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瑞雪兆豐年。
接連下了三四天的這場大雪終究是停了下來。借著滿天陰云遮蓋,偷偷歇息了數(shù)日的太陽終于是又上班來了。
難得的大晴天,道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就多了起來。
“賣炭嘞,新伐的好炭……”
“冰糖葫蘆——”
“栗——子,新出鍋的?!?p> 爐膛里的灶火正燒得極旺,那褐黃色外殼的栗子在鐵鍋里面不停的被翻滾攪動著,散發(fā)出陣陣誘人的香氣。
穿著一身單薄棉衣的老掌柜拿著特制的木柄小鐵鏟,一邊不停翻炒著,一邊吆喝著。
街邊的幾個原本在玩雪的小屁孩們都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穿著厚重棉衣的身形極其迅速的跑回家去了。估計是找父母央求他們給自己買糖炒栗子了吧。
正這個時候,街邊來了兩個人。
簡單披了件黑色大氅,穿了件得體的薄衣,男子就好似完全無視了冬季的寒意,只是因為自家娘子的強迫,才不得不披了件大氅。
身側(cè),是個穿著雪白狐裘頭戴翠玉簪的慵懶婦人。她眉眼似畫,打量著梵都城街頭巷角的風景。眼波流轉(zhuǎn)間,是幾分新奇和懷念。
寧缺走到賣糖炒栗子的店鋪旁,忽然感覺袖口被輕輕扯了一下。側(cè)目過去,是陸凝華抿著唇,一副向自家大人討要吃食的小孩模樣。
不由得莞爾一笑,以他的觀察力,自然發(fā)現(xiàn)了陸凝華曾經(jīng)多次側(cè)目打量這家店,想來是嘴饞了想吃這糖炒栗子。
“老板,來包糖炒栗子。”
“好嘞,新出鍋的糖炒栗子,可燙著呢您小心?!?p> 老掌柜答應(yīng)一聲,拿起一旁早就已經(jīng)提前疊好的糙紙包,用手里的鏟子鏟進去滿滿一包剛剛出鍋的栗子,一邊包好,一邊囑咐道。
寧缺接過熱乎乎的紙包,給了老板幾個銅板。
沒有立馬遞給陸凝華,而是伸出細長的手指在紙包里面輕輕點了幾下。
然后轉(zhuǎn)手遞給了自家娘子。
從剛才就有些嘴饞的陸凝華接過來那熱乎乎的紙包,感覺跟抱著一個剛燒好的手爐似的,先不說吃,就是只抱著熱乎乎的都很舒服。
小心的撿出來一個不大不小的栗子,陸凝華一時犯了難。栗子好吃,就是這個外殼不太好剝。大多數(shù)人,都是會用牙先咬開個裂口,之后就能用手指把外殼輕松剝下來了。
可是在大庭廣眾用牙咬,著實不雅。
寧缺看著正在那里犯難的自家娘子,伸手拿過來一個栗子。只單手一捏,那看似堅硬的外殼就輕松的破裂開來,露出來了里面金黃色的飽滿果肉。
順利的剝下外殼,寧缺捏著那顆金黃燦爛的圓栗子。他抬頭看了一眼陸凝華,對方好像想到什么了似的紅著臉頰低下頭了。
陸凝華抿著嘴唇,看著自家夫君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一下子好像想到了什么。
然后就看見寧缺貼了過來,當著自己的面把那顆誘人的栗子放進了嘴里輕輕咀嚼著。
陸凝華:[?ヘ??]。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么。一下子半是羞惱半是生氣,她抬起眼眸,滿懷怨氣沖天甩給寧缺一個白眼。虧自己自作多情,還以為他要喂……喂個球球??!
“嗯,這栗子真好吃,娘子也嘗嘗?!?p> 陸凝華差點氣得去打自家這個臭夫君,她嘟著嘴不去看故意逗自己的寧缺,也學著他剛才的樣子拿起來一個栗子。
咔嚓。
糖炒栗子的外殼很順從的被捏裂開來。
嗯?自己什么時候有這么大的手勁了。陸凝華下意識的又拿起來一個栗子,又是輕輕松松就捏開了。
難道是……
陸凝華想起來剛才寧缺剛拿過那包栗子的時候,手指在里面好像點了幾下。
那這些栗子這么好剝,估計也是自己這位夫君搞出來的鬼。當然她不會知道,剛才那看似簡單的幾下,寧缺就已經(jīng)用真氣震裂了栗子的外殼。雖說先天武者的真氣不該這樣大材小用,不過為了討自家娘子開心,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抬頭,剛好對上寧缺帶笑的雙眼。
這個混蛋臭夫君,就會拿自己尋開心。
她抬手,把自己掌心里的那兩顆剝好的栗子丟向?qū)幦???上耆俗约悍蚓纳硎钟卸嗝春?,幾乎是在她一個眨眼的功夫,那兩顆栗子就都到了寧缺手里。
“娘子剝的栗子,好甜啊?!?p> 寧缺吃完手里的栗子,還恬不知恥的伸出手來沖著陸凝華說道:
“還要?!?p> “不給?!?p> 陸凝華像是護崽的老母雞,把那包栗子緊緊抱在懷里。眼眸一瞪,嬌聲回道。
“給一個嘛,就一個就行,娘子……”
“不給,就不給你吃?!?p> 陸凝華完全無視寧缺,自顧自的剝了顆栗子,然后故意當著寧缺的面放到嘴里面。
綿軟細密的口感,帶著栗子的香氣和絲絲甜意。略微粘牙,可多抿幾下就都消失不見了,只留下滿口的香甜味道。
真好吃,尤其是看見寧缺一副想吃吃不到垂頭喪氣的模樣,更是開心到了心縫里面。
陸凝華沒想過如果寧缺真的要搶自己肯定是守不住的。而寧缺即是就在糖炒栗子鋪子邊上,也沒有再買一包的打算,而是非要跟陸凝華討要她手里的那包栗子。
這對小夫妻,就在大雪過后天剛放晴的日子里,一邊拌著嘴一邊逛著街。
“夫君,我們跑出來玩,留小花她們在家里掃雪收拾,是不是不太好啊?”
“呃……胖丫如果知道咱們買了好吃的不帶給她,估計是會鬧吧?!?p> “回去的時候,給她們再買一包吧?!?p> “娘子圣明。”
……
梵都城外,西城門。
個別守城的兵士在旁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打著瞌睡,鐵甲下面的過冬的棉衣比去年的又薄了幾分,讓兵士們在寒風吹來的時候都忍不住打哆嗦。然后縮縮脖子,嘴里暗罵幾句。
轟隆隆,轟隆隆。
像是打雷的聲音由遠及近,城墻上的老兵伍長抬起頭打量了一下頭上無云的晴空。心里面納悶,怎么青天白日的打雷了呢?
聲音由遠及近,抬眼望去只見遠處煙塵四起。
那不是打雷聲,是馬蹄聲。
如此整齊的馬蹄點,肯定只能是軍馬,而且還是久經(jīng)訓練品質(zhì)優(yōu)良的好馬才能發(fā)出來的。
黑壓壓的一片烏云,攜帶著陣陣寒風肅殺而來。
伍長心頭一顫,勉強定了定心神,然后才敢定睛觀瞧。目光掃視間,只是看見那飄揚旗幟上的那兩個燦金大字,本來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心頓時就放回到了肚子里面。
連忙腳步急促的奔向了守城統(tǒng)領(lǐng)的房間里。
不多時,這支不過百人的黑甲兵士已經(jīng)是來到了梵都西城門外。
“駐!”
只聽一聲暴喝,戰(zhàn)馬嘶鳴著停了下來。即使不過只有百人,隊伍沒有顯出絲毫混亂,整整齊齊的排列著。那是多年軍陣廝殺,沙場往來所練就的默契。
馬上的兵士皆是黑衣黑甲,背負弓弩箭囊,腰掛軍刀。連戰(zhàn)馬的側(cè)面都掛著兩柄渾鐵鑄就的短柄馬槊,雪刃上凝結(jié)著白霜。
迎風飄揚的旗幟上兩個燦金大字——武安。
武安侯寧不思端坐在戰(zhàn)馬上,抬眼打量著銀裝素裹的梵都城。幾乎是跟自己離去的時候一模一樣,梵都這座古城從大齊建都就存在了,一直到如今,除了前朝剿滅妖皇時經(jīng)歷過一次炮火之外,幾乎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變化。
吱呀呀,咣當當。
沉重的城門大開,今日負責鎮(zhèn)守西城門的將領(lǐng)已經(jīng)是出城迎接來了。
寧不思也只是略微寒暄幾句,就率軍入城去了。
進了城,這支百人的隊伍自然是吸引了梵都城里老百姓的目光。也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句武安侯回來了,一時間無數(shù)的老百姓涌了出來。
都是說著些感謝贊美的話,還有人拿著各種東西要送給收復了失地的玄甲軍將士們。當然這自然是不能收的,寧不思命令親衛(wèi)徑直會侯府里待命,他只帶了三五親衛(wèi)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皇宮門口。
“傳陛下口諭:武安侯收復四州失地,居功甚偉。然私調(diào)軍隊,挑起齊梁戰(zhàn)火……功過相抵,不賞不罰。謝恩吧?!?p> “臣武安侯寧不思謝恩?!?p> 寧不思甲胄在身,風塵仆仆的半跪著在皇宮的宮門以外,聽著皇帝對自己意義不明的口諭。
“嗯,侯爺請回吧?!?p> 楊老面無表情的說完陛下的口諭,連武安侯一眼也沒看,就轉(zhuǎn)身離去了。
收復失地,受梵都百姓夾道歡迎的武安侯。在巍巍皇城外,只領(lǐng)了一道不賞不罰的口諭,連皇宮也沒有進去。
一時間,就是謠言四起。
“侯爺,咱們他娘的……”壯漢將領(lǐng)擰著黑眉毛,甕聲甕氣的說道。當然他還沒有說出來什么,就看見武安侯虎目圓睜惡狠狠的瞪了壯漢將領(lǐng)一眼。
“回府?!?p> 這一行人就靜悄悄的回武安侯府里去了。
……
西梁拓羅。
“小姐,這些書您都要看完的?!笔嶂鴥芍谎蚪寝p的小丫鬟把一堆書籍都堆放到自家小姐的書案上面。
“這都是些什么呀?”
劍眉桃花眼的女子無聊的擺弄著翻了幾頁,好奇的問道。
“有《女誡》,《女訓》,《烈女傳》,《女兒經(jīng)》等等等等,反正您都要看完。對了,老爺還會專門請人來教授您有關(guān)大齊女子要學的禮儀,還有教歌舞彈唱的和……”
小丫頭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得數(shù)給自家小姐聽。她每說一句,女子的臉就黑上三分。聽到最后,她咬著銀牙,氣呼呼的說道:
“收拾東西,我要離家出走!”
竹尹七異
大四了,忙著做畢設(shè),能更新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不過馬上就要寒假了,爭取寒假時能寫完吧。不會太監(jiān)的,絕對不會。_(°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