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躲在石壁后面,不敢再貿(mào)然行動,靜悄悄地觀測著他們到底要做什么,也是到了這里,他們才確認了那股嗆人的味道。
火坑中的火勢很大,不過卻沒有濃煙,只是時常發(fā)出類似“噼里啪啦”的爆炸聲響。
人們麻木地佇立在這個宛如天成的坑位前面,然后,毫不猶豫地把扔在地上暈倒的人再次抬了起來——
溫嫵這下知道他們要做什么了,險些喊出聲,是被尤朵拉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死死按住。
此時他們的身后也傳來了有人步行的聲音,似乎正向這里趕來。
唐納德臉上的汗水不停地滴,既緊張又著急,當(dāng)機立斷,趁著那些人正在“行刑”的時候,跟幾人比好手勢,挪步混入了人群當(dāng)中。
烈火毫不留情地吞噬了生命,用以助長自己的片刻躍高,它無情舞動著,人們就面無表情地任由火光在自己眼睛里面跳躍著。
后面再次進來了一批人,帶來了很多的“貨物”,滿滿幾大麻袋。
他們用力把麻袋拖拽到了空地上,一人跟這里的一人交代了一句“好好處理他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謹慎地附耳跟他說了幾句話,才帶人離開。
走的人顯然跟居民們不是一個鎮(zhèn)里的人,但他們之間,應(yīng)該是達成了某種約定俗成的共識。
麻袋表面浸染了渾濁的顏色,有些濕潤地淌到了地面,散發(fā)著濃厚血腥氣,就算不打開也能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了。
人們熟練打開袋子,把其中不完整的尸體和散落的殘肢斷臂一一拿了出來,擺放規(guī)整。
“好好處理”就是這個意思,溫嫵不由得打了一個戰(zhàn)栗。
尸體都不是普通人的尸體,全是一些被殘殺的魔修,死了后任由擺布,諸多駭狀殊形上附著著黏稠的血,鍍上了一層恐怖的詭秘色彩。
溫嫵腦子里浮現(xiàn)出了一個人的名字——蒂莫西,艾琳老師的孩子。
溫嫵突如其來地想到了這個人,想到了唐納德曾經(jīng)說的那個故事,一陣難過的情緒溢上了她的肺腑,她現(xiàn)在有些理解艾琳老師那種心如死灰地活著的悲哀了。
如果沒人去阻止,沒人去維護安定,那么西亞密只是一個起點,災(zāi)難最終侵占奧利弗加的時候,那么整個大陸都完了,所以他們每一個人,身上其實都有一種宿命般的責(zé)任。
火焰撲騰著叫囂,濺出零碎火星,像是宣告著它餓了。
人們機械地從魔修體內(nèi)挖出他們死后靈根凝結(jié)而成的晶石,然后一個接一個地丟入火中,剩下的,就是他們的食物了。
原來他們早就被訓(xùn)練成了傀儡。
這些人能夠生存下來,依靠的就是這種最原始、野蠻的手段,借此延續(xù)自己的生命。
饕餮大餐進行中,他們狼吞虎咽地撕咬著肉塊,茹毛飲血,想要用它們獲得補充身體的能量,不時發(fā)出吞嚼聲。
反觀地下火卻溫順了下來,悠悠退場。
徒留出來一顆蒙塵的水晶,平平無奇,但緊接著,它就越轉(zhuǎn)越快,蛻變?yōu)榱艘话胱仙?,一半黑色,兩者未能完全融合,可黑色已然占了多?shù)。
淬煉過的晶體閃耀奪目,光輝四射,可旁邊的人似乎都沒有太大的興趣,見怪不怪,專心致志地啃咬和分食著“食物”。
璀璨一現(xiàn),懸浮的晶石很快就恢復(fù)了原貌,重新被上涌的火舌吞入腹中。
唐納德幾人有一瞬愣住了,因為剛才奇異的景象久久不能回神。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忽地站起了一個人,用著不可置信的語氣,顫顫巍巍地指著溫嫵說話:“你……這里怎么會進來外人?”
他的言語引起了其他人的關(guān)注,這些眼神中有驚恐,也有惋惜。
溫嫵束起的長發(fā)不知何時早已散開,她涂得臟兮兮的小臉,因為被人發(fā)現(xiàn),一雙眸子被光輝映襯得格外晶瑩。
所羅門趕緊抓住了不知所措的溫嫵的手。
唐納德第一念頭就是想跑,那些居民卻都是逐漸地完全站起了身,不緊不慢,好像不怕他們跑得出去。
唐納德用手維護著他們幾人,腳跟一步一步地往后移。
他們在學(xué)院主要修習(xí)的都是攻擊性的術(shù)法,居民們不管心性有什么變化,仍舊都是普通人,他們不能傷害他們。
但若不動手,從人數(shù)上來說,他們是處于弱勢地位的。
唐納德神情嚴峻。
人群中領(lǐng)頭的人站了出來,叫居民們不要使用蠻力抓捕他們,他斜著眼睛看著幾人道:“這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事情,把人交給奧瓦多大人就行?!?p> 尤朵拉提起的心臟落回了正位,總算是不用面對劍拔弩張的局面了。
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認命般地被居民們用繩索捆綁了起來。
……
眼睛蒙上了黑布條,他們看不清路,可唐納德幾人感覺得到,他們沒有走多遠,應(yīng)該還是在鎮(zhèn)子里。
布條扯下的那一刻,屋子里很暗,沒有點燈,但估摸著時間外面是白天了。
他們猜測自己正處于一所房屋底下的地窖,而且是酒窖,酒香陣陣撲鼻。
幾人的視線在漆黑的房間內(nèi)探索,只看得到有一個類似于衣服上面勛章一樣的東西泛著幽幽的光芒。
而且聽不到第六個人的呼吸聲。
格林不確定那個松開他們布條的人還在不在屋內(nèi),于是喊道:“有人嗎?”
沒有回應(yīng)。
他們幾人都不說話了,同樣沉默以對。
良久,那人用喑啞的嗓子說話,“你們不該還活著的?!?p> 他的聲音和常人的聲音有些不同,語言對于他來說不是本能的發(fā)出,更像是刻意控制和擠壓聲帶的頻率發(fā)出來的音色。
雖然他們現(xiàn)在不清楚他的身份,可他說的話,足以讓他們提高戒備心。
黑暗里的人,來者不善。
“你為什么不露臉?”唐納德憑借聽力盡力去尋覓他的位置。
“我?”
“我怕我會嚇到你們,”那人低語道,不過隨即大笑起來,狀態(tài)轉(zhuǎn)換之快會讓人覺得他精神似乎不太正常,“哈哈哈哈?!?p> 燈亮了。
木桌邊坐著一個穿及膝禮服的人,長靴,頭發(fā)及耳半卷,翹著腿,意味深長地笑著看他們,飲酒下喉,有泛紅液體流在他的脖子上,增添了一絲詭魅。
他的著裝得體,外貌正常,就是精神好像有點不正常。
唐納德匆匆下了評判,抬眼看了一眼上方。
呆在這里只有他一個人對他們五個人,可上面,就說不定還有沒有他的下屬了。
唐納德垂眸不語。
男人收回腿,拍拍衣服起身,走到他們幾人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被綁在地上的他們,接著用手指一一劃過他們的臉龐。
尤朵拉受不了他惡心的舉動,把頭一甩,怒目圓睜道:“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