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嘿嘿笑道:“我家太太認識薛姑娘呢,不會反對的。”
“那就好,回去吧,把這事定下來,你也安心去讀書?!?p> “哎!”
賈薔應(yīng)了一聲,正要施禮告辭,忽然想起來林妹妹還不知道這事呢。
他遲疑一下,小心翼翼的說:“岳父,要不我去問問師妹?這事跟她有關(guān)系的?!?p> “滾!再想去后院老夫打斷你的腿?!?p> 落荒而逃的賈薔,一路抱怨著老頭不講道理,哪有不讓見未婚妻的,這要是在后世,不被人罵神經(jīng)病才怪。
他不知,這要是自己今天去跟黛玉說這事,不定被她嫌棄成什么樣,趕他走都算輕的。
林如海替他去說了這事,黛玉就咬牙切齒的揪著手絹,似乎那是他一樣,掐死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作為父親,林如海當然心疼,但作為這時代的士大夫,這種事太正常了,他只能故作不知,還說了賈薔顧及她的感受,想進來征詢她的意見,被自己趕走的事。
林黛玉這才稍稍消了點醋意,低頭輕聲道:“寶姐姐秀外慧中,他的眼光倒是好?!?p> 林如海才不關(guān)心這些,遲疑一下問道:“薔兒說,玉兒你跟薛家那姑娘關(guān)系不錯,可是真的?”
黛玉微微頷首,輕嗯了一聲說:“寶姐姐像個大姐姐一樣溫婉可親,平日里跟女兒的確要好。”
“那就好,總比其他人強些,知根知底更容易相處,那為父走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就閃人了,女兒大了,有些話不好說出口,但他相信自己女兒能想通,大家閨秀這種事要是想不通,那教育就出問題了。
林黛玉當然能想通,只是生氣也是難免的,這不是妾是妻,賈薔納妾再多,她恐怕都能一笑而過。
但妻子可不一樣。
“姑娘別生氣了,這事是遲早的,姑爺兼祧這事咱們早知道的。”
紫鵑小心的低聲勸說,林黛玉小白眼一瞟,輕聲啐道:“就他不要臉,日后繼承大房的是他兒子又不是他,可兒姐姐生的孩子難道不行嗎?”
紫鵑輕聲道:“秦姨娘現(xiàn)在是妾不是妻,再說繼承大房的,應(yīng)該是姑娘日后的兒子才是?!?p> 林黛玉還想反駁,忽然一怔,看向紫鵑眼神不由得一暖。
點了點她的鼻尖嬌嗔道:“好好的說這些干嘛,好像咱倆在謀劃壞事一樣?!?p> 紫鵑這話讓她知道,這丫頭已經(jīng)在開始為她爭奪子嗣繼承權(quán)了,說白了就是日后繼承大房的兒子,才能繼承爵位。
她是不爭,但當了母親之后呢,為了兒子能不爭的人幾乎沒有,自己真能做到嗎,她自己也不確定。
賈薔那邊回到家,就見茜雪焦急的叫他道:“二爺快去西府,太太已經(jīng)過去老半天了,老太太那邊找你和太太。”
他稍一尋思就知道為了何事,看來是薛家跟王夫人說了這事,那邊又來問罪來了。
他換了件衣裳馬上過去:“見過老祖宗,兩位太太,見過各位姑姑?!?p> 老太太淡淡的開口道:“起來吧,薛家跟你訂親,你太太竟然不知道,薔兒究竟在干什么?”
尤氏還真不知道,賈薔沒來得及跟家里說,先跑去林家巴結(jié)岳父跟林妹妹。
他當然照實說道:“回老祖宗的話,這事太太還真不知道,我還沒跟家里說這事,今天才訂下這事,想著先問問我岳父的意見,剛剛從那回來的?!?p> “哦!那你岳父怎么說?”
“岳父說這是我自己的家事,自己同意就好。”
“他倒是會當好人。”
老太太低聲撇嘴,王夫人那邊冷著臉道:“你趁蟠兒醉酒答應(yīng)婚事,這難道是世家公子該干的事嗎?如此行徑和強盜何異,這婚事怎能算數(shù)?”
跟上回說黛玉婚事一樣,那一回是她不做聲,這回輪到老太太不做聲了,賈母氣不過的只是賈薔不告訴她,不是跟薛家訂親。
現(xiàn)在她相信了,畢竟一下午了連尤氏都不知道此事,說明賈薔沒騙她,這氣也就消了。
賈薔呵呵地笑道:“二太太這話說的,看來你還真不了解男人啊,男人說出去的話,一口唾沫一顆釘,薛大哥之所以酒醒后就來確認這事,說明他是真男人,要是不算數(shù),這樣的男人還能撐門立戶嗎,羞也羞死了?!?p> “那你是趁人之危!”
王夫人的聲音尖銳起來,賈薔針鋒相對道:“我如何趁人之危,一沒有貪圖薛家的財物,反而幫他們賺錢,二沒有逼人就范,反而讓他回去詢問母親、妹妹的意見,姨媽和寶釵自己都同意了,我才同意的,趁什么人之危?”
“你!”
王夫人本來就不善言語,如何是他的對手,被這一反駁頓時張口結(jié)舌,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支吾了半晌,突然叫道:“這事不行,你別忘了你是公侯爵位,薛家之女如何配得上做你正妻!”
這話把賈薔都雷的五葷七素,愣愣的望著她。
他是真沒想到,這話能從她嘴里聽到,這傻女人難道瘋了嗎,那是她親外甥女啊。
見到他發(fā)愣,王夫人像是抓住賈薔命脈一般,得意的教訓道:“薛家以前雖說也是士紳之家,可如今已經(jīng)沒人當官了,堂堂寧國府的主人,我們賈家一族的族長,豈能娶一個白身之女為妻,做妾還差不多?!?p> “咳咳咳!”
坐在她邊上的邢夫人劇烈的咳嗽起來,不是想幫她,而是真被嗆到了。
她愣了一下,訕訕的笑道:“做妾那不可能,寶丫頭再怎么說,也是王家外甥女,但做你正妻差了點身份,我看還是算了吧?!?p> 坐在老太太邊上的薛姨媽,看向她的目光都充滿怒火了,躲在隔壁的薛寶釵,銀牙咬斷,委屈的眼圈都紅了。
母女倆下午過來,跟她通氣此事,也知道她會生氣,可沒想到她能說出這話來。
老太太都無語的望著這笨兒媳,暗自嘆氣,當初就不應(yīng)該跟王家結(jié)親,看到鳳姐兒后臉色才一暖。
三春姐妹都無語的,可她們是晚輩,這會子誰敢出聲,全都裝鵪鶉似的,就連平時爽朗的史湘云,都悄咪咪的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