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司行刑官房間里,寧蘭君躺了一會。
有事沒事,都拿著那本第一刀的書,認真看著。
這些天收獲頗多,閑著也是閑著,技多不壓身,妖魔橫行的世界,有點實力才能展望一下未來的樂活日子。
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王財七上氣不接下氣:“寧狀元,大人讓你去一趟?!?p> 已經(jīng)不是當初剛進來的時候了,見到上司就犯怵,沒犯事兒,沒啥怕的。
“七哥,跑這么歡實,晚上還有力氣耕耘自家的地啊。”
“去去去,瞧你這嘴上沒毛的半大小子,還是個雛兒呢,還和七哥論點床上把式來了。要不哪天帶你去青樓開開葷,見見世面?”
又不來真的,這話說了好些回了,糟老哥壞得很,信你個鬼。
“七哥,我先過去了,大人還等著呢?!?p> “是的呢,說起話來,把這茬都忘了,你快去吧?!?p> ……
奉天司衙門大堂。
陣勢挺大,人都在,看樣子沒什么大事,沈越臉色如常。
寧蘭君走過去,沈越馬上介紹:“大人,此人便是行刑官寧蘭君。”
“行刑官寧蘭君見過大人。”寧蘭君打了聲招呼。
范凌峰也不來虛的,拿著那本小冊子:“這上邊的內(nèi)容可是你所寫?”
寧蘭君認出了那本小冊子,他道:“是的,大人?!?p> “王老八、孫青牛的案子,也是你所斷?”
“承蒙沈大人指揮有方,李捕頭辦案得力,眾同仁齊心協(xié)力,在下小小行刑官只是動了動嘴皮子?!?p> 沈越面露喜色,心說這寧蘭君果然是可造之才。
不在乎官場那一套的李忠流,多看了幾眼寧蘭君,書讀得多就是會說話。
范凌峰沉默著,只是掃了一眼寧蘭君,盯著自己手上那本小冊子,過了會道:“小小行刑官有此過人之處,實屬難得;此次金華縣大案頻發(fā),奉天司全力偵緝破案,你既為奉天司行刑官,也應在恪守本分之外,盡己所能,為奉天司出點力?!?p> “若是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大人吩咐便是?!?p> “好,本官準許你全程參與此次金華縣數(shù)件大案?!狈读璺鍖⒛羌宰臃旁谧雷由希骸叭绻€有此類著作,不妨繼續(xù)著書立說,賺點名聲錢財之外,也能造福數(shù)萬萬同行,功德無量?!?p> 話說的好聽,要功德干啥,又不修仙,又不輪回轉世,來點實在的啊。
還清江府指揮使呢,這摳的。
腹誹著,寧蘭君道:“我會盡力而為的。”
范凌峰走了,沈越坐在椅子上,瞅著寧蘭君一陣看:“好好表現(xiàn),這是個機會。”
“大人,我明白。”寧蘭君認真的答道。
李捕頭湊過去,小聲道:“大人,我可聽說這位范大人要求很高,也有點剛……實力為尊的意思,能讓寧狀元參與此案,實在意外的很?!?p> 沈越緩緩道:“意外倒不見得,寧狀元本身在刑偵這行上,有獨特才華,算得上奉天司急需的人才種類。再者,此次金華縣大案上邊很重視,兩條腿走路,同知大人帶著衙門那些人獨立調(diào)查。奉天司這邊,由范大人親自帶隊前來,重視程度可見一斑。兩邊都有較勁的意思,范大人壓力不可謂不大,寧狀元如此人才撞上門來,怎么會不緊緊抓住?!?p> 李忠流頻頻點頭。
各級奉天司衙門和府衙、縣衙是平行機構,互不隸屬,各級行政衙門只對上級負責。
互相較勁兒在所難免,金華縣如此大案關乎臉面,不爭著搶著拿出實力,在皇帝面前掙點兒關注,被冷落便是早晚的事。
傍晚,天邊夕陽西下,紅霞如火。
結束了一天的差事,寧蘭君回到自家小院。
老遠都能聽得見隔壁的哭鬧聲,杜老爺子又在逼著七八歲的孫子做學問了。
老爺子兩個兒子,都成了親,兩個孫女一個孫子,讀書識字方面,對這孫子就上心了點。
這么些年了,寧蘭君挺佩服老爺子的定力。
擱自己那個世界,不管是爹媽,別說高血壓,氣到住院都不在少數(shù)。
小志今年八歲,哭著鼻子,說什么字難認,文章詩詞難背,教書先生教的聽不懂……
理由多,屎尿也多,來來回回上了八次廁所,剩下五六次在喝水。
老爺子脾氣好,也架不住折騰,火氣捂不住,爆發(fā)了:“不拿著棍子敲打幾下,你這倔驢是不肯動一下了。”
嚇唬還是有用的,但也僅有幾分鐘的效果,好幾個時辰,爺孫倆就是這么斗著法過來的。
好不容易,總算完成了今天的課業(yè),瞅著氣鼓鼓的孫子,杜老爺子撐著腰嘆一聲:“別生爺爺?shù)臍?,爺爺還能盯著你幾年?”
八歲的小志自然聽不懂爺爺?shù)南彝庵?,抬著頭盯著杜老爺子:“爺爺,我不生你氣,我氣那秦始皇。”
“秦始皇!”杜老爺子沒明白孫子這冷不丁的話。
“是哎,當初燒書咋不把所有書都燒了!”
隔壁寧蘭君正在乘涼,沒忍住笑出聲。
小老弟,挺有才。
杜老爺子離開自家院子,站在大門口:“寧狀元,今兒個心情不錯?!?p> “還可以?!彼f了自己能參與聶小倩案子的事情。
杜老爺子逮住機會,對院里的孫子說:“小志,你看看,這才幾天,寧狀元就在衙門里立住腳了?!?p> “爺爺,那我也去當斬妖人,行刑官?!毕啾茸x書,還是這兩個活兒有吸引力。
“那可不行,你得讀書,將來科舉……”
“知道了,爺爺,當狀元,當狀元?!?p> 杜老頭無奈一笑,返回自家小院。
晚上,圓月西沉,冷風嗖嗖。
已經(jīng)睡下的寧蘭君,聽到幾聲不知道哪里來的聲音。
似乎誰在念詩,還是別的什么文章一類的東西。
還以為做夢呢,看來是誰家的讀書人又在挑燈苦讀了。
后半夜,同樣的聲音再次響起,寧蘭君直接驚醒。
屋外天涼,披著外套在屋里來回走動,睡不著了。
當那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他循著聲音,走出屋外,在院子旁邊的一堆亂石里,聽到不大不小的聲音。
嚇得寧蘭君一屁股坐地上。
等到?jīng)]發(fā)生別的什么異樣的時候,拿著油燈,撥開那堆亂石,拿出最中間一塊,看起來沒多少不同的石頭。
瞧了瞧,沒瞧出花樣。
倒是能確定聲音確實是這石頭發(fā)出。
壯著膽兒,拿著石頭進屋。
放在桌子上看了一會,就聽到不大不小的聲音,從石頭上傳出: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諸侯不仁,不保社稷……
聲音清晰,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