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神弄鬼!”
李德一聲暴喝,手持鋼刀破門而出。
院內(nèi),空無一物。
四周似近還遠的笑聲,刺耳的回蕩在耳邊。
陣陣陰風,烏云遮月。
天與地一瞬間陷入到黑暗之中。
李德其實對神鬼半信半疑,但是俗話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他再怎么勇武,對于這種神鬼也是感到害怕的。
“出來,老子殺了你!”
寧缺輕飄飄滑過其身后,右手一拍他的肩頭,轉(zhuǎn)身就又隱于暗處。
李德猛的轉(zhuǎn)身,向身后胡亂的揮舞著刀。
低低的,卻又刺耳的嗤笑。
“你出來……”
李德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發(fā)顫了,雙腿也忍不住的抖動著。
這時墻角的狗又發(fā)出來一聲嗚咽。
狗……對,狗血可以辟邪。
飛快過去,李德看也不看自己養(yǎng)了好幾年的大狗,手起刀落就將狗頭斬下,拖著狗腿把鮮血灑滿院子。
“你來呀!”
寧缺皺了皺眉頭。
血?用血掩蓋自己的蹤跡……
他本來也沒有打算私底下對李德用刑,不過是想看看他恐懼之下會不會說一些真話。
寧缺故意把自己的聲音放輕一些,感覺好像是距離遠了。
“李德,爾等著,這生死無常簿上必有爾一筆……無妻無子,刀斧臨身?!?p> 寧缺走了,沒有管待在院子里拖著狗尸的李德。
寧缺回去睡覺,這一夜卻有人失眠了。
首先李德失眠了,他不敢松開手里的鋼刀和狗尸,他怕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鬼還會回來。
林大人也失眠了,因為自己的夫人大了肚子,所以他現(xiàn)在是孤枕難眠。林夫人是他結(jié)發(fā)的糟糠之妻,性格潑辣火爆,根本就不允許林大人納妾,連一個通房的暖床丫頭也沒有。
但是林大人失眠不僅僅是身體方面的需求沒有得到滿足,而是那件無頭案子還沒有破。雖然今天拜托了寧缺,可他倒好說了句“吃飯去了?!本拖Р灰娏?,下午更是沒有出現(xiàn)……
哎,這個梵都令不好做啊。
梵都乃是帝城,這里面大大小小的官員那個不比他一個梵都令大,真要是招惹了那個手眼通天的大官兒,人家還不是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捏死他。
輾轉(zhuǎn)反側(cè),輾轉(zhuǎn)反側(cè)。
……
寧缺與往常一樣,卯時就起床了。打拳鍛煉體魄,然后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到陸凝華起床的時候了,去廚房生火燒水。
小花準時來取熱水,然后服侍陸凝華穿衣洗漱。
幾碟醬菜,一盆蛋花湯。
寧缺左手拿著一個沾芝麻的燒餅,正小口小口喝著湯。
“那案子有進展了?”
陸凝華是個聰明通透的女人,昨夜寧缺說要早些睡的時候,她就猜到對方可能要去做些什么。
將袖口提了提,露出一截勝雪白皙的柔夷,又舀了半勺蛋花湯。
“嗯,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就破案了。”
寧缺點點頭,目光裝作不經(jīng)意的瞄了一眼陸凝華的袖口。
小花坐在旁邊,看著自家小姐跟少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天。她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然后低頭吃自己的飯。
寧缺放下碗筷,用茶杯凈口后起身離開。
“門外有人等我,先走了。”
陸凝華對于寧缺這比狗還靈三分的耳朵已經(jīng)是見怪不怪了,只是低低囑咐了一句“早些回來。”
寧缺打開門,正看見頂著大黑眼圈正準備舉手敲門的林愛民。
“喲,林大人早啊?!?p> “不早了賢弟,快些與我去衙門吧,這案子……”
“放心……案子已經(jīng)破了?!?p> 林愛民一蹦三尺高,抓住寧缺的手忍不住老淚縱橫。
“先回衙門,然后你在給我找?guī)讉€得力的衙役,不要快班的……”
林大人是坐著轎子來的,身邊也跟著兩個衙役。
其中一個長有胡須的走過來,一抱拳來聽從吩咐。
這人是三班總班頭兼皂班班頭,姓劉,在府衙做了二十年之久。為人忠實可靠,辦事也周全。
寧缺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話,然后在他復述無誤后就讓他趕緊去辦。
到了衙門,大人升堂。
兩旁皂班衙役面沉似水,手持水火無情棍,肅穆而立。
林大人一身官服,正坐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之下。
這是要干嘛?沒人告狀,也沒人申冤,咱們就擱著杵著不成。
林愛民用眼去示意寧缺。
寧缺回了一個安定的眼神。
不多時,鳴冤鼓響,那小翠紅一身素色白衣,上堂跪拜。
口述昨夜張彪托夢,還有自己因貪財收人銀錢,用言語激怒張彪,以至于其怒氣沖沖的回家,當然張彪的身死在她的意料之外。
林大人聽到“張彪托夢”四個字,不由自主的斜眼看了一下寧缺,一定是這個小子在搗鬼。
林愛民兩手指夾起一只令箭。
“小翠紅,你隱瞞實情,罪同幫兇。只此一罪,該杖二十。”
令牌一落,這便是要衙役動手。林愛民大人一向仁厚,再看到小翠紅臉色煞白一個勁叩首求饒之后,又將那令箭放了回去。
“但念你心生悔意,自主坦白,這庭杖……就免了吧。來人,讓她畫押?!?p> 小翠紅叩首,在口供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稟大人,李氏待到?!?p> 老劉班頭帶著挺著大肚子的李氏,后面跟著的衙役還捆著一人,儒生打扮,應該就是那王秀才。
“啪!李氏,你可知罪?!?p> 驚堂木一摔,兩旁衙役跟著用自己手中的水火無情棍砸地。
咚!咚!咚!
李氏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強作鎮(zhèn)定半天才開口說道:
“民婦是訟冤之人……哪里有……有罪?!?p> “李氏,他(她)都招了,說是你主使的,勾結(jié)奸夫,謀害親夫……”
寧缺拿著小翠紅的口供,走到李氏面前說道,他故意沒有說口供之人的名字,仗著那李氏也不大識字,便將供詞放在她的面前。
“不!不是……”
李氏捂著肚子,臉上顯露出一絲猙獰之色,這個李德居然敢惡人先告狀,看來他可能知道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他的了。
“不……大人,是李德,是他殺死了我那丈夫,又奸辱于我……我為了肚中孩兒不得已才從了他的,一切都是他……”
李氏不是什么聰明之人,不過也知道現(xiàn)在要自保就要把所有的臟水潑到李德的頭上,這樣自己才能活。
李氏邊哭邊說,最后在供詞上畫了押按了手印。
寧缺示意林大人把這些錄了口供的人都帶下去接下來要面對最難啃的骨頭,也就是真正的兇手李德。
過來一會兒,好幾個壯班的衙役推搡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正是李德。
一夜沒睡,略見憔悴。
“大人,大人,這是做甚?我犯了什么罪,要捉拿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