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從六扇門總部里走了出來,他見了自己的師父師娘,但也就談論了關于婚期和禮儀的事宜。
“八月二十一?!?p> 他摸了摸懷里的東西,低低的說了一聲。
原本是要準備回家的,但路過太好吃酒樓的時候,他忽然間想起來一件事,然后就走了進去。
柜臺里,新來的年輕掌柜正在低頭算著這幾天的賬本,聽到敲擊桌面的聲音才抬起頭來。
“你們老板和老板娘在嗎?”
是個只不過十八歲左右的少年,面容帶著三分冷冽,后腰橫著一柄直刀。
“不在?!?p> 年輕掌柜只是打量了寧缺一眼,就低下頭去,繼續(xù)算賬??跉獾?jīng)]有多少不敬,但是多少也透著幾分不耐煩。
呃。
寧缺抬了抬眉毛,還打算問一問一直在這里的老掌柜去哪里了,正巧那老掌柜出來就看見了寧缺。
“公子,正巧您來了,我還打算去尋您呢……”
“老掌柜,我那哥哥和嫂子都不在嗎?”
不是血親,但是也是跟寧缺十分交好的一對夫妻。寧缺一直都喊對方哥哥嫂子的。
“呃,東家前幾個月就去瀧洲了,這些天一直有書信,估計還要有一個月多才能回來?!?p> “夫人倒是在,只是今天去了學堂,好像是少東家惹了禍……”
“還有啊,公子。今天這雅間異客居來了一位您的‘同鄉(xiāng)人’……”
異客居,同鄉(xiāng)人。
寧缺點點頭,然后又在老掌柜耳邊吩咐了幾句。
一個人上樓,進到了異客居。
這里是不對外人開放的,只是寧缺準備來跟一些朋友會面的地方。
“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p> 屋里的人翻覆的念著王摩詰的這兩句詩。
言語中都是說不盡的落寞和愁思。
遠泊天涯的人兒,獨自一個人待在舉目無親的地方,環(huán)顧四周竟無一人可以共飲。
年少不知曲中意,回首已是曲中人。
吱呀。
寧缺推門而入。
那人回首,兩人四目相對,屋子里的落寞和愁思都被沖淡了。
“鬼判?!?p> “紅龍。”
兩個人就像是約定好的一樣,同時說出來對方的外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鐵,你這名字也太中二了……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p> 那人很沒有形象的拍著桌子。
“你還有臉說我,你的外號是什么三流小說作家給起的吧……”
寧缺撇了撇嘴,反擊道。
“說到小說……”
那人手指點點了寧缺,然后笑道:
“你叫寧缺,可惜身邊沒有桑桑?!?p> 寧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然后坐到那人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醉滿懷:
“你還叫蕭炎呢……你的異火呢?”
蕭炎大笑著,擺了一個奇特的動作,好像是能從手里飛出來一朵火蓮一樣:
“瑪?shù)?,還是跟你說話開心……”
“沒辦法啊,這個世界的人知道什么叫斗氣嗎?”
寧缺再次撇了撇嘴。他覺得如果不是巧合的話,那就是自己其實也是某個小說的主角,那個魂淡作者因為惡趣味給自己起的這名字。
“話說啊,寧缺你不是要結婚了嗎,我可是馬不停蹄的從北邊趕過來的,就為了給你送賀禮的。”
蕭炎跟寧缺碰杯,將酒一飲而盡。
“心意領了……你不該來的?!?p> 寧缺酒杯到了嘴邊,停頓了一下才飲了下去。
“嗯?你踏馬這是什么屁話!勞資我可是……”
蕭炎騰地一下火就起來了,一拍桌子就要罵,但看到寧缺認真的臉色,就又把到嘴邊的話和著酒液咽了下去。
“不出一年,北邊的仗就打完了?!?p> “你統(tǒng)領草原諸部和燕山十八州,再加上大半個橫川……乖乖,這可是一股大勢力。”
“你們會遠超臨近的西梁,成為我大齊的第一心腹大患。”
“這個時候,你踏馬還敢來,找死不成?”
寧缺感覺自己再撇嘴,嘴角就要抽抽的回不來了,所以只能翻了個白眼。
“就這?天空飄來五個字:那都不是事兒。”
蕭炎不在乎的說道: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話說,如果我平定了北方,你會幫我嗎?”
“幫你什么?”
寧缺明知故問,可能是這些年百戰(zhàn)百勝的戰(zhàn)績跟周圍人不停的吹捧,他這個同鄉(xiāng)已經(jīng)飄了。
“幫我……天下一統(tǒng)!”
這四個字,蕭炎說的斬釘截鐵。
“去你碼的天下一統(tǒng)吧……你看看你有那當皇帝的命嗎?”
寧缺毫不猶豫,一桶冰水灌頂而下。
“你踏馬……”
“你先別罵娘,聽我慢慢說……”
寧缺手指沾著酒液,在桌子上簡單的畫出來一個大致的地圖輪廓。
“你看,你們的現(xiàn)在的地方……就憑云州鐸州佛州這三個地方的糧食,你能供給多少大軍兵士……”
“你引以為傲的騎兵,在攻城方面可沒有什么優(yōu)勢……”
“還有你就不怕你南下的時候,西梁在你腰子上狠狠捅刀子嗎……”
寧缺晃著手指頭:
“一,沒有糧草支援;二,沒有攻城器械;三,有敵患在旁。你踏馬哪里有半點勝算了?”
蕭炎想要反駁,寧缺卻站起來就往外邊走。
“唉?你個狗,你干嘛去呀……”
寧缺去門口取他點好的酒菜,老掌柜把木盤送到寧缺手里就離開。不過他告訴了寧缺,自家的老板娘已經(jīng)帶著少東家回來了,現(xiàn)在就在后宅,等寧缺方便就去見見。
寧缺接過酒菜,看了一眼滿意的點點頭,然后讓老掌柜替他轉告嫂子,這里的事情完了他一定去拜見。
寧缺回來,把盤子里的酒菜擺在桌子上,把上好的烈酒“天上游”放好。
“來,吃。”
寧缺一指桌子上的幾盤菜。
蕭炎微瞇虎目,看了過去。
酸辣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鹽炒花生米,鹵毛豆,炒瓜子。
“這……這……你碼的就請我吃這個?你太寒磣了吧。你這么大的酒樓……”
寧缺沒說話,捏了一顆花生米放到嘴里咀嚼著。
濃郁刺激的咸味。緊接著就是花生米自帶的油脂,越嚼越香。
“這……這……這……”
蕭炎漸漸不說話了,大眼睛珠子死死盯著桌子上的幾件他記憶里隨處而見的吃食。
他是學文的,恰巧也清楚這些東西是在什么時候傳入到中國的。
“這……哪里來到?”
土豆和花生都是原產(chǎn)自美洲的,大概是在明朝中后期的時候傳入中國的。這些外來食物傳入中國,可不僅僅是增加了幾道好吃的菜而已,更是代表著糧食啊。
尤其是土豆玉米紅薯這些東西,給當時的中國帶來了一次人口爆發(fā)。
一旦糧食足夠,老百姓們就要開始努力做些愛做的事情。
咳咳咳,所以人口就大爆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