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冷汗滴了下來。
我大哥怎么會在這?
很快,唐班頭就反應(yīng)過來。
大哥也是來要錢的。
俗話說,大隱隱于市,大哥就是這種境界。為了隱藏自己高人的身份,他肯定也交錢了。而且為了追求真實,交了錢,肯定也得拿回來。
所以,咋整?
得排到天黑才輪到我大哥吧?我大哥能受這委屈?看這事鬧的。
......
隊伍長龍里,陸放小聲嘀咕道:
“這排到天黑估計也輪不到我們,要不我們明天再來吧?!?p> 話音剛落,就遭到反對,
“不行,萬一明天就登記不了了呢?”
“就是,那可是銀子?!?p> ......
是有種官吏,會千方百計地刁難人。
我讓你昨天來登記,你怎么今天才來?別說了,過時不候,你錢沒了。
鬧?信不信我打你?
還手?妨礙公務(wù),毆打官吏,抓起來。
但......小唐不敢這樣的啊。
正想再說兩句糊弄過去,耳旁一句句“唐班頭”由遠(yuǎn)及近地傳來。
陸放抬頭一看,只見唐班頭挺著個大肚子,跟坐車的領(lǐng)導(dǎo)檢閱小弟似的,一步步從臺上走下來。沿途,所有人都親切地跟他打招呼。
唐班頭也不斷點頭致意
小唐,你威風(fēng)啊,你比哥我都威風(fēng)。
陸放心里這么想著的時候,唐班頭也已經(jīng)來到他們面前,朝林根寶親切地打招呼,
“這不是林老弟嗎?也是來登記的吧......別別別,不用不用,咱兩什么交情啊,不用排隊,趕明兒我讓人核對一下就行?!?p> 快把我大哥帶走吧,他在這,我渾身難受。
林根寶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彎著腰,不斷點頭
“唐大哥你好......不用不用,我們等著就行了。”
怎么還謙讓上了......陸放靈機一動,對著唐班頭道:
“唐大哥,您上次讓我刻的木雕,看著感覺怎么樣?”
唐班頭看著陸放,眼神:啥?我還敢讓大哥你刻木雕?我?guī)讉€膽啊,這么狂。
懵了下,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
“哦對,挺好的挺好的。擺在書房里挺合適,要不這樣吧小陸,你再回去幫我刻一個吧,登記的事就讓林老弟在這幫你就行?!?p> 說到“小陸”兩個字的時候,他聲音都在顫抖。
大哥,不怪我。這兒人多,是你說不能暴露你身份的。
一旁,林根寶急道:“愣著干嘛?還不快去。銀子的事,著什么急啊?”
在白露縣,和一個班頭打好關(guān)系,是一件好處非常多的事情。在林根寶眼里,陸放和自己一樣,是攀上高枝了。
但唐班頭可不這么想。
臥槽!
你他媽誰????。≡趺锤掖蟾缯f話的?
這要是我手底下的人,高低給你幾腳。
但,不是啊。這我大哥的人,那沒事了。
“好嘞?!?p> 陸放高興得應(yīng)一聲,轉(zhuǎn)頭就往家的方向走。
終于可以回去安心地默誦大黃庭了。
這小唐還挺上道,一點就透。
......
回了木雕鋪,坐在院子里默誦半個時辰大黃庭。陸放才起身往廚房走去,淘米,煮飯,洗菜,取出早上剛腌制過的鴨子。
點火,架鍋。鍋內(nèi)加清水,用大火燒沸,放蔥,姜,八角,香醋。鴨腿朝上,頭朝下,燜燒。
噼里啪啦。
小半個時辰后,提起鴨腿,將鴨子放入湯汁中,讓鴨腹灌滿湯汁。瀝出湯汁,再灌。如此反復(fù)數(shù)次后,再燜燒小半個時辰。
一份地地道道的鹽水鴨就這么做好了。
只做了一道鹽水鴨,因為嫂子李萍和林根寶注定不可能回來。不管唐班頭怎么說,他們都會一直在那等,等到登記。
任何人答應(yīng)你的事都不算數(shù),只有你自己能作主的事情才算數(shù)。
小老百姓們深諳這個道理,銀子沒落袋之前,是不會安心的。
盛飯,剛夾上第一口微紅鮮嫩的鴨肉,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陸放還以為是木雕鋪的客人,打開門一看。
夏飛燕。
“正想找你呢,進(jìn)來說吧?!?p> 一進(jìn)門,夏飛燕就被那道鹽水鴨迷得挪不開眼睛,好像挺香的樣子。直到陸放接連問了兩遍,她才回過神來。
“哦,我爺爺?shù)幕匦牛盏搅?。他說已經(jīng)安排人趕來了,可能這幾天就到了?!?p> 陸放搖了搖頭。
辦事效率可真慢,妖怪都死了,人還沒來。
其實這也沒辦法。
蜀國國力一般,就算有幾個仙師供奉,朝廷也不敢頤指氣使地指揮人做事。而且,這些仙師供奉沒什么坐班制的說法,更沒有什么“996福報”。
高興了,出去游山玩水,也沒人管得著。一整年不見人影,那也是常事。
夏飛燕看著那份鹽水鴨,道:
“聽說這次來的是一個禿......額,苦行僧。在那些供奉里頭,還算有點名氣?!?p> 陸放又夾了一口鴨肉,扒拉幾口白米飯,這才搖頭道:
“那到時候你自己處理吧,不用叫上我了?!?p> 他對禿驢沒興趣,特別是被神秘寺廟那個光頭看了一眼,就快瞎了之后。說起那個光頭,陸放又想起寒山宗那個穿龍袍的威嚴(yán)男子,那位也是能在記憶里光是看一眼,就能把人看瞎的主。
咋的了,眼睛里裝著鐳射激光啊,這么猛。
然后想起寒山宗,又想起房玄明埋在附近山里的陣法。
找個時間得去處理下。
夏飛燕艱難地把目光從鹽水鴨上挪開,拿出一個銀錠放在桌上,
“對了,這個是你的,賣那身鱷魚皮得來的銀子。皮是好皮,就是損壞有點嚴(yán)重,所以賣不出高價?!?p> 陸放瞥了眼,看著估摸有五兩。
搖搖頭,“我不要?!?p> 他對錢沒有興趣。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夏飛燕也知道他不是那種假意推脫的人,說不要就是不要。但,銀子就這么收下也不好,于是就只是放在桌子上,不管了。
看著鴨肉,還是有點饞。拿出一顆蜜餞,放入嘴中,嚼了嚼,繼續(xù)眼巴巴地看著。
這就有點過分了啊。
饒是陸放,也看不下去了。
他又不是瞎子,當(dāng)然知道夏飛燕饞這鴨肉。但......我這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整的啊,自己都舍不得吃。
嘆了口氣,走到廚房,拿了份碗筷出來,
“還沒吃飯吧?吃點吧?!?p> 其實是吃過了的,干飯人到飯點都不吃飯,是對這份職業(yè)的侮辱。
夏飛燕搖著頭,小心翼翼道:“可以嗎?”
說話的同時,已經(jīng)拿起筷子,夾了口鴨肉放進(jìn)嘴里,
“那我就隨便吃一口吧?!?p> 陸放嘴角抽搐一下,剛坐下的他聽到這話,又默默地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起碼還得再三個,哦不,四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