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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山河

288章 軍統(tǒng)暗流涌動

一寸山河 作家李珂 3344 2023-02-12 21:46:14

  軍統(tǒng)女少校終于收到了來自大榆樹山中央軍391團的電報。

  來電內(nèi)容,令她既惱火也欣慰。惱火的是,這個秦忠孝至今仍未像軍統(tǒng)之前要求的那樣、派出小股部隊向小榆樹山滲透摸襲。欣慰的則是,在秦忠孝的電文中,通報了391團剛剛跋涉君陵城外起獲一批重軍火的消息。王穗花看到這所謂的重軍火包括了山炮和重機槍在內(nèi)。

  對于重機槍,王穗花不是很感興趣,但是對于兩門克虜伯山炮以及一門日式山炮的清單,軍統(tǒng)女少校卻露出了濃厚的興致。她清楚地記得,上一次她和李彥親自到豐店縣城督戰(zhàn)、要求391團進攻小榆樹山的時候,秦忠孝就是以日本人有重炮而己方火力不足為理由遲遲不敢出兵——這一回,他們既然起獲了這么多門重炮,那至少在火力的配置方面,可以與小榆樹山里的日軍相抗衡了。

  當然,眼下的王穗花還不奢望中央軍上校即刻重兵出擊,只要對方馬上派出小股部隊展開第一步偵察行動就可。而關于這一點,秦忠孝在電文中的表述是:不日將派人手,從豐店縣城西門附近的一處山口進入小榆樹山,尋找路徑摸往宋家溝小站方向。

  手里拿著電文,王穗花心中暗暗祈禱,但愿這次391團能夠言出必行!

  她將電文同時給了李彥以及趙木頭,特務連長看到電文內(nèi)容后興奮異常,甚至不無遺憾地搓弄著手腳發(fā)出感嘆:要是自己趕上了那場戰(zhàn)斗就太美了。王穗花和李彥當然都清楚特務連長渴望大規(guī)模戰(zhàn)斗的心態(tài),畢竟,這個家伙是從忻口會戰(zhàn)和太原會戰(zhàn)的生死場殺出來的好漢。

  興致勃勃的特務連長還拿出了軍用地圖,指點給兩個軍統(tǒng)特工看。通過觀看地圖,王穗花和李彥都更直觀地感受到了391團次此次長途奔襲的全貌。李彥由衷地稱贊道:到底是中央軍的王牌,以幾百人之眾,強行軍一天一夜,在百里長的公路兩端連續(xù)攻擊了兩座縣城的日軍,真可謂藝高人膽大。

  王穗花則由此厘清了一個疑問:前兩天文城火車站附近的日軍突然加強了戒備,城內(nèi)的巡邏態(tài)勢也一度變得緊張,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應該就是秦忠孝率領部下突襲了君陵縣城的緣故。君陵堪為同蒲鐵路線上的重要一環(huán),那一帶出現(xiàn)了中國軍隊,當然要讓距離它只有幾十里的文城日軍感到緊張,唯恐君陵失守后中國軍隊會沿著鐵道線南下而至。

  “起獲友軍埋藏的重軍火?”李彥忽然吧嗒著嘴問趙木頭:“友軍是哪支軍隊呀,什么時候埋的軍火?”

  不在391團的趙木頭,哪里會明白這其中的關節(jié),他撓撓自已的短平的頭發(fā),半天才吭吭哧哧地回答說:你們還是問團座吧,給他再發(fā)個電報。王穗花搖搖頭,她不想在這種細節(jié)上浪費時間和精力。

  忽然,軍統(tǒng)女少校想到了一個問題——391團此次接連襲擊了君豐公路兩端的兩個縣城的日軍,勢必引起這一帶敵人的恐慌和警惕,小榆樹山那里會不會因此加強了戒備?——君陵城被炮擊的當天,文城這里風聲鶴唳、如臨大敵。如果照此推算,豐店縣城郊外的那場戰(zhàn)斗,很難說不會讓近在咫尺的小榆樹山里的日軍就此提高了警覺。那么此后秦忠孝再派小股部隊向小榆樹山的滲透行動,就會面臨著諸多的變數(shù)。

  “王少校,請恕我直言,既然你能想到這一點,我們秦團座想必也會對此多做幾手準備。其實,團座一直對小榆樹山的敵情比較重視,斷然不會草率行事的!”特務連長晃動著自己的腦袋,得意地頗為自負地對王穗花說。

  軍統(tǒng)女少校打量著站在對面的這個年輕上尉,語氣淡漠地回應道:“看來是我杞人憂天了,你們秦團座身經(jīng)百戰(zhàn),這點小事兒應該知道深淺?!币慌缘睦顝┛闯隽伺戏宓牟粣?,急忙對趙木頭搶白了一句:“組長也是出于萬全考慮嘛。多加小心、多預設幾種壞情況的打算,總沒有錯誤?!?p>  趙木頭還想再分辨幾句,卻被軍統(tǒng)女少校打斷了——她下令全體開會,著手研究部署刺殺偵緝隊隊長、漢奸頭子孟龍生的方案。

  連日來王穗花已經(jīng)先后安排了特務連的兩個士兵,數(shù)次跟蹤偵緝隊長孟龍生;今天的會議,就先由他們二人通報跟蹤的結果。

  據(jù)兩名特務連士兵反映,這個日本人的漢奸偵緝隊長,活動沒有什么基本規(guī)律——當他從鑼鼓巷七號院出行時,有時去市公署后巷的偵緝隊隊部,有時則直接到街頭巷尾檢查、安排下屬隊員的各種行動。而當他從偵緝隊隊部離開的時候,不僅有返回鑼鼓巷七號院的時候,更有諸多次是前往城內(nèi)的一些酒樓商鋪,或是大吃大喝,或是敲詐索賄;甚至還有兩次去了城南的一家名為倚紅樓的妓院,從那里接了同一名妓女回到鑼鼓巷七號院他的家中。

  至于孟龍生身邊的隨從,通常保持著兩到三人的規(guī)模,如果是執(zhí)行所謂的任務,人數(shù)還會相應增加,最多時能達到十幾人。他的那個鑼鼓巷七號院的私宅,也時不時地有三五名特務與他同住,既當保鏢,也當仆從。他們出行的方式,則以騎腳踏車為主,應該是日本主子為偵緝隊統(tǒng)一配備的腳踏車。車技有的熟練,有的生疏,孟龍生本人車子騎得不賴。

  軍統(tǒng)女少校根據(jù)二人的描述,在之前她和李彥勾勒出的一張地形圖上面,重新標注了孟龍生出行的重要節(jié)點。由于近期李彥和特務連長趙木頭都被禁止出門,所以王穗花尤其讓李趙二人仔細地參詳這張圖——同時她也決定,結束二人的禁足期,即日起讓他們二人按照這張圖的指示,開始跟蹤孟龍生及其手下。

  “王少校,我一共帶了五個弟兄來支援你們,還有三個一直窩在城外那個破大院里呢。這次刺殺行動,要不要把他們也叫進來?”趙木頭滿臉熱切地望著軍統(tǒng)女少校,替自己的部下發(fā)出請求。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王穗花一邊點著頭,一邊來回地掃視著趙木頭和李彥:“請李中尉在城里再找一處能住人的地方,最好靠近火車站。”

  軍統(tǒng)女少校之所以提出火車站這個地點,是有著最新考量的——隨著日軍瀨名師團在南同蒲路的進展順利,整條同蒲鐵路眼下正在緊鑼密鼓地為全線通車做準備。文城火車站的南北兩個貨場,近日都在貼告示招收工人。了解到這一情況的王穗花,已經(jīng)決定讓特務連的兩個弟兄前去應招,以貨場工人的身份在火車站監(jiān)視日軍的動向。當然,城北郊的那個張家大院,她還是要留下兩個人蹲守,以便監(jiān)控隨時有可能進出小榆樹山的詭秘軍列。

  最終他們決定,現(xiàn)在住在楊柳巷一號院的兩名特務連士兵,改為到文城火車站的貨場做搬運工,李彥負責在貨場附近租一個屋子,作為二人的落腳點。王穗花和趙木頭開車出城,到北郊的張家大院再接回一名特務連的士兵,加入楊柳巷一號院的行列。

  這一切部署安排完成,軍統(tǒng)女少校給山西站發(fā)了電報,將情報二組近期的計劃上報給站長。站長的回電很長,首先對王穗花的如上安排感到滿意。隨后,站長將軍統(tǒng)西北區(qū)部的若干指示,轉發(fā)給了王穗花:

  其一,對山西第二戰(zhàn)區(qū)的總體局勢做出研判,認定在日軍的大舉進攻之下,國軍只能退守山西四隅,未來將轉為有限的局部陣地相持作戰(zhàn)。

  其二,山西境內(nèi)各站各組,將全面處于在淪陷區(qū)活動的態(tài)勢,主要任務除了刺探軍情,應該逐步向刺殺和襲擊日偽政權目標轉變。并擇機策反投日、親日的漢奸人員。

  其三,情報顯示,日軍在山西各縣市的特務機關、憲兵隊相繼建立完畢,正在加緊展開針對軍統(tǒng)機構組織的追蹤、偵破行動。軍統(tǒng)在山西的各站、組、隊,要及時做出相應部署。

  其四,第18集團軍(原八路軍)的三個師,利用國軍防區(qū)空虛的機會,正在大幅度地化整為零,深入山西鄉(xiāng)村招兵買馬,非法擴充軍隊,同時變相奪取、建立基層政權;軍統(tǒng)總部要西北區(qū)部和山西站,加強此類情報的監(jiān)控和搜集,隨時上報。

  看罷電文,軍統(tǒng)女少校沉思良久,心情變得沉重。

  全面開戰(zhàn)不到一年,以山西為主的國軍第二戰(zhàn)區(qū),就幾乎失掉了全部的防區(qū)。電文中所謂的退守四隅,王穗花明白所指的是:晉西北、晉東北的八路軍賀師以及林師徐旅,晉西南的閻錫山晉軍主力,晉東南的中央軍殘部。而所謂的中央軍,也不過是外省調來參戰(zhàn)的雜牌軍而已,真正的中央軍嫡系,則在二戰(zhàn)區(qū)副司令長官衛(wèi)立煌的帶領下,準備渡過黃河,撤往河南了。

  看來,自己領導情報二組在文城的近期行動,是與上峰要求做出的任務調整不謀而合的。而站長再次沒有對“風計劃”提及一字一句,表明其對此項任務已經(jīng)徹底放棄——今后,對神秘“風計劃”的追蹤,只能靠情報二組自行研判和行事了!

  還有八路軍。軍統(tǒng)女少校早就對這支延安的軍隊心懷疑問,始終認定原來的叛軍“紅軍”之所以投靠國民政府、愿意接受改編,其實是包藏著極大的禍心在內(nèi):他們完全是想利用日軍大舉侵華、委員長無力在內(nèi)外兩線作戰(zhàn)的機會,以假投誠為名、行真禍亂之實。如今,果然被她言中。

  隨即,王穗花想到了活動在附近關門山一帶的八路軍林師徐旅二營(必須對之加強監(jiān)視),想到了中央軍391團的秦忠孝竟然毫無戒心、一味意欲聯(lián)合八路軍作戰(zhàn)的愚鈍。

  她的心情越發(fā)煩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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