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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華長安

  靖國是兩日一朝,在京城里品階不高的京官,除了有事奏稟可以上朝外,其實平日里是不能上朝的,但那些個手握重權的官員就必須要上朝了。

  不管怎么說,顧千玨雖然是京城有名的閑散王爺,可他畢竟是個王爺,當今皇帝的兒子,沒有特殊情況,他也需要上早朝。

  因前夜張承禹遇刺身亡,其父兵部尚書張恩道得其噩耗當即中風,便再也無法擔任兵部尚書一職,所以,今日的朝會是爭奪兵部尚書這塊握有實權的肥肉。

  貴妃張楚恬一心想把這個官職握在自己人手中,太子顧千恒亦是,但能推翻前朝當上皇帝的顧言齊又豈會是泛泛之輩,看不出他們的心思?

  要說這顧言齊,年輕時也是前朝一名將領,他屢立軍功卻得不到相應的封賞,反是那些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人搶奪他的功勞而加官進爵,他很不甘,于是,在張氏一族的推波助瀾下他暗中招兵買馬,推翻前朝自己做了皇帝,所以,他深諳這些朝臣的心思,務必要讓所有人覺得他行事公允,才不會引起朝臣的不滿,甚至,那些曾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都沒有為其封賞爵位,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看到他沒有私心。

  工部尚書呂炎的女兒呂琴是顧千溯的凌王妃,呂炎自然是死心幫張楚恬做事,可以說是最堅實的盟友,一旦顧千溯奪得皇位,那他的女兒就是靖國最尊貴的女人了。

  而張承禹之死害他老爹中風中得太過突然,以致張楚恬和呂炎都沒有時間選出一個合適的人來爭奪兵部尚書一職,只有試圖將徐德扶上這個位置,總好過墻頭草的韓忠。

  徐德一直是張恩道的心腹,扶持他上位,張楚恬確有明顯把持朝政的嫌疑,可張楚恬和呂炎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首先,要坐兵部尚書這個位子,你原先的官職不高定然不能服眾,而徐德本就是兵部侍郎,一來官職夠高,再者熟悉兵部事務,由他接替比較順理成章,其次,徐德坐上這個位子絕不會背叛張楚恬,勢必會全心全意為張楚恬辦事。

  所以,在顧言齊問及何人可擔兵部尚書一職時,呂炎就站出來提議道:“陛下,臣舉薦兵部侍郎徐德,他熟悉兵部事務,況且,他在兵部向來兢兢業(yè)業(yè),可擔此大任?!?p>  顧言齊不置可否,只說道:“不錯,徐德是可造之材,不過,朕還想聽聽其他的人選。”

  在靖國的朝堂里,有一小半是張楚恬的人,有一小半是太子顧千恒的人,還有一小半不站在任何人一邊,卻誰也不得罪,不管以后是誰奪得了大位,他們至多是官職難以升遷,卻能保全自己。

  其中,支持太子顧千恒的左布政使周立站出來說道:“陛下,臣認為左都御史沈明沈大人可擔此一職,沈大人在督查院任職以來公正嚴明,克己奉公,由他接任兵部尚書,定能讓兵部上下一心?!?p>  既然貴妃黨和太子黨的人都發(fā)言了,那無黨派的人也該爭取自己的利益了,一名官員出來說道:“陛下,臣舉薦大理寺卿韓忠,韓大人掌管大理寺多年,一向盡忠職守,不偏不倚,是接任兵部尚書最合適人選?!?p>  不偏不倚四個字說得極重,顧言齊也明白其中意思,是想告訴自己,韓忠沒有黨派,自己提拔了他便不會有什么后顧之憂,而徐德和沈明分別是張楚恬和顧千恒的人,他們兩人自然是向著張楚恬和顧千恒的。

  其實,他們都沒有看懂自己的心,自己之所以一早就將太子之位給了顧千恒,就是為了避免其他兩個兒子覬覦皇位,只不過自己奪下這皇位,張氏一族確然居功至偉,若不給其相應的封賞,恐自己也會成為前朝皇帝,被張氏篡奪,然而這樣的結果就是,貴妃張楚恬的權勢越發(fā)膨脹,以致于她不甘于自己的兒子只是一個王爺,勢要做這靖國的皇帝才行。

  然自己雖表面精悍,但早年的征戰(zhàn)落下不少舊疾,早已是病痛纏身,說不得哪天就去了,若現(xiàn)在妄動張楚恬,朝堂勢必風波大起,萬一自己撐不到最后,后果不堪設想。

  有誰能明白,一個叱咤風云推翻前朝的皇帝,也會被掣肘得如此被動?

  所以,自己不會用顧千恒的人,以免張楚恬心生怨恨會對顧千恒不利,當然也不會用張楚恬的人,否則豈不增添她的權勢?

  而韓忠這種墻頭草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自己今日是最有權力的人,他會聽命自己,來日顧千恒做了皇帝成了最有權力的人,他也會聽命于顧千恒,做此選擇,張楚恬和顧千恒至少不會覺得不忿,因為對于他們來說各自都沒落下好處,那么便難有異議。

  于是,顧言齊說道:“韓忠行事穩(wěn)妥,在大理寺任職多年從未出過差錯,確乃最合適的人選?!彼鞂㈨n忠喊出列?!绊n忠,朕任命你為兵部尚書,你即刻將大理寺職務交接妥當。”

  韓忠不敢相信,自己就這么當上了兵部尚書,連忙跪伏在地。“臣領旨?!?p>  太子顧千恒想不到韓忠竟坐上了這個位子,顧千溯也很難相信,只不過,韓忠當上兵部尚書總比顧千恒的人坐這個位子要好上太多,畢竟,韓忠以前也算是自己外公的手下,說不定會聽命自己也未可知。

  可韓忠的底細顧言齊難道還不清楚嗎,就是看穿了韓忠這個人太識時務,韓忠不會依附任何一方,這種拿不準輸贏的賭局,他只會作壁上觀,而眼下自己是靖國之主,他聽命自己,才有可能從自己這里探知未來的勝負。

  這場權力爭奪的好戲顧千玨未發(fā)一言,下朝時,他也不同顧千恒和顧千溯有任何表示,仿佛要坐實他閑散王爺?shù)拿^,證明他一心獨善其身。

  太子身居東宮,顧千玨能避開顧千恒,卻躲不過顧千溯,在回王府的路上,顧千溯叫住他?!岸纾医袢障肴ツ愀献??!?p>  “你的人沒能當上兵部尚書,你不至于到我那里討酒喝吧?”顧千玨狀似玩笑的說道:“我璟王府可沒什么好酒給你喝呀?!?p>  “二哥小看了我不是,我是那種遇事不順就借酒消愁的人么?只要不是太子的人坐上兵部尚書這個位子,誰坐不是一樣?”顧千溯搖頭。“我呀,就是想去看看二哥的新夫人?!?p>  “容華呀,她怕生得很?!鳖櫱Йk故作甜蜜的模樣?!拔也贿^才將她接回府里一天,你這般去見她,恐怕她會不好意思呢?!?p>  顧千溯笑著說道:“無妨,我找了個人相陪,相信新嫂子見了她一定會高興的?!?p>  “哦?那我倒是要看看是誰了。”顧千玨心中猜疑,卻是沒有拒絕。

  不多時,兩人行至宮門外,顧千溯撩開一輛馬車車簾,伸手將曹璐扶下車,顧千玨清楚記得,這個形容貌美的女子,乃是清花樓,張承禹日日捧場的虞美人,心中正狐疑,就見她向自己行禮?!版硪娺^璟王殿下?!?p>  妾身?顧千玨不禁看向顧千溯,顧千溯挑眉一笑。“忘了介紹,這是我的新夫人,曹璐?!?p>  不知他葫蘆里賣什么藥,然他這般做了,必有他的目的,顧千玨若再是推諉,便會令他起疑了,只盼府里的那個丫頭不要胡言亂語才好。

  表面不露痕跡的笑著。“既然是容華的姐妹,想來容華也很想和你一敘?!?p>  曹璐掩面說道:“璟王殿下對容華妹妹真是好不親密呀?!?p>  “二哥一口一個容華的叫著的確讓人羨慕?!鳖櫱輷н^她的腰?!翱杀就鯇δ氵@般好,你犯不著去嫉妒你的好姐妹吧?!?p>  他口中的好就是答應替自己贖身,曹璐當然很清楚,低下頭不語,只裝作害羞模樣。

  見顧千溯做戲,顧千玨說道:“你們在這里打情罵俏的,我可懶得等你們了?!?p>  作勢欲走,顧千溯拉住他?!罢O二哥,一起走嘛,路上也好說說話?!?p>  顧千玨白他一眼。“算了吧,你們在車里親親我我的,不嫌我礙眼哪。”

  顧千溯回道:“二哥又在說笑了,你跟二嫂在眾目睽睽下都恩愛非常,我跟曹璐不過是想學學你們罷了?!?p>  怕他再說出什么被下朝后來往的官員聽到,自己這名聲就徹底不要了,顧千玨只好上了他的馬車?!爸灰獎e嫌我礙眼就行?!?p>  顧千溯于他之后上車,這時候顧千玨已經(jīng)坐下,因此,顧千溯彎身時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抓痕,分明是新傷,這就讓顧千溯有些吃驚了,將曹璐拉上馬車后,便開口問道:“二哥,你脖子上的抓痕真是耐人尋味呀?!?p>  那該死的丫頭給自己搓個背都能一頭栽進浴桶差點淹死,這樣的人犯下的事不就是耐人尋味么!

  極力維持著面上的云淡風輕,顧千玨抬手摸了摸開始結痂的抓痕,淡淡說道:“不過給一只貓撓了一下?!?p>  “哦,那還真是只小野貓呢。”顧千溯一副了然模樣。

  明知他腦子里面想得亂七八糟,但顧千玨還能怎樣?容華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的抓痕,不就是讓人胡思亂想的么!而一想到容華,簡直有一巴掌拍死她的沖動。

  昨天晚上,容華不愿意再睡腳踏了,到底她幫過自己大忙,而自己也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自然不會狠下心再讓她睡腳踏了,況且要扮演好兩人的恩愛關系,也必須得睡在一張床上,否則被顧千溯的眼線察覺出異樣,就得不償失了。

  于是自己洗完澡準備休息,想來自己洗完那丫頭也該乖乖去洗,結果呢,自己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她已經(jīng)躺在床上。

  這大夏天的不洗澡就睡在床上,她是有多邋遢?

  當下就忍無可忍。“你不洗澡就敢上本王的床?!”

  誰知,她把身子往里挪了挪,根本就沒有起來洗澡的意思?!暗钕?,我個子小不占位置,不會影響你的?!?p>  這是什么理由?害自己都愣了一下,可不管什么理由,大夏天不洗澡就上床睡覺就不是理由,一手抓過她的手臂,將輕飄飄的她給拽下了床。“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就去給本王洗干凈!”

  聽到這句話,她還是站在那里不動,只見她絞著手,完全一副扭捏姿態(tài),自己都看不明白她到底想在干什么,只是看著就來氣?!澳懵牪欢就醯脑捗??現(xiàn)在,立刻,馬上!”

  終于,她低著頭,支支吾吾的說道:“殿下,那,那我進去洗澡的時候,你可千萬別進來啊?!?p>  原來她不洗澡是防著自己對她欲行不軌呀......

  有一瞬石化,自己會對她有什么不軌企圖?啊呸!自己怎么這樣想,自己怎么可能會對她有不軌企圖!

  果真,自己都被她氣得腦子都不靈光了,感覺氣都順不過來了,只怕自己再動怒,肺都給炸了不可,只能咬牙切齒的說道:“不要挑戰(zhàn)本王的耐信,本王對你沒興趣?!?p>  她竟理直氣壯?!澳堑钕逻€讓我洗干凈?”

  就她那看不出一絲女人特征的樣子,還好意思防備自己?實在不想再跟她多費口舌,像扛東西一樣將她扛到肩上,然后把她丟進了浴桶里?!澳憔退阆锤蓛袅?,也只有睡本王腳踏的資格?!?p>  被她這樣一氣,睡意全無,想到書畫是最能平靜心緒事情,就到書案前想作畫來平心靜氣,卻是拿著筆半天都落不下去,腦子里想的全是,自己一個風流倜儻,英俊非凡又地位尊貴的王爺,居然會被她一個蠢貨看成是不懷好意的登徒子?

  畫是作不了了,手都氣得微微發(fā)抖,哪想剛擱下筆,又聽到她在叫自己?!暗钕拢覜]有衣服穿呀?!?p>  錦綾莊沒那么快做好她的新衣,而屋子里沒有女裝,自己也不想喚人送衣服進來,以免自己在下人面前控制不好情緒被人看出端倪,何況,整個王府里就沒有合適她穿的衣服,可不管怎么樣,氣歸氣,衣服還是要給她穿的,只是,只能暫時拿一件自己的衣服給她穿了。

  懷著氣憤卻無可奈何的心情,從柜子里拿了套自己的長衫出來給她送進去,雖然自己并不想看她光著身子的樣子,可眼前的景象依然讓自己難以平靜?!澳愦┲路趺聪丛??”

  “殿下,我今天都沒出過門,就出了一點點汗,泡一泡就干凈了?!?p>  她說話時眼神躲閃,一看就是在撒謊,分明就是怕脫了衣服遭自己毒手!她當真敢想,她沒有自知之明的么?還是有失心瘋?

  連生氣都發(fā)不出火,只點著頭,話都不想說了,轉身出去,這樣的女人,就該睡在腳踏上。

  不過,顧千溯今日顯然有備而來,被他誤會也就誤會了,臉面沒了也就沒了,只要那個瘋丫頭不給自己惹出麻煩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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