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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癲狂半生閑

第五章 今夕是何年?

半生癲狂半生閑 彼得貓的雪 2197 2021-04-28 15:13:07

  牛大見二妮氣絕,頓時心中大悲。他快步跑上前去,蹲在二妮身旁,失聲痛哭起來。

  只聽見凌若淵冷冷地道:“此人一生殺伐,滿手血腥,今日倒也死得不冤?!?p>  牛大抽泣著剛想答話,卻發(fā)現(xiàn)凌若淵竟然揮動衣袖,轉(zhuǎn)眼就要走出山洞。

  倒在一旁的年輕人,發(fā)出了微弱的聲音:“若淵前輩……”

  凌若淵的腳步一滯,遲疑地轉(zhuǎn)過身來。她仔細(xì)打量了滿身是血的年輕人,神色有些困惑:“你是何人?為何拼死相救?”

  年輕人苦笑了一下:“前輩,我不過是您的,守?zé)羧恕!?p>  凌若淵若有所思,喃喃道:“守?zé)羧???p>  凌若淵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色長劍,神色一緩:“這劍是你的?”

  年輕人神色有些不自然,卻沒有答話。

  只見劍光一閃,玉色長劍竟然被凌若淵拋回年輕人面前,劍尖深深插入山洞石地中。

  年輕人望著直直立在自己面前的玉色長劍,有些發(fā)懵。

  他卻發(fā)現(xiàn)白衣一閃,凌若淵竟然如同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年輕人只覺手腕一痛,自己的太淵穴已經(jīng)牢牢地被凌若淵抓住。

  隨之一陣電流般的刺痛,從太淵穴源源不斷地傳來。

  年輕人驚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經(jīng)脈之痛,迅速地減輕了。

  數(shù)息之后,凌若淵厭惡地將年輕人的手腕推將出去,冷冷道:“明知不可為而為,果然是廢物?!?p>  年輕人此時已經(jīng)可以站起身來。他恭敬地向著凌若淵一躬:“若淵前輩,多謝相救?!?p>  凌若淵冷哼一聲:“我不過是讓你經(jīng)脈中的大量真氣,逆流入了我體內(nèi)。這樣如同采他山之石,攻我山之玉,會讓你折損十年修為。你居然還謝我?”

  年輕人卻依舊恭順地低頭道:“段云的十二追,用真氣傷我經(jīng)脈。如果不是前輩相救,我必定命喪今日?!?p>  凌若淵冷冷掃了年輕人一眼,轉(zhuǎn)身向洞口走去,卻仿佛自言自語般道:“玉缺,天下名劍,你須好好用之?!?p>  年輕人看見凌若淵離去,心中大急,高聲道:“若淵前輩,您,就這樣走了?”

  凌若淵的腳步并沒有停下來,她也不再言語。

  .

  .

  此時的山洞之外,濃重白霧已然消散。

  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蔭,斑駁地印在洞外的地面上。

  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如果不是疼得直哼哼,簡直可以享受一下這曬太陽的愜意時光。

  但這曬太陽的愜意時光,很快被怪異的一幕打攪了。

  黑衣人的表情,變得驚疑不定。

  因為他們苦守的女鬼,竟然自己走出了山洞。

  凌若淵一身白衣,黑發(fā)飄動,眉目動人心魄。

  但她的皮膚有些蒼白,她的眼睛,被斑駁的陽光,刺得瞇成了一條縫。

  凌若淵用手遮擋著陽光,費力地將眼睛睜大,張望著四周。

  層疊的青山,肅殺的南恩河,似有似無的半抹青煙,一切,都仿佛和曾經(jīng)沒有區(qū)別。

  但是一切,已經(jīng)物是人非了。

  凌若淵的眼角有些濕潤,剎那間,恍如隔世。

  但是,一個黑衣人不識時務(wù)地打破了凌若淵的感慨:“你,你竟出,出來了?”

  凌若淵長長地吸了口氣,輕聲問道:“今夕是何年?”

  黑衣人有些發(fā)懵,下意識地答道:“顯德六年[2]?!?p>  凌若淵低頭一沉吟,仿佛自言自語道:“才四十年,他們果然是沉不住氣的?!彼龂@了口氣,望著遠(yuǎn)山,面上的表情變得冷清而決絕:“既是天意,我自當(dāng)順勢而為?!?p>  一旁的黑衣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你,你打算如何?”

  凌若淵低頭掃了一眼答話的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回去告訴你們掌門,我已守諾踐約。從此我與九劍門[0],再無瓜葛?!?p>  說罷,凌若淵一揮衣袖,竟然飛身而起,轉(zhuǎn)瞬就消失在繚繞的青煙之中。

  只剩下,一地呻吟的黑衣人,忘記了呻吟,只呆呆地望著凌若淵一襲消失的白色背影。

  唯獨一個年紀(jì)不大的黑衣人,悶頭悶?zāi)X地冒出一句:“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她身上的白衣?”

  “有何特別?”

  “你們沒有發(fā)現(xiàn),她穿的,是喪服嗎?”

  可惜這些竊竊私語,很快,被吹散在清晨的微風(fēng)中。

  .

  .

  數(shù)天后。

  安樂山的月夜,夜涼如水。

  新月如鉤,卻絲毫不妨礙,月光如銀,鋪灑在層疊的山巒上,讓危崖險峰也變得異常溫柔。

  松針,密密實實地鋪滿了蜿蜒的山路。

  在月光下,松針異常清晰,纖毫畢現(xiàn)。

  踏在上面,沙沙作響。

  除了沙沙聲,就是微風(fēng)穿林之聲,愉悅的蟲鳴之聲,或者失眠鳥兒的啼叫之聲。

  還有似有似無,時遠(yuǎn)時近的,笛聲。

  笛聲幽怨,如泣如訴。

  仿佛在絮絮叨叨地講述離愁,哀陳相思。

  讓人不由得生出一絲悲涼。

  笛聲又仿佛有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去追尋。

  追尋這笛聲的,竟是一個女子。

  女子一身灰色素衣,長發(fā)輕綰,沒有一絲裝飾。

  雖無裝飾,卻難掩女子的出塵氣質(zhì)。

  她衣袖翩然,如同踏浪逐波而來。

  她面目純凈,仿佛本來屬于山水之間,不曾沾染人世塵埃。

  她的步履,卻明顯有些猶疑,仿佛心事重重。

  但笛聲凄美,讓人心神滌蕩。

  女子如同入魔一般,有些木然地沿著山路前行。

  很快,山頭一轉(zhuǎn),一間茅屋出現(xiàn)在女子面前。

  茅屋不大,卻精致規(guī)整。

  茅屋坐落在松林間,月光灑在屋前的松針上,如同鋪了一層雪。

  正對著女子的,是個長長的連廊,兩邊掛滿了輕薄的竹簾,在晚風(fēng)中,飄飄蕩蕩。

  女子心中一動。她伸出手,挽起竹簾,踏上連廊。

  連廊的地板是松木制成,發(fā)出幽幽的松香味。

  女子的腳步很輕,在地板上不留痕跡。

  但奇怪的是,女子走得越來越慢。她甚至輕微顫抖起來。

  笛聲越來越近,女子覺得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連她的手,也滲出汗來。

  女子眉頭皺了皺,仿佛對自己的惶恐有些不滿。

  她深吸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心神。

  早春的深山,晚風(fēng)料峭。

  清冽的山風(fēng),將女子的頭發(fā)吹得飄散開來。

  烏黑的發(fā)絲,輕拂著女子的面龐。

  女子卻并不理會,繼續(xù)抬步向前走去。

  連廊曲曲折折,很快就到了盡頭。

  但這連廊盡頭,竟然沒有吹笛人。

  只有一副畫!

  .

  .

  [2]:顯德六年,公元959年。

  [0]九劍門:見彼得貓的雪《半水青煙半水寒》。此處注釋為0,是因為我忘記標(biāo)注了。后來想起來,就懶得重新排序。見諒,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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