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煙燃過半了,席侃才想起來吸,“她早就知道了,還一直瞞著我。呵,”
肩頭一抖,“其實我也早就知道了。六年前,你家葉幟賽車比賽破紀(jì)錄那回,在KTV里我們正好撞見,他們應(yīng)該就是那個時候好上的?!?p> 門內(nèi)小人兒聞言一愣,腦海中一夕回憶蜂擁,六年前的KTV,那對擦肩而過的男女,那個嬌俏年輕的女人。
眼睫低垂,江延醉的神色變得落寞,“聞姨和……真離了?”
“當(dāng)然,”聲音干脆明快,穿過繚亂的煙星,望見那張妖孽般的臉,一挑眉,桃花眼中妖冶卻不在了,“新聞你不是都看過了嗎?公司資產(chǎn)都劃分好了,一人一半。再說了,”
輕彈煙灰,“他們不離,席國光怎么和那個女人結(jié)婚呀?還得給那邊的兩個孩子上戶口呢?!?p> 話一出口,江延醉驟然抬眸,二人對視。
席侃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憤怒、悲哀,難過……
“哎呀!你不用替我難過,”隨手一揮,席侃轉(zhuǎn)過身去,不再與其對視,背影中他眼角的笑垂了下去,“我挺好的。席國光給我當(dāng)了二十年的爹,也夠了。再說那倆孩子也是他親生的,又沒爹又沒錢的,多可憐呀!”
“可憐個屁!”豈料江延醉冷聲開口,直接罵,“婚內(nèi)出軌,背著妻子和小三偷生孩子,到頭來離婚了,還帶著小三上門瓜分家產(chǎn)。席國光未免也太冷血了,這么多年的夫妻,難道他對聞姨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嗎?他就沒考慮過你的感受?”
話一出口,葉幟不覺一震,她沒想到江延醉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窗邊人舔唇一笑,他又拿起煙,只可惜手中香煙已經(jīng)燃盡。
席侃無言低頭,從口袋里掏出煙盒來,抬手一拍江延醉。
他的手懸停在半空中,沒敢拍,只笑了笑,說,“兄弟!時代不同了?,F(xiàn)在婚姻自由,法律明文規(guī)定,離婚后夫妻的共同財產(chǎn)是要平等劃分的,那一半是他應(yīng)得的?!?p> 看著那人叼煙的動作,點燃的火。
火光在二人眸間跳躍,江延醉冷聲一笑,“呵,應(yīng)得的?!?p> “哎呀!別生氣,別生氣,”席侃急忙勸,順手將手中香煙送上,“來一支?!?p> 垂眸看了須臾,江延醉抬手,接了。
轉(zhuǎn)眼間火光又燃,霧亂繚繞,葉幟第一次看到江延醉抽煙。
在那個逼仄陰暗的角落里,黑發(fā)微散,長睫如翼,鼻梁高挺,薄唇微翕。他的側(cè)顏如雕似玉,氤在煙火間,剪影像畫。只可惜,葉幟不喜歡。
“你知道那天他們來,都跟我媽說什么了嗎?”席侃忽然開口。
長指白皙修長,夾著煙,江延醉隨手按下打火機,點了煙問:“什么?”
“那個女人,坐在我家沙發(fā)上,把孩子往那兒一放,就倆字,給錢?!被仡^看了眼窗外,席侃眸間一閃嘲意,“他嫌我爸墨跡,折騰了這么久都離不了婚。而且我媽一怒之下把他們所有的卡都給停了,沒錢花,那女人就急了?!?p> “那天她抱著孩子,直接帶媒體記者去堵我們家,堵我媽?!?p> “看見孩子,我媽就死心了?!彪S手一撥眼角,席侃吸了吸鼻子,“當(dāng)時就把離婚協(xié)議書給簽了?!?p> 轉(zhuǎn)過身來,他將窗邊僅有的光亮擋住,在暗色回廊中輕語,“第二天去做的財產(chǎn)公證,席國光和那個女人當(dāng)天下午就把證給領(lǐng)了??彀桑俊?p> 最后一聲問,滿是戲謔嘲意。
落下手,吐了口煙,江延醉眸色深邃,他望著前方無言。
垂眸看著手中的火光,席侃又一笑,“他倆不費一分一毫,輕輕松松從我家賬戶上劃走了5個億,厲害吧?”
“呵?!苯幼砝淅湟恍?。
整身向后一靠,兩簇火光同時燃起,席侃猛吸了一口,仰起頭,“真他媽可笑!席國光臨走前居然跟我說,讓我放心,他和我媽感情破裂了,但是跟我沒有,他還是我爸,他的家產(chǎn)也有我一份?!?p> “哈哈哈……”結(jié)果話還沒等說完,席侃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垂著頭,最后幾乎笑的蹲在了地上。
天光自窗外灑下,籠罩在他身上。
“席國光臨走前還說,他最討厭我媽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什么事情都指使他,命令他?!?p> “他喜歡小鳥依人的,可以陪在他身邊……就像那個女人一樣,可以討得他的歡心?!?p> “唉,”頷首是一聲嘆,“他應(yīng)該是忘了當(dāng)初我媽小鳥依人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了。”
緩緩抬頭,望著江延醉,席侃:“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江延醉抽煙很兇,才幾句話的功夫,半支煙都沒了。見他落手,星瞳一垂,看著人,“記得?!?p> “那年我六歲,你也六歲。我家公司差點兒破產(chǎn)倒閉,席國光整日無所事事,游手好閑,就知道喝大酒。我媽沒辦法,只能帶著我出去應(yīng)酬,希望可以找到投資方,挽救公司?!?p> “我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天,飯店里坐了一桌子的大老板,他們個個臉上帶著笑,對我媽說著下流的渾話,還毛手毛腳……”
“但我媽是誰呀!他們也不去十里八村打聽打聽,聞月饒怕過誰?我媽硬是不怕,還和他們拼酒,最后把所有人都喝趴下了。”
蹲在那兒,手舞足蹈的,席侃正沾沾自喜之際。
“然后聞姨也倒了?!苯幼淼穆曇繇懫?,許是因為抽了煙,略略有些啞,“過量飲酒,導(dǎo)致昏厥?!?p> 望著前方,他瞇了瞇眼,似是在回憶往事,微一停頓,“那天我和我媽正巧路過,看見一個六歲的小男孩在馬路上哭著狂奔,我媽拉著你問怎么了,你說求我們快去救救你媽媽,你說她快死了。”
話一出口,席侃猛地吸了吸鼻子,他盡量穩(wěn)住情緒,揚起頭來大大咧咧的說,“幸好有顧姨救命,要不然真死了?!?p> 男人抖身站起時,江延醉頷首熄了煙。
席侃歪頭看著人笑,一臉殷勤道:“也要感謝顧姨,要不是她給的那些錢挽就了公司,席國光和那個女人也分不到這5個億了。”
聞言抬眸,二人相視一笑,眼中皆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