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賢杰道:“我不懂,我只知道借用別人的東西,用完之后就得還?!?p> 王鳳英道:“你這人怎么那么小器,跟你說了這么多算白說了,要不這樣,你把這馬賣給我,這總行了吧?”
尹賢杰道:“不行,這馬和我情同手足,我說什么也不會把它賣了。”
王鳳英咯咯大笑道:“真沒見過你這種男人,跟馬還情同手足,不管這馬是你的親兄弟還是親妹子,我今天都買定了。”突然口氣緩和,裝可憐接著說道:“剛才你也看到了,他們這么多人追殺我,你就行行好,把馬借給我,不對,是賣給我。”
尹賢杰道:“現(xiàn)在沒有人追殺你,你已經(jīng)很安全了,沒必要再騎馬跑路?!?p> 王鳳英道:“沒人追來只是暫時的,如果沒有了馬,他們很快就會追上我的。”
尹賢杰正色道:“費話少說,把馬還我?!?p> 王鳳英道:“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講道理?!?p> 尹賢杰沒好氣的道:“是誰不講道理?是誰搶走了別人的馬,要把別人的馬占為己有,又是誰要強買人家馬?!?p> 王鳳英一揮手道:“好……是我不對,不過這馬我就是不還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樣?”
尹賢杰氣結(jié),只說了個你字便再沒有話可說。
王鳳英道:“我……我怎么啦我,很無賴是吧,我就是個無賴,有本事你來打我呀?!?p> 尹賢杰舉掌,又放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王鳳英道:“怎么,不敢呀?你還是不是男人呀?瞧我這話說的,都說好男不跟女斗,你要是真動手打我,那你還算是個男人嗎?那肯定不是了?!闭f完一躍身上了馬,準備要走。
尹賢杰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闭f完打了個唿哨,馬一躍而起。王鳳英啊的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尹賢杰一躍身上了馬,王鳳英憤怒之下拔下頭上發(fā)簪,射向尹賢杰。尹賢杰用劍攔住射來的發(fā)簪,發(fā)簪折斷,王鳳英大怒道:“好啊,你敢打斷我的發(fā)簪?!?p> 王鳳英飛起身一腳踢向正在奔走中的馬,馬一骨碌翻倒在地,卻不料前邊是個捕獵的陷阱,那馬徑自落入其中,尹賢杰雙腿一立,閃到了一邊。那陷阱中有木樁無數(shù),馬還來不及叫出聲便已斃命。尹賢杰閃著淚光的雙眼由陷阱中移向身后正洋洋得意的王鳳英。
尹賢杰眼角滴下淚水,喝道:“你好狠毒啊!”
王鳳英道:“不關(guān)我的事啊,是你自己不小心,把它騎到那里面去的,不過這種笨馬,死了也活該,明知前邊有陷阱,還要往里闖,好在你夠機靈,要不然,肯定被它給害死了?!?p> 尹賢杰大怒道:“你說什么?要不是你往后踹上它一腳,它又怎么會慘死?!?p> 王鳳英道:“就算我不踹這一腳,它也一樣要下去的,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前邊有個陷阱,你說是不是?”
尹賢杰道:“如果你不踹這一腳,它就不會死。”
王鳳英道:“誰要你弄斷我的發(fā)簪,惹我生氣,這都是你自找的,本來我還打算回去后喂它頓好吃的,現(xiàn)在被你這么一弄,它就無福消受了,我不跟你爭了。哼!”轉(zhuǎn)身就走。
尹賢杰攔住道:“你賠我的馬。”
王鳳只走不理,尹賢杰一躍身攔在她前面,王鳳英出手,兩人打起,王鳳英邊打邊脫身,尹賢杰緊追不舍,王鳳英一閃身讓到一邊,尹賢杰跟上一把抓住她,王鳳英再是一閃身,卻聽到衣服刷的一下被撕破,尹賢杰一愣。
王鳳英道:“你下流。”說著一腳踢出,尹賢杰未曾防范,被一腳踢出丈外,落入另一個很深的陷阱中,好在陷阱中無木樁之類,尹賢杰重重摔到陷阱中,暈了過去。王鳳英把他拉上來,搖著他身子道:“喂,你怎么樣了,快醒醒,喂,你快醒醒??!”見沒反映,心里想:不會這樣就死了吧。一探尹賢杰鼻息,松了口氣,自語道:“還好沒死,碰到我王鳳英算你倒霉了。你醒來之后可千萬別去找我的麻煩啊,求你了,后會無期?!迸呐纳砩系哪嗤辆妥?。
野人谷小道上,楊玉明跪在父親楊順風(fēng)的遺體面前,傷心欲絕。眾趟子手跪在楊玉明身后,一個個陰著臉,流著絕望的眼淚,看上去一片凄涼。
楊玉明哭訴道:“好端端的,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爹,都是孩兒不好,沒有聽你老的話,是孩兒害了你呀!”
楊玉明想起了接這趟鏢時,父親和他的一番談話。
楊順風(fēng)道:“明兒,等把這趟鏢安全送到客家手里,回去之后我就金盤洗手,以后這順風(fēng)鏢局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多用點心,順風(fēng)鏢局可是爹二十幾年的心血??!”
楊玉明道:“爹,好端端的,干嘛要把鏢局交給我?。俊?p> 楊順風(fēng)道:“你看看爹頭發(fā)都白了,爹老了,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這路走多了,就腰酸背痛的,是時候該退休了?!?p> 楊玉明道:“爹,你今年才五十出頭,怎么就說自己老了呢,我看爹你精力充沛,容光煥發(fā),最少還能再跑十年?!?p> 楊順風(fēng)道:“再跑爹這把老骨頭都得散了,說不定骨頭掉到地上都不知道?!?p> 楊玉明道:“那我就在后面幫爹撿,然后又給爹安回去?!?p> 楊順風(fēng)笑道:“你把爹當(dāng)木頭啊?!闭f完父子倆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楊玉明笑著笑著眼角再次流出淚來,看著再也醒不過來的楊順風(fēng),傷心的道:“爹,你這樣就把我丟下了,你讓我怎么辦呀?”
楊玉明撲在楊順風(fēng)身上痛哭起來。
哭了一陣后,楊玉明想起了馬天,在他的心目中,馬天是個重情重義,說一不二的男子漢,雖然楊順風(fēng)離開了山寨,轉(zhuǎn)做了正行,但在他心目中,還是把楊順風(fēng)當(dāng)成大哥,對楊順風(fēng)的稱呼,也還是以大哥相稱,這些年,順風(fēng)鏢局不知從野人谷經(jīng)過多少次,不管是天馬寨,天蝎寨還有天鷹寨,沒有一個山寨打過楊順風(fēng)的主意,他們要么視而不見,要么派出人沿途相送,他們都念著和楊順風(fēng)當(dāng)年的兄弟情誼,可這一次卻突然發(fā)生這種事,這是根本不可能也不應(yīng)該發(fā)生的事。
五歲那年,楊玉明被父親帶到天馬寨做客,楊玉明看到馬想學(xué)騎馬,楊順風(fēng)是不讓他學(xué)的,但馬天就縱容了他一回,讓他上去試試,結(jié)果馬認人,楊玉明才一坐上去,那匹黑馬就亂奔亂跳起來,坐在馬上的小楊玉明被嚇得大哭起來,好在他緊緊抓往馬鬃,要不然掉下來就有被踏死的危險。眾人大驚,忙去拉馬,但這樣一來,使馬受到了驚嚇,托著楊玉明便往懸崖方向跑去。眾人都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馬天二話不說,拉了匹馬跳上去就追了過去,追到懸崖邊時,馬天見楊玉明抓馬鬃的手出現(xiàn)了松動的跡象,要是從馬上掉下落入山崖,必定兇多吉少,馬天不再猶豫,飛身過去一把抱住楊玉明,但因用力過猛,馬天并未能坐到馬背上,而是直接墜落山崖,說時遲,那時快,馬天一個反手把楊玉明拋了上來,自己則趁勢抓住了懸崖上的樹枝,之后大家合邊用繩子才把他拉了上來。
楊玉明雖然被救下來,卻被那一拋摔得不輕,一連昏迷了多日,馬天就四處找尋大夫救人,最后終于撿回了楊玉明的一條小命。從此,馬天跟楊玉明就特別親,馬天叫楊玉明為明兒,楊玉明則一口一個馬叔叔,叫得是那樣的甜。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最親最近的人,卻為了一己私利,當(dāng)著自己的面,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楊玉明大聲喊道:“馬天,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回聲在山谷中回蕩,久久未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