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寧缺進了先天,這是這幾天他反復調(diào)理內(nèi)息的后得出來的一個答案。
感覺很模糊。
先天跟后天,只是人為了方便區(qū)分而隨口定下來的,并沒有什么特殊含義。
這種感覺大概是從他大婚那天開始的,當時他把這種異樣歸咎于緊張,可后來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
寧缺不由得回想起洞房花燭那一夜。
……
三更鼓響,萬籟俱靜。
寧缺沒有來的醒了過來,目光有些迷惑的盯著床頂。
身旁是眼角帶淚,被他欺負后剛剛睡熟的新娘陸凝華。
縮在被窩里,眼角還能看見已經(jīng)干了的淚痕。而女子的眉眼之間,已經(jīng)多了幾絲嫵媚神色……
小狐貍長成狐貍精了。
子夜的月光穿過窗扉,跟屋子里始終明亮著的兩只紅燭交相呼應著。
寧缺是武者,體魄本就異于常人,再加上陸凝華初經(jīng)人事,不堪折磨。他也就沒有做太多過分的事情,充其量就是她叫了幾聲好哥哥……
嘿嘿,帳中故事,不為外人所知。
寧缺坐起來身子,側(cè)過頭去看看自己的娘子。
發(fā)現(xiàn)她睡得很熟。
寧缺就轉(zhuǎn)過頭看向另一側(cè)。
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屋子里面的人,背對著他站在那里。雖然談不上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卻也是有能分辨出物品的光亮的。
可偏偏到了這個人那里,都詭異的歸于了一片黑暗。
是的,黑暗,無邊無盡的黑暗。
寧缺知道,這種黑暗不來源自別處,而正來源自他自己的內(nèi)心。
“出刀。”
都分不清是誰的聲音,只是好似就在耳邊。
寧缺低下頭,自己的墨染長刀就出現(xiàn)在雙手之間。
按住鞘,緩緩抽出來刀身。
刀身雪亮,好似窗外的月光,卻又比那月光還有清冷三分。
燭火搖曳著,忽明忽暗。
月光燈光,交織著閃爍著,就像是棋盤上的黑白子,明明交叉在一起卻相互對立,互相蠶食卻又不能完全吃下對方。
“不出刀,我就殺她。”
屋子中那人轉(zhuǎn)過身來,隨著他的動作,連光都暗淡了。他仿佛是連光都能吞噬的深淵怪獸,將一切都用鋒利的牙齒嚼碎,在吞咽下去。
另一把勝雪長刀出現(xiàn)在他的手里。
他的人是黑的,唯獨刀是雪亮的。
如今,只能出刀。
寧缺咧嘴一笑,目光狠厲,正手將長刀緩緩抽出來。
刀出鞘的聲音,回蕩在屋子里面。
呼……呼……呼……
無形無質(zhì)的殺氣彌漫開來,燭火黃橙色的光一下子萎靡了下去。只有紅燭上面還倔強的留著兩個豆大的火焰,不過又能怎么樣。
屋子里被清冷的月光所霸占,還有就是那比月光更加清冷的刀光。
那人看不起面目,一時像寧缺自己,一時又是他師父凌罰,又好像是徐家哥哥,又好像是徐家嫂嫂……
寧缺認識的人的臉,都出現(xiàn)在了那個人的臉上。
想認清楚卻又認不清楚。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那人隨手挽了個刀花,然后揮刀便刺過來。
寧缺的刀都還沒有完全出鞘。
一瞬間,屋子里連月光都被那黑色所吞噬殆盡。
眼瞳里只有那把刀。
寧缺看不清楚刀,卻能隱隱約約聽得見刀帶起來的勁風。
“夫君……”
陸凝華的呢喃傳入耳畔。
寧缺沒有猶疑,直接回過身去,不去看身后刺來的刀。
陸凝華皺著小臉蛋兒的樣子出現(xiàn)在面前,她沒有醒,就是夢中囈語了幾句。
“夫君……寧缺……夫君……”
她喚著他的名字。
寧缺俯下身子,一只手揉著陸凝華的小臉,一邊在她腮邊輕輕吻了一下。
身后的刀消失,那人也消失。
燭火高懸,一時間將那月光也盡數(shù)驅(qū)逐出去了。
陸凝華朦朧的半睜著妙目:
“夫君?”
她這是真的醒了。
寧缺笑著,像是小雞啄米的在陸凝華桃暈粉頰上不停點著。
“嗚……嗚……癢……”
陸凝華嘟著嘴,眸子勉強睜開又很快的合上。她現(xiàn)在困意上頭,根本就不清楚寧缺剛才經(jīng)歷了什么。
“好了,睡吧?!?p> 也許是憐惜娘子困倦的模樣,也許是真正的放松了下來,寧缺也很快的被困意所襲倒。
呼……呼……
……
寧缺拿起來自己的長刀,放回到自己身后的刀鞘里面。
一不小心牽扯到了肩頭的傷,寧缺又免不了皺緊了眉頭。
雷聲陣陣,雨卻小了起來。
這時,原本追擊羊單一行的凌雪一個人回來了。
她看見寧缺狼狽的模樣,沒有說話只是解下來腰間的酒葫蘆。
嘩啦啦。
烈性的酒液,一瞬間沖開了寧缺肩頭的血水。
饒是寧缺這樣的人,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疼,太他娘的疼了。
寧缺的臉都白了幾分,額頭上分不清是雨滴還是汗珠。
“走吧,羊單讓其他人押送回衙門里?!?p> 追捕緝拿這種可能牽扯很廣的高官,自然不可能只有他們兩個人,周邊還埋伏著不少六扇門的打手探子呢。
凌雪點點頭,不過她沒有回家,而是跟在寧缺身后,往楊柳坊走去。
寧缺腳步不慢,凌雪更是輕功了得。
不多時,二人就到了寧缺的家門前面。寧缺站在那里,凌雪就在他的身后,望著他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她悄悄離去。
“我今天……本來是有話要說的?!?p> 凌雪停下來腳步,她回過頭看向?qū)幦钡姆较颉?p> “但殺了人,今天就不想說那些話了……”
寧缺輕輕摸了摸左手腕。
“可是,師姐……雪兒姐,我會給你一個答復的,會的?!?p> 聲音不大,在轟轟雷音之下,卻清晰聽清楚了。
寧缺在承諾,對凌雪,也對他自己。
凌雪解下腰間酒葫蘆,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半葫蘆烈酒,眨眼消失。
呼……
女子醉眼朦朧,吞吐著酒氣,像是因貪杯而墜入人間的酒仙子。
白衣飄飄,酒氣縱橫。
像是用白紙黑墨,妙筆丹青勾勒出了的一幅畫。
不是仕女,而是仙女。
醉時拔劍斬妖邪,醒時素手煮羹茶。
“上邪?!?p> 凌雪只說了兩個字,然后消失在淅淅瀝瀝的雨幕之中。
寧缺嘆了口氣。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還是小的時候,寧缺講給凌雪知道的詩句。
寧缺推開家門,走了進去。
臥房的燈還亮著,應該是陸凝華還在等他回來。
“少爺。”
月三娘從廂房走出來,一眼看見了寧缺肩頭的猙獰傷口。
“別告訴凝華,讓她先睡吧,我淋了雨,要沐浴一下……”
月三娘先進了房間,給陸凝華報了一聲平安,然后回到廚房燒熱水。
寧缺解下帶血的衣袍,半個身子淹沒在水里面。
小心的不讓傷口沾水。
月三娘在一旁給寧缺上著傷藥。
“凝華睡了?沒問什么……”
月三娘手上不停,只是眼眸抬了一下快速掃了一眼寧缺的臉。
“奴婢報了平安,然后點了夫人的睡穴……”
寧缺良久無言,過了好久,直到傷口包扎完畢。
月三娘起身,聽見寧缺的聲音。
“做得好。”
竹尹七異
這個……結(jié)課了,進入考試周了。為了期末不掛科,我只能努力復習(預習?),所以吧更新就可能不穩(wěn)定。見諒吧。 (真的有人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