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的姘頭？魯哥，好眼光啊?！?p> “確實，一筆不錯的生意，”魯?shù)┙舆^了黃毛遞來的中華煙，就著他的火點著了，“她經(jīng)常來你這里嗎？”
“經(jīng)常，不來我這兒的時候，也會去旁邊那兩家?！?p> “我想知道她在你這里的消費情況，從現(xiàn)在開始，到三個月后?！?p> “我當什么事兒，小意思，包在我身上，”黃毛滿口答應，“魯哥，你現(xiàn)在是一個偵探嗎？”
“算是吧，那兩家負責場子的還是大軍和老黑嗎？”
“是，我和他們說一聲就行，你不用跑過去了?！?p> “多謝。”
“客氣了，老哥，”酒送了過來，黃毛站了起來，“老哥，我找個姑娘陪你坐坐吧?！?p> “不用，忙你的去吧?！?p> 酒送來的時候已經(jīng)打開了，魯?shù)膩頉]法抗拒一瓶打開的酒，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舒服地靠在沙發(fā)上，這才把酒送入口中。
喝過幾杯之后，這個大廳的樣子沒有剛才那么討厭了，再喝幾杯，這里甚至漂亮了起來，魯?shù)膩頉]試過以一個客人的身份來這里，感覺……還不錯。
孔麗和那個小伙子已經(jīng)膩歪在了一個卡座中，魯?shù)┛吹剿眉埦碇裁礀|西，然后和她的小男友一替一口地抽了起來，魯?shù)┲滥鞘鞘裁礀|西，但是他現(xiàn)在無心管這個，管他呢，這個世界終歸有一部分會腐爛，誰也無法阻止這個，就讓它腐爛吧。
感覺越來越放松，魯?shù)┥踔劣贮c了一扎啤酒，等到他從紅黃藍出來的時候，腳步都有些不穩(wěn)了，那輛車子剛剛離開幾分鐘，魯?shù)┗蔚阶约和＼嚨牡胤?，它果然還在那里?，F(xiàn)在，老家伙要回家了，他明天中午還要去看他的寶貝女兒。
這種想法給了魯?shù)┮环N很甜蜜的感覺。他騎得歪歪扭扭，但至少方向是正確的。布偶貓倦怠地臥在車籃中，它看起來并不反感外出，只要不讓它走動就行。這里雖然是個小城市，但是污染依舊嚴重，夜晚的天空晦澀無比，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只有路燈拉長了他的身影。魯?shù)┪⑿χ?，沉浸在自己終于要去接女兒回家的快樂中——雖然只是遠遠地看著。
第二天中午，魯?shù)┛吹脚畠河忠淮魏鸵粋€女教師一同走了出來，只是這次，那個女孩，長得可真黑啊。
黑妞的手親熱地摟著魯樹的腰，魯樹覺得好像有一個鐵箍緊緊地箍著她，好像箍著一個裝滿水的木桶一樣，如果不是離這么近，她甚至不敢相信這個皮膚黝黑、力大無窮的人是個女人。
現(xiàn)在，魯樹只能服從她的命令，魯樹相信這個女人可以輕易地殺死自己。
兩人上了魯樹的電動車，黑妞摟住魯樹的腰，魯樹調(diào)整了一下后視鏡，沒有立刻發(fā)動車子。
“別?；ㄕ?，快點走?！焙阪た拷唆敇涞亩洌猛{的口氣說道，她的輪廓很深，不太像中國人，也可能是混血兒。
魯樹把手朝頭上抹了一下，她的動作像是捋頭發(fā)，但是手卻揚過了頭頂，接著她不需要再催促，扭動了車子，可能是發(fā)動得太倉促，她的車子來回扭動了幾下才恢復了直線行駛。
魯?shù)┬睦锟┼饬艘幌隆?p> 女兒上中學的時候，有一次他和女兒出去騎車，半路下起了雨，兩人披上雨衣，轉(zhuǎn)到了一條新開通的、兩旁都是桐樹的寬闊大道上，她把雨帽壓得低低的，剛剛露出眼睛，風向正好，兩人騎得飛快，不知不覺，這已經(jīng)變成了父女之間的比賽，前面有一個橋洞，魯?shù)┓怕俣?，讓魯樹騎在了前面。
一輛大貨車突兀地從后面出現(xiàn)了，魯?shù)┐舐曁嵝岩呀?jīng)騎到橋洞口的魯樹，她扭回了頭，洞口紊亂的風突然把她的雨衣朝上吹去，雨衣帽一下墜了下去，遮住了她的眼睛。
“危險，危險，危險……”魯樹自己喊著，驚慌地伸手去扶帽子，同時車子搖晃起來，魯?shù)┑男纳搅搜屎碇?，面對槍口時都沒有經(jīng)歷過的恐懼使他剎那間喪失了思想和行為能力。
幾乎在那么一瞬間，大貨車鳴著笛從他們身邊行過，魯樹也終于摘掉了她的雨衣帽，魯?shù)┻€記得她的手高高地揚過頭頂，好像摘帽子時用力太大，手在慣性作用下停不下來似的，她的車子又晃了幾下，終于穩(wěn)住了。
為了這件事，魯?shù)┳载熈撕芫?，但是魯樹總是安慰他，她還經(jīng)常開玩笑地學著當時的樣子，把手捋過頭發(fā)，再高高揚起，另一只手做出搖晃車把的樣子，同時嘴里喊著“危險，危險”，來取笑爸爸的緊張。
剛才魯樹做的動作，和她小時候做得一模一樣，手揚起的姿勢，車子的搖晃，只差那兩個字，危險。
魯樹飛快地騎上車子，來到了校門口，上次那個保安正背著手站在保安室門口，“老哥，剛才和魯樹老師一起走出去的那個女人是老師嗎？”
“從沒見過那人，我們學校的女老師沒那么黑的……”
沒等他說完，魯?shù)┮呀?jīng)騎上車，飛快地朝垂蘭居騎去，不緊不慢的話，大約20分鐘左右能騎到，闖了幾個紅燈后，只用了不到十分鐘，魯?shù)┮呀?jīng)到了垂蘭居門外，上次那位老先生依然在大門外的樹下發(fā)呆。
“魯樹回來了嗎？”魯?shù)﹩栭T衛(wèi)，他的聲音很高，門衛(wèi)疑惑地看著他，“你是誰，找她做什么？”
“我是他爸爸！魯樹回來了嗎？”
魯?shù)┠樕系谋砬閲樀搅碎T衛(wèi)，“她剛進去一會兒。”
“哪個房間？”
“你不知道自己女兒住哪里？”
“哪個房間！”
“5號樓2棟301?！?p> 魯?shù)_到5號樓2棟，把車扔地上，朝樓上躥去，在二樓轉(zhuǎn)角的地方，他看到魯樹和那個黑皮膚的女人剛打開301的房門。
“樹兒！”
魯?shù)┤缬猩裰?，幾步就上了十幾?jié)樓梯，徑直沖向那個黑妞。
黑妞身子一閃，一推魯?shù)?，魯?shù)_得太猛，一下子進了屋，黑妞順手關住了屋門。
“嘖嘖，”黑妞看著眼前這個老男人，挺拔、結(jié)實的身體、斑白的頭發(fā)以及有些花白的胡須，“還是個老帥哥，看來你就是魯?shù)┝恕！?p> 魯?shù)├潇o了下來，他用胳膊把魯樹朝后推，憑借本能，他發(fā)現(xiàn)對面的女人不是簡單角色，她有著拳手的身形，手掌和臉上留下了一些練家子的痕跡，“誰派你來的。”
“這不重要，”黑妞笑了起來，“我本來想先伺候一下你的女兒，然后再找你，看來你給我省了這個麻煩?！彼龘屒耙徊?，直接擊打魯?shù)┑难屎聿课?，下手又狠又準，這個技巧魯?shù)┖苁煜ぃ磥硭炎约寒斎貘B了。
魯?shù)┘茏×怂氖终?，一拳擊向她的小腹，這是他能想到的最適合攻打的部位，黑妞挨了一下，她有些驚訝，但并沒有喪失行動能力。魯?shù)└械剿J真起來了，她的招式愈加狠辣，完全不介意在合適的時候撩陰插眼，但是由于那兩個部位占身體的比例實在不值一提，所以成功率很低，兩人打斗多時，把屋中的廉價家具撞了一地，打到中間，門口響起了憤怒地敲門聲，想來是不滿的鄰居過來投訴了，但是沒人能騰出手去開門，也沒人有心情解釋一番。
黑妞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這次酣暢地打斗激起了她往日的回憶。她出生在廣州，有一個黑人父親和一個黃種人母親，她的母親當年貪圖新鮮，和那個高大的、穿得很嘻哈的黑人幾夜狂歡，有了她，在她出生的時候，那個血緣上的父親早已回了南非，一個單身女子帶著一個小孩兒本就不易，一個中國單身女子帶著一個明顯是黑人的小孩兒已經(jīng)不能用困難來形容了。
黑妞三歲的時候被遺棄在街頭，一個格斗協(xié)會的經(jīng)紀人收留了她，并訓練她格斗，很快，她身上的運動細胞顯現(xiàn)出來了。十歲的時候，她已經(jīng)開始參加黑市拳的少年格斗組，很快，她的對手就從少女變成了少男，但是她依然保持著很高的勝率。
她十五歲那年，經(jīng)紀人在她的一場大勝后占有了她，那之后，他讓她喊他干爹，并且名正言順地收走了她所有的比賽收入，連買衣服的錢都需要向他申請。
她的勝率一直保持著，成為了干爹手下最賺錢的格斗機器，她本來沒什么可抱怨的，吃得好，住得也不錯，直到遇到了宋錯。那個男人看了她幾場比賽，后來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他出手闊綽，帶著她去了很多從沒去過的地方，體驗了很多沒有從沒體驗過的感覺，她甚至覺得自己愛上他了。
宋錯說要帶她走，干爹大發(fā)雷霆，說他才不怕那個黑社會的混混兒，誰也不能帶走他的寶貝，但是兩天后，宋錯還是帶著她去了首都，而她的干爹則住了院，就是出來后恐怕也是個殘廢了。
魯?shù)┐瓪庠絹碓街?，他不得不承認，年齡已經(jīng)吞噬了他的力量，可悲的是，這種情況將越來越厲害，他現(xiàn)在恐怕連個女人都打不過了，雖然這個女人的力量超過了兩個男人。
那個女人拿著一個陶瓷花瓶拍了過來，魯?shù)╁e身讓過，這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機會，魯?shù)┨鹜?，沒空選擇地方，對著她的屁股就是一腳，黑妞飛起倒地，魯?shù)┢冉鼫蕚溷Q制住她，黑妞在地上一轉(zhuǎn)身，她手中出現(xiàn)了一支紅色的224手槍。
魯?shù)┡e起手，慢慢地后退了幾步，一直縮在墻角的魯樹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