這一切,竟然悄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進行著,真當自己這個皇帝快死了么?
無奈之下,宋澤宇把宋言慧放了出來。畢竟,苦頭給夠了,讓他買個教訓(xùn)之后得給幾個甜棗。
他需要宋言慧來牽制宋言仁。
“這個字跡,你想辦法找人核對一下?!弊盍钊祟^疼的是,這封信沒有署名,他不知道到底是誰可以扒出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那這個人可謂十分危險。
而在安寧宮內(nèi),舒妃對于宋言康的莽撞舉動十分不滿,她心疼地摸著宋言康那受傷的指頭,一邊責(zé)問道:“到時候皇帝要是來核對字跡,你怎么辦?”
宋言康毫不在意這件事的后果,一臉淡然地聽著母親的問話,他知道這并非斥責(zé),而是擔(dān)心?!暗綍r候謊稱不小心摔斷了手臂便是?!?p> 舒妃看了他一眼,自己的兒子雖然有國君之風(fēng)范,但因為眼盲經(jīng)歷得少,在一些事情上還是表現(xiàn)得太過稚嫩,她嘆了口氣:“你恰好在那個時候受傷,這不是賊喊捉賊嗎?”
“那母親怎么看?”
舒妃仿佛下了狠心一般說道:“不如,就將計就計?!?p> “那之后該怎么辦?”宋言康問道。
“之后,皇帝肯定要質(zhì)問你。但如果他聰明點的話,應(yīng)該不會讓你和宋言仁對峙?!笔驽畔率种械尼樉€活,愣了一會兒,“你想想他虧欠了咱們多少?”
宋言康坐在了舒妃身邊,語氣擔(dān)憂:“可是母親,您就那么確信父親不會怪罪于我們?”
“怪罪?”舒妃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他的良心能不能讓他怪罪于我們!”
章十弦辦事效率很快,他早就想到要先從皇子入手,于是接著皇帝的由頭,讓他們寫一副字來祈福以示孝心。
另外兩個皇子不明所以,覺得這事來得突兀,但還是依照章十弦的話寫了一副對聯(lián)。而宋言康卻清楚得很,他知道這是皇帝要比對字跡,于是用同一只手寫下了幾句祝愿詩。
“皇上,這是您要的?!闭率沂峙踔菐赘弊致爻试诹俗雷由?,生怕不小心弄壞了。
宋澤宇坐在龍椅上巍然不動:“結(jié)果是什么?”
“臣以為這字跡與四皇子宋言康所寫甚是相似。”章十弦的聲音像喉嚨里塞著一團棉花。
宋澤宇眉心一動,睜開了眼,定定地望著那張血書。
現(xiàn)在太子重新回到了朝廷上,他又重新開啟了與宋言仁的角逐,被關(guān)禁閉的那幾天實在讓他元氣大傷,而趁著這個功夫,宋言仁又不知收買了多少太子黨的大臣,現(xiàn)在他回來了,就要好好地算算這筆賬。
“為什么是他?”宋澤宇頗有些無奈地喃喃道。其他人,無論是什么人,此事都好平息,可是,為什么偏偏是他,這個讓他意難平的孩子。
“皇上,要不要臣去叫他?”章十弦試探地問道。
宋澤宇沉默半晌,終于同意。
“參見父皇?!?p> 久別熟悉的聲音響起,宋澤宇深處的心不由得松動了一下,他清楚地記得,這個過去的儲君明明有著大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