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好幾次鐘山學(xué)宮,都沒好好在這儒學(xué)圣地到處看看。
這次,寧蘭君不想錯過。
有事外出的唐缺回來了,向?qū)ё匀皇沁@位鐘山學(xué)宮的得意弟子。
鐘山學(xué)宮真的大,一路走,一路看,似乎永遠都有新的院子,新的房間出現(xiàn)在任意一條路的盡頭。
景色不錯,布局優(yōu)美,時不時還能看到學(xué)宮弟子朗朗讀書聲。
當(dāng)然更少不了,長相靚麗的女弟子,那曼妙的身影一掠而過。
后山有竹林,曲徑通幽,風(fēng)一吹,滿山翠竹搖曳。
兩人并行在滿是落葉的小徑上,一路走,聊了很多,忽然想起一件事的寧蘭君問唐缺:“按說左丘陽也是儒門中人,剛才萬院首說起他的時候,卻波瀾不驚。”
“凡事都是因事因人,而有不同的處置方法,不是所有儒家人,都是一條心,同一種理想和為人處世之道?!碧迫边呑哌叺溃骸跋褡笄痍栠@種已經(jīng)權(quán)傾朝野的人,和儒家只是名義上的關(guān)系。只有在發(fā)生嘉明首案這樣的事情之時,所有儒家人才會同一個聲音說話,這是基本的職責(zé)。剩下的,那就是個人利益,和儒家已經(jīng)沒有多少關(guān)系了?!?p> 寧蘭君聽明白了,儒釋道基本上差不多,在競爭激烈的環(huán)境中,需要一致對外的時候,那自然可以在名義上團結(jié)一致,一個聲音對外。
可要是對內(nèi),彼此之間,那自然是各自為政的四分五裂狀態(tài),每個人都有自己利益訴求和想法。
說一盤散沙,不準(zhǔn)確,稱作松散的利益結(jié)合體更恰當(dāng)。
走著走著,到了一條小河邊。
河上有木橋,對面竹林中有一座不知何年何月的小茅屋。
“要過去走走嗎?”唐缺忽然間問。
寧蘭君一臉納悶的看著他:“怎么了?有問題嗎?”
“對面的竹林在鐘山學(xué)宮是個很特殊的地方?!碧迫焙鋈凰菩Ψ切Φ目粗骸耙灰囋??”
這家伙賣什么關(guān)子啊,他沒那么無聊搞什么惡作劇啊。
“試試就試試?!睂幪m君一個人走上小木橋。
回頭看唐缺的時候,他伸著手做著個請的姿勢。
管他呢,鐘山學(xué)宮又不是什么魔窟鬼屋,怕什么。
他走過小木橋,沒事。
一步步踏進竹林,也沒事。
膽子大了點,欣賞著景色,邊走邊看,并琢磨著小茅屋里是不是住著什么人。
他剛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似乎有種強烈的氣流,擋在面前。
可沒刮大風(fēng)啊,都是竹林搖曳的小風(fēng)。
他奮力踏出一步,第二步的時候,竟然很艱難。
廢了好大勁,才走出去第二步。
有古怪啊。
這什么地方?到底有什么?
強烈的好奇心驅(qū)使著寧蘭君邁出第三步。
幾乎等同于面前碰到了鋼板,一堵墻那樣的鋼板,強大的壓迫力鋪天蓋地而來。
他調(diào)息片刻,第三步還是邁出去了。
等到第四步的時候,仿佛面前是十二級大風(fēng)吹著你不斷后退。
他咬緊牙關(guān),第四步同樣邁出去了。
走到如今,寧蘭君沒想過回頭,強烈的好奇心驅(qū)使著他繼續(xù)往前走。
五步……六步……一直到第七步。
他臉上的肌肉開始扭曲,仿佛整個身體沖撞著百丈巨浪,巨浪瞬間將自己吞噬。
實在受不了的寧蘭君一聲怒吼。
??!
轟轟轟!
沖天巨響,震蕩著九天十地。
整個竹林里的竹子瘋狂舞動,雄壯的樂曲似乎是那些竹子彈奏出來的,聲勢浩大,聲音雄渾,如萬馬奔騰在茫茫無際的草原。
河對岸的唐缺有生以來,第一次張大著最大的嘴巴,睜著最大的眼睛。
四個字從他口中喃喃傳出:“江山一夢!”
……
鐘山學(xué)宮那處雅靜的院子里,九公主師徒二人和往常一樣,相對而坐,品茶論道,說些國家大事,街巷坊間趣聞。
忽的,后山一聲沖天爆響,讓兩人迅速站起來。
“師父,那是……”九公主面色凝重。
范文淵用手摸著胡須:“后山竹林。”
不多一會兒,雄渾的曲調(diào),從后山傳來,經(jīng)久不絕,就算離了上千米,九公主也不由的為之一振。
“師父,這是?”九公主再次問。
“江山一夢。”
九公主大驚:“你是說有人在那七步林里走了七步?”
老頭范文淵反而不著急了,繼續(xù)坐下:“此時,后山竹林只有鐘山學(xué)宮弟子唐缺帶著寧蘭君。”
“是寧蘭君!”九公主秀眉微動,饒是見過了大場面,也能很好控制自己表情的她,此時也是所有情緒完整的出現(xiàn)在臉上。
“唐缺走過了,以他的天資,四步?!狈段臏Y抬頭望向九公主:“殿下你也走過,五步。”
九公主緩緩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江山一夢,絕跡江湖多少年的曲調(diào),終于又響起了。”
“是啊,自從我?guī)煾杆先思易吆螅芫脹]有聽到了,那也是師父他老人家在這世上最后一曲。江山一夢,一夢江山,哎!”范文淵長嘆一聲。
九公主沒說話,繼續(xù)喝茶。
有腳步匆匆而來,萬海潮走了進來:“殿下,師兄,你們都知道了吧。”
范文淵點頭道:“那曲子的聲音剛消失。”
“寧蘭君,此子……非同凡響啊?!比f海潮喃喃的動了動嘴唇。
“師弟?!狈段臏Y看向萬海潮:“不用那么嚴(yán)肅,喜事一件;不過,七步林之隱秘,目前還不是告訴寧蘭君的時候。”
“師兄,我明白?!比f海潮轉(zhuǎn)身離開。
……
皇宮,御花園。
鐘山學(xué)宮方向巨大的聲響,震動了花園湖中無數(shù)游魚躍出水面,奇珍異獸,四散而逃。
正在看著一本道門經(jīng)典書籍的嘉明帝,迅速起身。
“宣國師。”
有太監(jiān)馬上前去通傳,不一會,風(fēng)塵仆仆的明逸舟走進御花園。
“剛才是怎么回事?”嘉明帝問國師明逸舟。
“陛下,是鐘山學(xué)宮。”
“宣萬海潮進宮?!辈患偎妓鞯募蚊鞯哿⒓聪轮肌?p> 幾乎同一時間,御花園東北,功德樓方向,同樣傳來巨大聲響。
沒多久,太監(jiān)進來稟告:“陛下,功德樓出現(xiàn)劇烈震動,樓中歷代先皇牌位全都……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