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思莞爾一笑,也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昔日,樂王爺曾經(jīng)拜老武安侯為師。學(xué)習(xí)武藝,鍛煉體魄。要是只從輩分上來說的話,確實寧不思當(dāng)?shù)钠疬@一聲師兄。
只是時光荏苒,當(dāng)初那個在院子里揮汗如雨的小皇子,已經(jīng)變成了一位一品的王爺。那個偶爾從廊下走過,面容清秀的少年將軍也變成了久經(jīng)沙場的侯爺。
“看見師兄,我才知道自己到底離開了梵都有多久了……”
樂王爺又飲了一杯,他向來是不喝酒的,只是這次再見久違故友,心里難免有些惆悵。
“我這次來,一是謝謝你照顧缺兒,二是向你打聽一個人?!?p> 寧不思是直率的武人,不會說什么漂亮話,也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
“哈哈哈……寧缺那個小子可是真真有趣。一點兒也不像是師兄能教出來的?!?p> 樂王爺大笑著,眼里面已經(jīng)有好幾分醉意。
“哦?”
寧不思抬了抬眉毛,倒是一臉饒有興致。
“師兄你就像是一只老虎,大老虎……”
樂王爺做了個張牙舞爪的動作,然后又做了個小貓咪的動作:
“可,可寧缺就像是只貓,還是只野貓的那種……”
“缺兒從小就不好親近他人……也是我無有時間管束他?!?p> “師兄你太嚴(yán)苛了?!?p> 樂王爺搖搖頭,好像又想起來什么似的,醉眼朦朧的看著寧不思。
“師兄剛才說還要問個人?莫非是陸凝華……師兄放心,那姑娘是我看著長大的,雖然是出自青樓,可品行是極好的?!?p> “是羊單。”
寧不思頓了一下,才說道。
“誰?羊單……羊單是誰???這名字怎么這么熟呢……”
酒勁已經(jīng)開始上頭,樂王爺晃了晃有些發(fā)沉的腦袋。
“五年前,他是江州守備。當(dāng)值三年后調(diào)職到梵都的禁軍去了?!?p> 寧不思慢慢說道。
“哦,哦!那個羊單啊……不太熟,就記著他逢年過節(jié)送的禮品很是不輕。也沒見過幾次,印象里好像是個文武兼?zhèn)涞膶㈩I(lǐng)呢……”
樂王爺一手扶著矮桌,還想去拿酒壺,卻被寧不思先一步拿走了。
“他叛逃了,應(yīng)該是去了西梁。其他的我就不能說了……”
寧不思自己斟滿了一杯,又是一飲而盡。
酒是江州特產(chǎn)的泗酒,必須用江城西外的那眼酒泉,才能釀成的好酒。香味濃烈,色如琥珀。入口先是一股涼意,可才咽下口腔,就化作一股熱流。
“呵呵,師兄不必?fù)?dān)心我?!?p> 樂王爺是聰慧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寧不思此行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而是好意提醒的。
他居住在江城多年,看似與世無爭,可實則被多方勢力盯著。先拋開自己那個疑心極重的皇兄,就是滿朝文武也有不少看自己不順眼的。更有其他國家的人不停的暗里下手挑釁,想讓自己成為大齊的內(nèi)禍。
“我既然能活這么久,自然也有我的本事。我成不了第二個林王,也不想成為第二個林王。”
樂王爺掀開來車窗,順著窗口吹進(jìn)來陣陣涼風(fēng)。他好像是醒酒了,又好像還醉著。
“師兄估計也知道,我那正王妃就要生了。這個時候,誰要是想要在江州翻起什么浪來……”
樂王爺半瞇著眼,眸子深處卻是滿滿的殺意。
當(dāng)初樂王初來江城的時候,就出現(xiàn)過好幾起刺殺。最嚴(yán)重的一次,差一就要了正王妃的命。那個時候的樂王爺,可是直接馬踏江州,八百披甲虎衛(wèi)傾巢而出。
江州的百姓都知道,曾經(jīng)還在江州如日中天的某個江湖組織就直接被樂王爺踩碎了。順手把江州地界上的什么水匪土匪都?xì)⒘藗€干凈,自此之后在江州不見鐵器兵刃。
那一戰(zhàn),也徹底穩(wěn)定了樂王爺在江州的威望。
“那便好,那我就告辭了?!?p> 寧不思起身便走,樂王爺也沒有再挽留。
下了馬車,看見那個孩童正把玩著寧不思的佩刀。
那是軍制的彎刀,用材特殊,而且刀身上還有放血用的血槽。
看見寧不思出來了,小孩有些不舍的把彎刀遞了過來。
“哈哈,送你了?!?p> 寧不思沒停留,大踏步的往自己的坐騎走去。
翻身上馬,直接揚長而去。
跟自己停留在江州邊上的部隊匯合后,就直接往梵都城的方向去了。
馬車內(nèi),樂王爺手捏著車簾的一角,直到寧不思的身形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他才放下手,嘆了口氣。
“師兄啊,師兄。你這一來,我又免不了梵都城走上一遭了……”
他跟寧不思見面的消息,估計很快就會被傳出去。畢竟即使是在屬于他親衛(wèi)的虎衛(wèi)里面,也是有不少蛀蟲的存在。
樂王爺又端起來酒壺,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蕩蕩的,一點都沒有了。
“哈哈哈,師兄啊。你還是這么嗜酒……”
他推開酒杯,手指頭在桌子上敲啊敲的。
“駕!”
外面一陣急促的馬踏聲,伴隨著女子呵斥的聲音傳來。
來人是個綠衣女子。背負(fù)藍(lán)白長劍,一身武者勁裝。面容姣好,頭上束著婦人發(fā)。
只帶著一只純金的飛鳳簪。
“參見王妃?!?p> 虎衛(wèi)將領(lǐng)當(dāng)然認(rèn)得來人,連忙抱拳施禮,然后命令圍在四周的虎衛(wèi)讓開一條道路。
綠衣女子徑直驅(qū)馬來到車前,翻身下馬,剛撩開車簾,就看見樂王爺笑瞇瞇的臉。
“你怎么來了呀?”
妙目掃視車內(nèi),卻只見到樂王爺一個人。
“看來我來晚了呀,沒能見到被譽(yù)為大齊戰(zhàn)神的武安侯啊……”
“哈哈哈,我那師兄要是聽見你這么夸他,還不羞臊的躲起來?!?p> 樂王爺伸手,示意女子上來。
“哼……”女子鉆進(jìn)馬車,坐到樂王爺?shù)呐赃叀?p> “非要去梵都不可嗎?我聽姐姐說,你還打算一個人去?!?p> 女子聞了聞酒壺,是城西老店的泗酒的味道。
“不去不行了,師兄這次來,明面上是只是他來見我,可實際上是皇兄派他來的。這是我那皇兄的最后通知,要我進(jìn)梵都去?!?p> 樂王爺喝醉了,可他很清醒。
“皇兄搭好了臺子,準(zhǔn)備唱出好戲。我這個愚笨的弟弟也只能幫襯著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p> 綠衣女子不懂朝政,誰叫她只是個會舞刀弄槍的武夫呢。
“沒了我在,你睡得了好覺嗎?”
“哈哈哈……怕是睡不著了?!?p> 樂王爺笑道,可隨即臉色一變:
“你不能走,馨怡馬上就要生了,你不守著她我不放心?!?p> “可是……”
“沒事的。我又不是什么軟腳蝦,誰都能隨便欺負(fù)。再說了,我武藝也不差……”
“明明很差好吧?!?p> 樂王爺把頭枕在女子的大腿上,享受著柔軟的觸感,半夢半醒的說道:
“不會出事的,你就放心好了……嗯,好舒服的,你別動讓我睡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