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聽到端木華的感慨,面上的表情,仿佛頗為羞愧,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而戴天,仍不消停。他居然良性發(fā)現(xiàn),為小蓮籌謀起來:“小蓮姑娘,你與人有私,背棄舊主的事情,如今雖被說破。你也無須擔(dān)憂。端木思宇既然斷了你如今的營生,必定會恪守承諾。想必八抬大轎,將你娶回府中,只是遲早的事情。端木思宇,如今受到四大長老的支持,如果順利成為凌霄閣新掌門,你就是這凌霄閣的掌門夫人了!真是可喜可賀!在下這邊廂先給姑娘道個喜了!”
小蓮一聽,頗有些意外。但她的臉上,卻由不安,隱隱透出喜色。她的眼中逐漸放出光彩,仿佛掌門夫人的榮光,正在不遠處等著她。
但小蓮的愉快心情,很快被打斷了。
“德行有虧,她不行?!焙惋L(fēng)長老首先發(fā)話了。
“叛主求榮,她不配。”南陽長老的聲音冰冷陰沉。
“出身低微,她沒有資格?!庇駧r長老翻著白眼,尖聲尖氣地說。
“長得還不好看,這點最關(guān)鍵?!豹毶揭膊蛔R時務(wù)地吱哇亂叫。
小蓮心中一痛。掌門夫人的榮光,明明剛才唾手可得。這么快,卻又要一點點消散。
她覺得不甘心。
人的心,真的很奇怪。
可以大到寬容,那么多人,站在遙遠的云端。
但卻又偏偏小到,容不下,身邊的人,站得比自己高。
端木華的出身、德行、容貌,都在小蓮之上。
仰望端木華,忠實地站在她的身后,仿佛是小蓮這些年理所應(yīng)當(dāng)做的事情。
但是任何站在身后的人,除了敬仰之心,難免會心有不甘。
不甘,會滋生嫉妒,甚至仇恨。
哪怕端木華對小蓮有如山的恩情,無間的友情。小蓮還是難以抑制,自己內(nèi)心,強烈想要取而代之的想法。
因此,小蓮覺得不甘心。
功敗垂成的不甘心,強烈地折磨著小蓮。
她轉(zhuǎn)過頭,望向端木思宇。
眼前的這個男人,干瘦蒼白,形容猥瑣,舉止粗鄙。但是,卻給了小蓮一個,溫情的迷夢,許了她一個,榮耀的未來。所以,小蓮義無反顧地投入了這個暮色沉沉的男人的懷抱。為了他,小蓮不惜昧了自己的良知,踐踏數(shù)十年的友情。
端木思宇看到小蓮?fù)蜃约海路鹩行┘m結(jié)。他吞吞吐吐道:“四位,四位長老,說得極有道理。小蓮這丫頭,背棄舊主,德行有虧,確實,確實有辱凌霄閣的名聲。斷不能做掌門夫人的?!?p> 他又義正言辭地道:“四位長老,千萬不要將我和那丫頭混為一談。我也是受了她的勾引和蒙蔽?!?p> 端木思宇話音一落,立即引來劈頭蓋腦,一頓毒打。
毒打他的人,就是據(jù)說勾引和蒙蔽他的,小蓮。
小蓮撲上前來,拳腳并用。
一邊打,還一邊傳來了小蓮歇斯底里的叫罵聲:“端木思宇,你這個殺千刀的!你這個不要臉的!分明是你軟磨硬泡,多次糾纏于我。分明是你夸我貌美心慈,還說要休妻娶我。分明是你教我向四大長老下毒,又讓我嫁禍給小姐……”
那么多分明還沒有說完,小蓮卻已經(jīng)掩面而泣。
從古到今,有多少男人白頭到老的山盟海誓,落了個曇花一現(xiàn)的結(jié)局。
有多少不離不棄的承諾,不過是新人笑,舊人哭的重復(fù)。
多少同生共死的約定,只留下個怨女形只影單,喟嘆命運。
哪里是女子的命運不濟?
男子薄幸,不過是本性。
女子深情,是因為自欺。
對感情一廂情愿的美化,對男人薄幸的僥幸,對被利用被欺騙的視而不見,讓女子,在自欺中,幸福,或者不幸。
此時,不幸的小蓮,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被始亂終棄,卸磨殺驢的下場。
她快步走到端木華跟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哀聲道:“小姐,我,我知錯了?!?p> 端木思宇則一臉鐵青,腳底抹油般,迅速開溜。
而四大長老,也紛紛走到端木華跟前。
“掌門,老朽有愧?!焙惋L(fēng)深深一躬。
“老夫糊涂了?!蹦详栠€是一張臭臉。
“哎呀,其實我打心眼里,就從來不相信,小掌門會做出這等事來的。都是他們幾個老東西攛掇我?!庇駧r一副怨天尤人的表情。
“老子真是晚節(jié)不保?!豹毶郊t著臉,訕訕道:“小掌門,以后我一定死心塌地,全心全意,誓死不悔追隨于你……”
獨山的話還沒有說完,端木華已經(jīng)沒有耐心聽下去。她轉(zhuǎn)身走到戴天跟前,抬起頭來,望著他。
“你,你怎么會來這里?”端木華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
“我特地來尋你。結(jié)果無意間,湊了個熱鬧?!贝黠L(fēng)沒有意識到端木華的異常,施施然地說。
“你,你特地來尋我的?”端木華心中一跳,臉一紅。
“正是。”戴風(fēng)反而有些遲疑了:“我其實,是來向端木掌門求取一件東西?!?p> “東西?”端木華有點吃驚。
“真言宗?!贝黠L(fēng)望著端木華,朗聲道。
端木華一滯,低頭一沉吟,突然道:“好。真言宗,我就送給你?!?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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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獨山跳著腳地道:“小掌門,剛才我還覺得你是個頗靠譜的。怎么轉(zhuǎn)眼間就說些渾話?”
端木華擺擺手,還是望著戴天,但容貌已然恢復(fù)冷靜:“我的祖母方錦宜,在世之時,對于當(dāng)年之事,頗為后悔。她臨死之前,確實與我密語許久。但她并非要我死守真言宗,而是,囑咐我將真言宗親手還給凌若淵?!?p> 端木華一言畢之,戴天反而驚得呆住了。
端木華也不理會發(fā)呆的戴天,只是從腰間,取下個精致的布囊。
布囊只有巴掌大小,淡紫色的蜀錦底子上,繡著一支凌霄花。
布囊被端木華貼身收著,發(fā)出一股淡淡的凌霄香味。
這么個精致淡雅的布囊中,卻并無他物,只有一本單薄發(fā)黃的書冊。
這么個不可貌相的書冊,被端木華極小心地取出來,交到戴天手上。
戴天望著手中的書冊,一時心亂如麻。
真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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