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花宗辛密
晴峰上有一處,名為觀瀾亭。
此處地勢較高,可覽群山。有風(fēng)過,林海生濤,波瀾壯闊,因此取名觀瀾亭。
亭中有一女子,身著花衣,丹眼紅唇,頗有姿色。正倚欄觀瀾,神態(tài)慵懶,與花晴竟有幾分相似。
正是花晴第五位弟子,花鳳。
花鳳瞥了一眼走進(jìn)觀瀾亭的花玉,淡淡地喚了一句:“三師兄?!?p> 花玉對花鳳的態(tài)度并沒有不滿:“山風(fēng)拂過,林海生濤。五師妹倒是好雅興?!?p> 花鳳:“三師兄又何故來此?”
花玉嘆道:“昨日流風(fēng)堂風(fēng)波傳得沸沸揚揚,整座宗門都議論紛紛。流風(fēng)堂本就是我管轄的,如今一大堆破事找來,令我頭昏腦漲,我躲到此處清靜清靜?!?p> 花鳳顯然不信花玉的說辭:“這種小事也需師兄親力親為?”
花玉眼睛微瞇:“晴部的大人廢了一名長老親傳弟子,流風(fēng)堂被焚盡大半,師妹說這是小事?”
花鳳仿佛沒有看見花玉那危險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笑道:“師妹只是個無所事事的閑人,對這種事知之不深。師兄勞心勞力,辛苦了?!?p> 花鳳神態(tài)自然,全然像是一個局外人,絲毫不似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花玉繼續(xù)道:“今日一大早,南明,周家,燕晨三方就被傳喚上了三花殿?!?p> 花鳳漠不關(guān)心:“師尊如何處理?”
花玉:“還能如何處理,不過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嚴(yán)辭批判了燕晨蠻橫狠辣,卻也只是罰了半年月供?!?p> 花鳳:“南明和周家能善罷甘休?”
花玉:“所以師尊許了南明一次進(jìn)圣地的機(jī)會,又許了周家一座靈峰。”
花鳳:“得了如此巨大的好處,不管是南明還是周家,再有怨言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師尊圣斷?!?p> 花玉:“可惜這一切都與周浩無關(guān)了?!?p> 花鳳笑了笑:“不過一介蠢貨而已,何言可惜?”
花玉不可置否,
看向花鳳:“師妹,師尊與燕晨沒有爆發(fā)矛盾,你是不是失望了?”
花鳳笑意不減:“師兄說的哪里話,我當(dāng)然是全心全意為師尊的?!?p> 花玉:“師妹。我都能查出來的事,師尊不可能會蒙在鼓里。師尊大度,不與你計較,可你千萬不要因為師尊偏愛而放肆?!?p> 花鳳笑道:“師恩似海,我更是敬她,愛她。不敢忤逆,更不敢有放肆之舉?!?p> 花玉不再多言:“言盡于此,好自為之?!?p> 花玉轉(zhuǎn)身,又停了下來,道:“最近你與霧峰那位走的太近了。師妹,不要自誤!”
花玉離去。
花鳳注視著花玉漸漸消失的身影,眼神漸冷,氣息彌漫,連整座觀瀾亭都變得清冷起來。
周浩只是花鳳的一枚棋子而已,花鳳只是稍微示意,周浩便興高采烈地去招惹了青靈??蓱z周浩這蠢貨自始至終都相信花鳳會為他出手?jǐn)r截燕晨,卻不知花鳳從來都覺得前倨后恭的他惡心至極,正好一石二鳥。
本來花鳳是想借周浩之手,引起些許風(fēng)波,能讓高高在上的師尊頭疼一番,哪想到南明和周家竟如此廢材,被花晴隨意就打發(fā)了。
反倒是花玉跑了過來,裝模作樣地警告了自己一番,花鳳心中冷笑:
玉師兄啊玉師兄,你可不要成了第二個大師兄啊。
三花殿后,是一座大淵,大淵光滑如境,深不見底,不知通往哪里,也不知道下面存在著什么。
只有冷冽的風(fēng)在不斷地回旋。
花晴臨淵而行,身后南明亦步亦趨。
花晴:“南明。你可知這斷淵的由來?”
南明不知道花晴為何突然問起這事,但還是回答道:“據(jù)記載,千余年前,有賊人聯(lián)手攻上三花宗,當(dāng)時的宗主赫然出手,大顯神通,賊人死的死,傷的傷,威震滄瀾域。
而這斷淵,正是宗主驚天一劍所致。
也被奉為三花宗的榮耀?!?p> 花晴嗤笑一聲:“榮耀?”又道,“南明,你所說的,都是萬法樓里所記載的吧?”
南明稱是:“這些的確是屬下在萬法樓的史記中所見所得?!?p> 花晴面露嘲笑:“史書,是當(dāng)權(quán)者寫的??傁矚g美化真相,掩飾齷齪??傁矚g著一個傳說,以便后世愚夫頂禮膜拜。
老祖師爺用劍精深不假,但哪有一劍斷淵之大能?
當(dāng)年賊人上山,直逼三花殿,可憐我三花宗泱泱宗門,竟無人能擋。
最后老祖師爺以晴峰為陣眼,以三花山為陣,借天地大勢也只是堪堪將賊人逼退,自己卻心力交瘁,身死道消了。
而這座斷淵,并非老祖師爺所為,而是攻上山來的賊人聯(lián)手施為所致。
榮耀?可笑,這是鐵錚錚的恥辱!”
南明有些愣住了,花晴所言辛密與萬法樓記載可大不一樣!
花晴繼續(xù)訴說:“之后數(shù)百年,三花宗元氣大傷,淪為末流,人人可欺。再有幾百年,靠著先輩們嘔心瀝血,才終于漸漸勢起,到如今過去千余年,三花宗終于成為了滄瀾域一方巨擘。
卻鮮有人記得當(dāng)年的恥辱,記得先輩的心血,反倒是將奇恥大辱著成了無上榮耀,頂禮膜拜。
真是可笑!”
南明若有所思:“難怪宗主初登大寶,便將此處列為禁地,不再允許門人進(jìn)入。”
花晴注視著斷淵:“許多人都忘記了當(dāng)年的恥辱,忘記了先輩的兢兢業(yè)業(yè)。
但是我還記得,記得清清楚楚!我從師尊手中接過重任,當(dāng)時便發(fā)下宏愿,
我要帶領(lǐng)三花宗更進(jìn)一步!
我要他人聞風(fēng)喪膽,跪伏我三花宗前!
我要一掃四合八荒,一統(tǒng)滄瀾域!”
南明看著眼前這個壯志凌云,霸氣外露的花衣女子,似乎也被感染了:“屬下愿鞠躬盡瘁,肝腦涂地!”
花晴看向南明:“南明。我還是師尊膝下一個小弟子的時候,你我便相互證道,互為師友。
即使成了宗主,上下有別。這份情義我也未曾淡忘分毫,在我心中,還是當(dāng)你是我兄長的?!?p> 南明受寵若驚:“屬下不敢?!?p> 花晴又道:“我知道周浩的事你心有怨言,你一生也只收了這一個徒弟,心血傾注,無異于親生之子,卻說廢就廢了。
但燕晨還有大用,為宗門大計,只能先委屈你了,但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而燕晨也會付出代價。
只是,需要等等?!?p> 南明心中凌然,花晴雖未明說,但南明能察覺得到,花晴在下一局大棋!
風(fēng)雨欲來。
南明躬身:“一切任由宗主裁決!”
花晴伸手扶正南明:“你我之間,私下無需如此多禮。”又道:“此次流風(fēng)堂風(fēng)波,正好能有一個讓你進(jìn)圣地的借口,可以堵住悠悠眾口。
希望你能突破星象大關(guān),助我一臂之力!”
南明恭敬地道:“屬下定當(dāng)竭盡全力,化星成象!”
沒過幾日,南明便進(jìn)入了圣地。
青靈院。
青靈已然痊愈,在燕晨各種靈藥地調(diào)理下,甚至比受傷前更加精神。
青靈背著行禮,身上的衣裳一絲不茍,沒有一絲褶皺,筆直地站在院落里,等待著什么。
這幾日流風(fēng)堂的風(fēng)波很盛,當(dāng)青靈聽到周浩的下場時,嚇了一跳。
沒想到燕晨出手竟如此狠厲,青靈心中有一絲竊喜,但更多的是擔(dān)憂,倒不是怕自己被報復(fù),而是怕燕晨卷入諸多麻煩。
但這幾天下來,風(fēng)平浪靜,好像這位公子的能量比自己想象中的大的多。
這讓青靈舒了口氣。
燕晨推門走了出來,今天他便要出發(fā)黑霧嶺了。
燕晨看著站在庭院里的青靈,微微一愣:“你這是要與我同去?”
青靈點了點頭:“還望公子允許?!?p> 燕晨:“出門在外,很是艱辛,?!?p> 燕晨話未說完,青靈已經(jīng)脫口而出:“我不怕!”
燕晨愕然,青靈才發(fā)覺自己的反應(yīng)有些不妥,低頭喃喃道:“我好歹也修煉,我能照顧好自己,絕不會拖公子后腿的。而且,公子出門在外總不能面面俱到,青靈也能照顧公子一二?!?p> 燕晨倒是不怎么在意:“你要是愿意吃苦,我倒是無所謂?!?p> 青靈喜出望外:“我能吃苦!我能吃苦!”
燕晨走上前去,伸手就要去拿青靈肩上的行禮,青靈連連后退,一臉恐慌地看向燕晨。
燕晨無語:“我把你的行禮放進(jìn)山河袋,給你減輕負(fù)擔(dān)。你怎么如臨大敵一般?”
青靈拒絕道:“不敢勞煩公子,行禮很輕,還是青靈背著好了。”
燕晨并不強(qiáng)求:“隨你吧,若是覺得負(fù)擔(dān)了,直接跟我說就是?!?p> 青靈點了點頭,臉頰卻微微染紅:這包裹里面可是有不少貼身衣物,怎么能給男子拿在手里?
燕晨不知少女心思,
徑直往外走去:“我們走吧?!?p> 青靈歡快應(yīng)道,小跑著朝燕晨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