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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山河

101章 一觸即發(fā)

一寸山河 作家李珂 4205 2021-05-25 16:35:25

  蒙疆軍的騎兵團團長杜東強,接到大冢康介命令他出南門向關門山西北麓搜索偵察的命令,不敢怠慢,急忙召集了團副和幾個營長在縣城關帝廟的團部開會。

  幾天前他手下的那一個連遭遇的丟臉事件,在整個騎兵團鬧得沸沸揚揚,最終被放回來的百十來人,丟掉了全部的馬匹和武器(包括馬刀)。若不是日本人看穿了偷襲的中國軍所使用的離間伎倆,自己的全團官兵險些被當成叛軍而遭到鎮(zhèn)-壓。

  杜東強與手下憋氣窩火,卻又無處發(fā)泄。他和幾個當時不在場的營長們,都對傅作義三十五軍的名頭頗為忌憚。蒙疆軍分為三支,杜東強這一支,是偽蒙政-權二號人物大漢奸李守信的部下,雖名為蒙疆軍,但基本上全是漢人;他們的前身,在綏遠的時候曾經(jīng)遭到過傅作義部的痛擊。

  “這一次向縣城以南搜索,我們不能再有任何閃失了!”杜東強在關帝廟里陰沉著臉色對部下們說道:“麻生中佐閣下,已經(jīng)通過本縣的維持會,為我們找了幾名向?qū)?,他們熟悉關門山一帶的地形。”

  杜東強選擇了第一營作為此次搜索的兵力。此前,他的二營和三營,每天各抽出一個連來執(zhí)行出南北城巡邏的任務,而那個在城北遇襲的,就是他二營的一個連。

  找來的本縣向?qū)?,在小榆樹山里的那條公路沒有修好前,都曾經(jīng)有過繞行小榆樹山南麓前往文城的經(jīng)歷,而小榆樹山的南麓,就已經(jīng)臨近了關門山的北麓。據(jù)他們向杜東強講述,關門山北麓人煙稀少,只有繼續(xù)轉(zhuǎn)到關門山的西麓向南行,才會有成片的村落。

  杜東強據(jù)此認為,那一帶不大可能有蔣介石國民政府的正規(guī)軍隊存在,充其量,會有些民團之類的武裝。不過,向?qū)円蔡岬?,在關門山里,常年盤踞著一股土匪,女匪首劉五妹,在這一帶匪號響亮,經(jīng)常騷擾四方。

  偽蒙軍的騎兵團團長聽罷不由一曬:土匪?烏合之眾罷了,幾伙人馬,幾桿破槍,成不了什么氣候,此番清剿,如果真的遇到了土匪,正好拿他們祭旗,以出一口前幾天的惡氣!

  至于什么女匪首,杜東強滿臉疙瘩的大臉上,漾起了一絲淫-笑,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帶兵在綏遠的時候,曾經(jīng)抓住過當?shù)匾粋€反叛德王的女王爺,直接帶進了自己的內(nèi)宅,享用了多日之后才綁赴送到歸綏(今日的呼和浩特)。

  女匪首嘛,哼哼。

  令出即行,部署完畢的蒙疆軍騎兵團,立即出動了。

  豐店縣城仍處于全天戒嚴狀態(tài),禁止任何非軍方人員的進出。清晨,從南大門魚貫而出的蒙疆軍騎兵團的一個營,由團長杜東強親自帶隊,踏著荒原上泛黃的凍土,朝著關門山方向逶迤而去。

  領兵親臨豐店參與掃蕩行動的聯(lián)隊長大冢康介,最終在副聯(lián)隊長麻生中佐的建議下,將三個方向的同時出擊改為了逐次出擊——即,第一波次,大冢帶隊向城北君豐公路的大榆樹山一帶,搜剿日前襲擊蒙疆軍騎兵的中國軍;第二波次,杜東強帶隊向城南的關門山方向展開搜索;第三波次,麻生帶隊向城東的大榆樹山內(nèi)實施掃蕩。

  修改后的方案,可以保持縣城內(nèi)留駐兵力的相對充足,以防在兵力盡出的時候再遭遇中國軍的逆襲。同時,一旦某個方向發(fā)生戰(zhàn)斗,城內(nèi)也可隨時出兵支援。

  于是,在大??到橄虮彼阉髁藘商煲粺o所獲之后,杜東強的騎兵營于這個早晨向南出動了。兩名豐店維持會的會員充當了向?qū)?,給對這一帶地理陌生之極的蒙疆軍引路。

  ?

  率部急三火四搶到紅星峽助戰(zhàn)的吳子健,最終卻撲了一個空,連黑石崖匪幫的一根毫毛都未碰到。心情奇劣的吳子健,當天就在關門山紅星峽的8連駐地,主持召開了簡短的戰(zhàn)斗總結(jié)會。

  8連與土匪的這場遭遇戰(zhàn),付出了五死十一傷的代價,未有任何繳獲,對方?jīng)]遺棄傷亡人員,因而戰(zhàn)果無法統(tǒng)計。

  由于是土匪尋釁在先,交火后又全身而退,可謂完全掌控了主動;8連被對手牽制和壓制,甚至不得不驚動了山外的主力,最終卻連個俘虜都沒有抓到,堪稱是完敗的一仗。

  連長魯大江帶頭在會上做了檢討,對營地周邊疏于防范、以及對土匪作戰(zhàn)指揮不力負主要責任。

  吳子健起初宣泄了幾句,但是看到8連的幾個連排長全都面有愧色,又考慮到他們連隊的實際情況,最終就沒有深究。

  “大江啊,教訓要吸取,但這事絕對不能就此罷休,”吳子健從列席會議的李天林那要來一盒香煙,一邊散給會抽的人,一邊說道:“算來我也有責任,和你們交手的那個女土匪頭子,今天上午就從我的眼皮子底下溜過去了。當時我要是扣住了她,恐怕就沒有這一仗了?!?p>  魯大江心潮起伏,拿著沒有點燃的香煙的手在微微顫抖:“副營長,我給咱們徐旅二營丟臉了,給咱八路軍丟臉了——你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8連一定把那個女土匪還有她的手下都翻出來!這個仇一定要報,恥一定要雪!”

  談到匪幫的火力兇猛,交戰(zhàn)時在兩個方向上都有機槍實施壓制,吳子健先是笑著罵了句這伙土匪竟然會使機關槍,繼而卻發(fā)起了愁:他本來是謀劃著將8連的主力拉出去、配合自己打豐店的偽蒙軍騎兵的;但這股山中悍匪的出現(xiàn),使得紅星峽的防務一下子吃緊起來,不僅不便從中抽取兵力,他甚至得考慮給魯大江留下一挺機關槍——當然得從5連長的手里——否則,以后再與那伙土匪交手,還是要吃火力方面的虧。

  李天林果然跟抽了他的大筋似的哀嚎起來。二營目前一共有六挺捷克式輕機槍,5連獨享三挺,6連7連分別為兩挺和一挺,8連沒份。這次進山馳援8連,吳子健要李天林帶了其中的兩挺來,意在重創(chuàng)匪幫。不料,匪幫沒打成,捷克式倒要給8連留下一半!

  “老魯啊,你不是都看到土匪有機槍了嗎?那你有本事從他們手里奪啊!從我手里奪算什么英雄???”李天林氣急敗壞地嚷嚷著。

  8連長既然意外地占到了這個便宜,也就不與受了損的5連長做口舌之爭,低下頭來滿臉愧意地悶聲發(fā)大財。

  “副營長,那我得把那挺九二重機和迫擊炮抬走!”眼見一挺捷克式被生生割了肉,李天林腦瓜一轉(zhuǎn),立即打起了重武器的主意——這也是之前吳子健向他透露過的。

  吳子健欣然點頭同意——既然沒拿到援兵,那就先把重機槍和迫擊炮帶走吧。迫擊炮配有七發(fā)炮彈,至于炮手,5連有一個名叫趙野郊的戰(zhàn)士,此前系中-央軍第十四軍的炮兵,忻口會戰(zhàn)接近尾聲時腿受了傷,與撤退的部隊失散,隱藏在附近百姓家,后來被林師徐旅二營收了編。由于二營分到那門民國二十式迫擊炮的同時,徐旅旅部就給二營配來了兩名炮手,隨營部行動。因此這名會打-炮的戰(zhàn)士,就一直被李天林留在了5連。

  這一次進山馳援8連,吳子健在十萬火急之下,仍沒忘了叮囑李天林將趙野郊帶上。吳子健暗暗覺得:活該自己能調(diào)動這門炮,若非5連有這么一個備用的炮兵,自己就不得不去向營部索要那兩個炮手了,那也就勢必會暴露意圖。若給教導員知道了,整個計劃肯定就泡了湯。

  負責看護這挺九二式重機槍以及民二十式迫擊炮的魯大江,根本想不到調(diào)動這兩件重武器其實是副營長的私自行為——他剛剛得到了一挺捷克式,副營長還命令5連將兩挺輕機槍的子彈都留給他,這讓8連長感激涕零,又哪里會考慮副營長的命令是否來自營部?

  8連熱情地挽留了吳子健以及5連一行,老大哥連進山當然要好好招待一番了。吳子健見天色將黑,考慮到攜帶迫擊炮和重機槍在崎嶇的山路上夜行更加不便,索性就同意了在紅星峽暫住一宿,次日天明再返回青龍口。同時派出兩個戰(zhàn)士先回河口村向夏副連長報信,免得那里牽掛。

  魯大江拿出了家底來款待大家,席間,8連長屢屢就剿匪之事向副營長表決心,又屢屢就機關槍之事向5連長致謝和賠不是,一場酒就喝到了微醺。次日早晨,不覺都起得遲了。

  ?

  河口村這邊,送走了副營長和連長緊急進山馳援的隊伍,5連副連長夏連山的一顆心就始終懸吊著。

  自從穩(wěn)定駐扎在關門山青龍口一帶之后,夏連山就奉命集中了一個排,每天進行騎兵訓練。

  夏連山精于騎術,但卻沒有當過騎兵,目前他也僅僅是先做到讓這一個排的戰(zhàn)士學會騎馬,至于刀術和騎乘射擊,就只能等待來日了。

  依照晉軍參謀肖俊平的建議,夏連山每天還派出三、五名戰(zhàn)士,騎馬巡邏在以河口村為半徑五里左右的區(qū)域,既聯(lián)絡設在外圍幾個點上的哨兵,也便于有情況時快速回報給河口村的連部。

  昨天入夜,副營長從紅星峽派人回來報信,稱深山里與匪幫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他與5連長留宿紅星峽一夜。

  接報后剛剛長舒一口氣的夏連山,緊接著在這個上午就又接到了急報:三個騎兵巡邏到河口村以北五里多地的時候,遠遠地發(fā)現(xiàn)有一大隊人馬朝這個方向而來,雖看不清人馬的旗號,但鑒于那個方向正是日占區(qū)的豐店,夏連山的騎兵立即飛馬回報。

  夏連山正在村口外的荒原上繼續(xù)操練騎兵,接到飛報不禁臉色突變——他是親自到過豐店偵察過的,知道縣城不僅有鬼子,還有偽蒙軍的騎兵——副營長近來念念不忘要收拾的偽蒙軍的騎兵——哨兵們匯報來襲者均騎著馬,那恐怕就是這支漢奸部隊了。

  夏連山緊急傳令戰(zhàn)斗準備。此刻河口村內(nèi)有一個排,青龍口上還有一個排,再就是在這里擺弄戰(zhàn)馬的一個“半吊子騎兵排”了——其余的半數(shù)兵力,都在昨天被副營長和連長帶進深山去支援8連剿匪——這伙偽蒙軍來得可真他娘的是時候!

  5連畢竟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林師精銳,緊急動員之下,迅速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夏連山命令一個班的戰(zhàn)士將全部戰(zhàn)馬驅(qū)趕進入青龍口——他的所謂騎兵排才剛剛起步,根本不具備騎馬作戰(zhàn)的基本要素,而蒙疆軍雖然不是什么勁旅,但久在蒙古地區(qū)縱馬馳騁,騎術想必是諳熟的,絕對不能以己之短去攻敵之長。

  青龍口一帶,剛剛搭建完成了帶有偽裝性質(zhì)的防御工事(包括全營唯一的一挺馬克沁重機槍的工事),且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對方是騎兵,若進擊山口只能是仰攻,因此5連守衛(wèi)山口的那一個排壓力并不大。

  關鍵是部署在河口村村內(nèi)的這個排!

  夏連山帶領騎兵排剩余的戰(zhàn)士全數(shù)跑進了河口村,與村里的那一個排聯(lián)合構建陣地。所謂陣地,也不過就是利用村頭十幾戶人家的圍墻、房舍而已,遠非青龍口一帶的隱蔽工事那么專業(yè)。好在,還有一挺捷克式輕機槍,夏連山將這挺機槍布置在了一個巖石圍砌的院墻后面。

  眼下,對于河口村防御唯一有利的一點,是村頭對面的地形——除了平坦的荒原,還有那條結(jié)了冰的青龍河河面,視野開闊,沒有任何遮擋。

  而夏連山此刻最糾結(jié)的,還不是作戰(zhàn),而是是否作戰(zhàn)!

  他剛剛派了四名戰(zhàn)士分頭去向紅星峽和西坪村緊急傳信。其中去西坪的兩名戰(zhàn)士是騎著馬去的,但馬跑得再快,趕到十幾里外的西坪也得半個小時,更遑論要爬十幾里山路的那兩個戰(zhàn)士了。而正在朝這里而來的敵軍,最多再有十幾分鐘就會到達,如果他們試圖進村,那么5連究竟開火抵抗與否?!

  夏連山清楚地記得,營長和教導員率主力開拔走之前,多次告誡副營長不得主動去攻擊附近的日軍,為的就是避免過早暴露徐旅二營在這一帶建立根據(jù)地的動向。可眼下是敵人主動找上門來了,怎么辦?

  夏副連長正彷徨無計,最前端陣地的一個戰(zhàn)士大聲叫了起來:

  “騎兵!騎兵上來了!”

  放眼望去,灰蒙蒙一片的騎兵,不疾不徐地縱馬過來了。

  他們正是駐扎在豐店城內(nèi)、前來武力搜索的杜東強的蒙疆軍騎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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