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掌柜】
靖遠侯府中，衛(wèi)姝也收到了消息，她思忖了片刻，立馬道：“沈氏死的蹊蹺，你立馬去安排，今天我要見到他們?！?p> 綺墨點頭，立馬退了下去，安排見面的事情。
因為捉拿刺客的事情鬧得人心惶惶，誰也不敢隨意去大街上溜達，就怕一不小心被當(dāng)嫌疑犯拉去坐牢。
被活捉的那個刺客，昨夜咬破毒丸中毒身亡。
姬霄正順著刺客口中吐露的消息，順藤摸瓜的查下去，就盼著能早日破案。
可惜天分有限，他不得不請嬴昊辰幫忙。
選秀、查案、捉拿刺客，滿朝文武忙的是雞飛狗跳。
下午的時候，衛(wèi)姝也換了男裝，前去查商鋪的舊帳。
在一家米店，她見到了賀蘭哲留下來的舊部。
除了綺墨和她二哥，其他的都是年過半百的中年男子。
“見過侯爺。”
衛(wèi)姝扯了扯嘴角，已聽得出來他們嘴上叫她侯爺，可這些人心里是不怎么服她的。
也是，若她一來，這些人便表現(xiàn)出卑躬屈膝的態(tài)度，那她恐怕也對賀蘭哲留下來的人沒多大興趣了。
她點頭，不卑不亢道：“今日我來見大家，主要為了一件事?！?p> 說著，她彎腰對大家行了一禮，道：“這些年來，多謝各位對靖遠侯府的扶持，自我襲了祖父之位起，首先要做的，便是還大家自由之身?！?p>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楞住。
一個身穿藍布褂子的老者率先跳了出來，“你這是何意？”
衛(wèi)姝笑得很誠懇：“各位掌柜都是祖父留給靖遠侯府的依靠，這些年，靖遠侯府多虧了大家才能屹立不倒。如今我賀蘭璇襲爵，自然到了各位掌柜安享晚年的時候了?！?p> “你……你！”
那老者聞言，簡直氣得炸毛，大聲罵道：“你也知道我們是老靖遠侯留下的舊部，你如今翅膀硬了，想飛了。告訴你，若是沒有我們這些老家伙，你靖遠侯府早就被那賀蘭文鈞掏空了?！?p> 衛(wèi)姝點頭，依著他的話道：“您老說的對，若不是您們千辛萬苦的支撐著，我和我娘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比如前陣子我被人誣陷之事，若不是綺墨不眠不休地照顧我，今兒站在你們身旁的人，只怕也是我父親?！?p> “你！”藍衣老者還想說話，卻被另一個掌柜拉?。骸皢惕F柱，你這老東西，就少說兩句。二姑娘既然能以女子身承襲侯爺?shù)木粑唬菓{著她自己的本事。你這么激動做什么？”
“啊呸，俞鴻歡，你說的輕巧。若不是我們攥著家底，他靖遠侯府能維持到現(xiàn)在？就那賀蘭宓能在病中天天吃上人參……”說到這里，喬鐵柱的聲音忽然低微了下去，他是個直腸子，現(xiàn)在也明白衛(wèi)姝剛才那番話是什么意思了？
這位女侯爺是在怨他們。
不，更準(zhǔn)確的說法是，這位女侯爺心里跟明鏡似的。
當(dāng)初，她是扶不起的阿斗，他們這些掌柜就遠遠地看著她們娘倆自生自滅。
如今她能扶起來，卻從來沒沾他們的勢，所以，他們這些掌柜對她來說，用與不用根本沒多大區(qū)別。
但，他們?nèi)羰窍肜盟纳矸葑鲂┦虑?，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兒?p> “侯爺，你就不怕我們都撂下?lián)又?，靖遠侯府這么大的家業(yè)誰來支撐。只憑你一人，恐怕?lián)尾黄饋戆?？”喬鐵柱氣不過，冷譏道。
俞鴻歡一行人皆默默地站在一旁，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綺墨在一旁急的團團轉(zhuǎn)。
哎喲，我的姑奶奶，怎么一來就劍拔弩張的？這些掌柜，可都不是好對付的。
張博植拉著綺墨，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綺墨愣了一下，也淡定下來。她二哥比她聰明，一定是她沒理解姑娘的意思。
雖是這么想，可一顆心終究是惴惴不安。
衛(wèi)姝的目光從這些掌柜身上一一掠過，而后粲然一笑：“無妨，府中有多少財產(chǎn)都在戶部公示，有文書載錄。我乃女兒身，家大業(yè)大撐不起來，就賣給朝廷好了。我想祖父在世，若知道我一介孤女立世，也不忍苛責(zé)。”
喬鐵柱徹底沒脾氣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們這些掌柜在以前沒能幫襯她，現(xiàn)在也可以當(dāng)做是空氣。
俞鴻歡摸著胡子思忖一會兒，忽然呵呵笑了起來：“侯爺說笑了，咱們這些老家伙都老當(dāng)力壯，還能再幫襯個十幾年?！?p> 他回頭對喬鐵柱語重心長地道：“老鐵啊，你這暴脾氣也得改改了。別動不動就跳腳罵人，顯得不斯文?！?p> 喬鐵柱又想啊呸，可臺階立在這兒不跟著下的是瓜娃子。
他臉色青了青，對衛(wèi)姝拱了拱手：“侯爺見怪?！?p> 衛(wèi)姝頷首笑道：“俞掌柜，我不敢說笑，那可是真心話。不過還有什么事兒，等咱們對了賬簿再說也不遲?！?p> 她高聲道：“綺墨，把我對的賬簿拿過來。”
綺墨趕緊跑到外面，抱了一個賬冊過來。
掌柜們見狀，都有些奇怪。
哪年對賬的冊子都是堆的比山高，這一本小冊子，是何意思？
衛(wèi)姝笑了一下，翻開賬本。
大家才看清楚，原來賬冊上用蠅頭小楷寫了很多奇怪的數(shù)字，可衛(wèi)姝一開口，他們便徹底驚了。
因為，衛(wèi)姝每說一個數(shù)字就能對準(zhǔn)哪本賬。數(shù)字精確的，連虧盈幾個銅板都能講出來，而且這些賬單哪些做了假賬，做在哪些地方，她竟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眾人這才徹底正視這個從小被他忽視且視為靖遠侯恥辱的人來，衛(wèi)姝坐在主位上，辭色溫和的罷了幾個掌柜的職。
一時間，屋內(nèi)留下來的掌柜竟然只有四個人。
俞鴻歡坐在下面，滿眼欽賞地看著她。而喬鐵柱哼了一聲，表情有些別扭，可那目光中分明也含著喜意。
待打發(fā)了那些生有二心的掌柜，衛(wèi)姝站起來對他們行了一個禮，道：“幾位掌柜多年來殫心竭慮，為府中分憂，本姑娘自是尊重幾位掌柜的意思。若是幾位掌柜想安享晚年，我賀蘭璇自會奉千金相送。”
俞鴻歡是一個五十左右的長須老者，很有儒者風(fēng)范。聞言笑道：“侯爺多慮了，在下從十五歲便跟隨在老侯爺左右。如今老侯爺雖駕鶴仙去，可在下依舊視侯府為家。”
喬鐵柱歪了下嘴，也拱手道：“在下如俞鴻歡一樣的心思?！?p> 剩下的兩個掌柜，也連忙表態(tài)愿意跟隨靖遠侯府。
衛(wèi)姝連忙扶住他們，尊敬道：“既然如此，今日便好生歇息。罷職的掌柜中，藥膳房的掌柜便由張博植擔(dān)任，至于其他空缺的職位，勞請幾位掌柜幫忙甄選。”
張博植聽衛(wèi)姝讓自己擔(dān)任藥房掌柜，一時呆住。
他完全沒想過，衛(wèi)姝會這樣器重他。
俞鴻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博植，從今以后你就是大掌柜了，要爭氣，莫要丟了我們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