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把短劍,已經(jīng)深入巨蛇骨肉。隨著巨蛇的瘋狂扭動,傷口之處,只噴涌出更多的黑血。
巨蛇疼痛難忍,卻不再扭動蛇身。它突然一個回身,迅速地將凌若淵纏住了。
凌若淵也感覺危險來襲。她顧不得將兩把短劍從蛇背上抽出,一個翻身,就想跳下蛇背。
但是已經(jīng)為時晚矣。
凌若淵小小的身軀,很快就被巨蛇一圈圈裹住。
巨蛇的蛇皮粗糙堅硬。蛇皮很快將凌若淵身上劃出道道傷口。
傷口開始火辣辣地疼痛。但是最要命的,還不是這些皮肉之傷。
凌若淵很快發(fā)現(xiàn),巨蛇越纏越緊,自己周身的骨頭,仿佛立馬要散架般。更可怕的是,自己連呼吸都變得極為艱難。
凌若淵紅撲撲的臉,逐漸變成紅得發(fā)黑的豬肝色,然后是紅得發(fā)紫的茄子色。
她嘶聲叫道:“秦松,鐘懿,你們倆死到哪里去了?老子快要掛啦!”
我和秦松自然沒有閑著。
我,死死地抱住纏繞在凌若淵身上的蛇身,企圖將蛇身拉開。
而秦松已經(jīng)躍上巨蛇的蛇身。他手持一把幽藍長劍,喚作燼瀲。他奮力將燼瀲狠狠向巨蛇蛇身刺去。但令人吃驚的是,燼瀲竟然被反彈回來。而蛇身毫無損傷。
凌若淵拼盡最后力氣,將背在背上剩下的四把短劍甩給秦松,呢喃般道:“你們的劍都是水貨!只有老子的短劍才能刺穿這怪物的皮!”
我和秦松慌手慌腳地拾起短劍,拼命地向蛇背狂刺。
但是,我和秦松的努力,都是徒勞。
巨蛇雖然被短劍所傷,但它根本不為所動。它依舊按部就班地將蛇身越縮越緊,一心想將凌若淵置于死地。
此時凌若淵已經(jīng)面色慘白,氣若游絲。
我二人心中大急,卻也無計可施。
這巨蛇往往用纏繞之法讓大型獵物窒息而死。它今日竟用此法來對付小小的凌若淵,顯然是抱著雪恨之心。
我和秦松心中大悲??粗糜言谧约貉矍皯K死,真真是痛不欲生。
我和秦松,爬到凌若淵跟前,瘋狂地想要將她拉出來。
但巨蛇的纏繞,仿佛是個沼澤,讓凌若淵,越陷越深。
我流著淚,哀聲道:“凌若淵,你不要死。只要你活著,我就把那個你惦記多時的青玨奇石送給你。這個足夠你再鑄造幾把短劍了?!?p> 但是凌若淵此時已經(jīng)陷入昏迷,我的承諾,她已經(jīng)聽不到了。
就在我和秦松悲痛之時,突然聽到那個壯年人的高喊聲:“你們這樣是沒用的。只有將九頭蛇的所有蛇頭都砍下來,你們的朋友才能活命!”
我和秦松聽得真真切切。
我們倆將眼淚一抹,一揮短劍,就向巨蛇蛇頭攻去。
我和秦松二人,都抱著拼命的念頭。
因此,雖然蛇頭的利齒,將我二人傷成了血人一般,我二人,依舊揮劍與蛇頭搏殺。
閃閃劍光之中,我和秦松浴血翻飛,如同地獄厲鬼。
艱苦的鏖戰(zhàn),不知過了多久,巨蛇的動作終于緩慢下來。
我將一臉的黑血一抹,定睛看去。
只見昔日不可一世的九頭蛇,已經(jīng)被砍掉了八個頭。八個斷端,血肉模糊,汩汩冒血。
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蛇頭,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茍延殘喘了。
而纏繞的蛇身,已經(jīng)軟軟地松開。凌若淵,滑落到地上,渾身是血。
我和秦松連滾帶爬地,跑到凌若淵身側,將她扶起來。
凌若淵的臉色,已經(jīng)明顯好轉。
她幽幽吐出一口氣,低聲道:“憋死老子了?!?p> 我和秦松破涕為笑。
我們?nèi)齻€,血人一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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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們滿身污血地站起身來,卻發(fā)現(xiàn),麻煩似乎還沒有結束。
巨蛇僅剩的一個蛇頭,搖搖欲墜。巨大的蛇眼,已經(jīng)暗淡無光。巨蛇的黑血,似乎即將流盡,八個血肉模糊的斷端,竟然停止了冒血。唯一的蛇頭耷拉著眼皮,仿佛就要睡著一般。
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這個僅剩的蛇頭,似乎是九個蛇頭中,最大,也是靈智最高的。
它緩慢地向后挪動,竟然一圈圈地盤旋起來。諾大的蛇身,逐漸縮短,它的外皮,卻越來越厚。
“它這是在做什么?”凌若淵有些不解。
“蛇在冬眠的時候,能抵抗低溫、饑餓、傷害?!鼻厮沙烈鞯?。
“現(xiàn)在又不是冬天,它干嘛冬眠?”凌若淵還是不理解。
秦松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九頭蛇受傷太重,它大概是想通過冬眠的辦法,活下去?!?p> 凌若淵繞著巨蛇緩緩踱起步來,陷入沉思。
但巨蛇竟然對在它面前晃蕩的凌若淵,毫無反應。它仍然按照自己的節(jié)奏,將自己縮成一團。
剛才還勢如水火的一人一蛇,此時竟然如此平靜地相處,真是令人唏噓。
而剛才還熙熙攘攘的他郎城街道,此時已經(jīng)空空蕩蕩。除了幾個受傷倒地的人,正在搖搖晃晃地爬起來,驚魂未定地逃離。那樂極生悲的人群,早已四散得干干凈凈。連豢養(yǎng)九頭蛇的阿薩姆們,也自知闖下了大禍,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有街道上殘留的大量血跡,還昭示著剛才的慘烈爭斗。
我仍然心有余悸,顫聲問道:“都說斬草要除根。我們要不要,趁著這個怪物重傷,結果了它。省得將來它又去害人。”
“不可。”剛才差點被巨蛇勒死的凌若淵,卻脫口而出,“這條大蛇,本無害人之心。它個子雖大,卻成了人們的玩物,不過是個可憐蟲罷了?!?p> 我有點氣惱,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準確地說,這個蠢丫頭,是傷疤還沒好,就要開始婦人之仁了。
我對著秦松使使眼色,想讓他,對這個蠢丫頭好好說教說教。
我卻發(fā)現(xiàn),秦松竟然也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我更氣惱了。真是近墨者黑。秦松跟著這個感情用事的丫頭在一起久了,也變得傷春悲秋的。
雖然說教并不是我的強項,但是今時今日,我也不得不親自給這兩人,好好講講江湖道理。
于是我努力地模仿著,師父平時讓我們罰站抄經(jīng)時的兇狠面目。打算唬一唬這兩人。
我清了清嗓音,剛想說話,卻突然被一陣笑聲打斷。
這陣不禮貌的笑聲,干澀異常,讓人極度不適。
這干澀的笑聲,似乎洋洋得意。
我們?nèi)硕ň慈?,發(fā)現(xiàn)竟是那個壯年人,出現(xiàn)在昏昏欲睡的巨蛇跟前。
這個壯年人跟我們一樣,渾身掛彩。但他卻神采奕奕,與剛才低眉順眼的模樣相去甚遠。
他的頭發(fā),依然散亂,但是不能掩蓋此人,灼灼的目光。
他的手腳之上,仍然掛著沉重的鐵鏈,但他的身形輕快,鐵鏈在他眼里,仿佛根本不是障礙。
我心中起疑,覺得當初定是小看了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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