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世界霓虹閃爍,人流不息,高樓林立,一片繁華之景,曾幾何時這扇窗下僅是一條極窄的馬路,橫穿至對岸不過幾秒,兩條車道中間畫條白線形同虛設,迎面而來的車極難避讓,各自倔強的爭奪地盤壓線而過。
那時,這座城市的一切都是舊的,看起來友善的。街邊的小吃下料是新鮮的,實打實的,沒有為了味道而添加化學成分,粉面里也沒有罌粟殼。街坊鄰里也都熟識,你借我一點鹽,我給你一點米,你幫我看護孩子,我?guī)湍沐掊薰?。街道邊有人坐著小板凳擺著書攤和畫報、碟片,想看書看碟時,有專門的租借小店,壓點租金,10塊一次。那時,有原始的私人影院,隔出幾間昏暗的小包廂,放些小電影。
那時,情侶們約會不用非得去喝三四十一杯的咖啡,坐在小清吧點八十或幾百的酒,他們可能只需要一起散散步吃點小攤,逛逛公園,去游樂場、動物園也并不丟臉。
還記得你的初戀,或者你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而沒有結果的感情嗎?是如此簡單,簡單的就像這座狹窄的城市,因為空間不寬敞,所以容不下太多雜質。當一切都被人為改變后,我們不禁懷念起那段時光,令人感慨,原來,這個世界有過那么單純的片刻,互相之間沒有太多計較和勾心,喜歡的人遠遠地看,喜歡的食物安靜地吃。
我在樓下看見有戴著針織帽打爆米花的老人,迫不及待跑去抱了袋“神仙米”上樓來,塞了一把放進口里,舌尖碰觸的感覺依舊綿密,瞬間就能化開,可加入糖精的滋味到底是不如以前,小時候總認為糖不夠多,爆米花不夠甜,現在憶起來,倒覺得那股天然米香比這糖精的澀味好吃多了。
我看著這座城市日復一日的變化,鋪路工人們頂著烈日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填黑色稠狀的柏油,刺鼻的味道在空氣中徘徊,一條條嶄新的路依次排開,馬路兩邊破舊的商鋪和居民樓被強、拆,然后圍出花圃,植上樹。高樓上的精英們覺得那就是美觀,是高雅的人為藝術,也許經過雕琢和“合理”擺放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才適合人類終極的品質生活。
人們忘記了那些淺灰色的水泥路,忘記了用愛心和樸實做出來的食物,忘記了對周遭的人投以善意,忘記了對喜歡的人默默付出。我們的幸??雌饋砟菢铀偈常菢颖憬?,和現代快節(jié)奏的都市生活相輔相承,畢竟大家都忙著為生計奔波,哪還有時間互幫互助,互述感激和愛意。
愛人不再花時間溫存,感情只是繁忙生活的調味劑,當距離遠了,又立刻像把涼了的剩菜在微波爐里3分鐘加熱,趕緊啃幾口。
為何追求品質的我們變得這么冷漠?
繁華之下,是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千瘡百孔,商業(yè)與良心的虎擲龍拿。我們還有沒有機會重拾舊時光里的那些溫暖,是否電影里昏黃的白熾燈比冰冷的日光燈更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