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
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
“好句子,好句子啊。只短短幾句,已經(jīng)看出此人文采思緒乃蓋世無雙……”
浮生館前,一身富商打扮的樂王爺?shù)贡持郑潎@的看著立在門前青石碑上的幾句話。
一旁的護(hù)衛(wèi)元楓落抱著肩膀,愛答不理的看了一眼石碑,目光很快就滑到一旁閣樓里顯露出玲瓏身資的俏佳人身上了。
他是個練武之人,雖然識字卻實在是對什么詩詞歌賦不感興趣。對于樂王爺?shù)馁潎@,他一個勁的翻白眼。心里暗想道:您不是出來找樂子的嗎?哪有站在門口不進(jìn)去的。
寧缺在一旁,臉色也甚是古怪。他一會兒打量兩眼石碑,一會兒又皺著眉頭望天。
唉,暗暗的嘆了口氣。
要是李太白知道自己的詩句被人抄襲,還寫在了青樓的門口,刻成石碑供后人瞻仰。會不會氣的活過來然后把那個穿越者的墳刨了,然后在下地府接著找那個人算賬。
“喲,幾位爺,您……”
浮生館不同于其他的地方,這里門口沒有那種在電視上看到過的好多穿著簡單的姑娘在門口攬客的場景,只有些靈巧的青衣小伙計負(fù)責(zé)把客人請入或送出。
一個青衣小廝笑著過來招呼。
“王……王老板,你看這家行嗎?”
寧缺磕巴了一下,看了看樂王現(xiàn)在的裝扮,找了一個比較合適的他現(xiàn)在形象的稱呼。
“行吧。走!”
樂王一臉為難的看了看,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一抬手示意小廝頭前帶路。
“幾位爺您請?!?p> 樂王爺走在頭一個,邁著步子不緊不慢的。后面并肩跟著元楓落和寧缺,二人都是各帶一把長刀。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中間那個富商的護(hù)衛(wèi)。
門外已是深夜,屋內(nèi)卻是燈火璀璨。
花燈高高掛,閃爍著各種顏色。
各種盆景鮮花,各色鮮艷,還散發(fā)著沁人心脾的花香。
側(cè)耳傾聽,無有靡靡之音,而是絲竹管樂聲聲入耳。
“倒是雅致?!?p> 樂王點點頭??礃幼舆@個地方分外合他的胃口。
元楓落撇撇嘴,沒說話。
寧缺倒是露出一副不出意外的表情來。整個地方的布局跟他見過的青樓完全不一樣,倒是像幾分他聽說過這個某種高級會所。
看來這個地方也是某個同鄉(xiāng)人的手筆吧。但是從石碑上的痕跡和記載時間來看,怕也是快百年前的事情了。
“幾位爺,是第一次來我們這里吧。”
有個貴婦人走了過來,臉上只是略施粉黛,眉眼間卻是自帶一股慵懶的風(fēng)情。她見樂王三人的模樣,笑著說道。
“是啊,本……本來是聽朋友提起過,所以特意來看看?!?p> 樂王輕咳了一聲,差點一順口就把“本王”兩個字說出來了,只能連忙改口。
“那您可是不白來,您幾位跟我來?!?p> 貴婦人領(lǐng)著眾人來到一面大屏風(fēng)前,抬手指著屏風(fēng)上描繪著的數(shù)多女子說道:
“我們浮生館里數(shù)得著的就是這十二花魁了。您看看,有能入得了您法眼的嗎?”
那屏風(fēng)甚是巨大,上面一口氣描繪了十幾個姿態(tài)各異的女子。有的花叢撲蝶,有的溪邊浣足,有的樹下看書,有的獨(dú)臺撫琴。每個人的姿態(tài)表情極其精致,就好似把真人貼上去了似的。
“嗯,還不錯。”
樂王爺打量了幾下,忽然指著屏風(fēng)最上面云團(tuán)里半隱半顯的三位朦朧仙子,半開玩笑的說道:
“那三個仙子,你們有嗎?”
“有倒是有……”
那貴婦人遲疑了一下,但是眼底還是閃過了一絲看見魚兒上鉤的喜悅顏色。她慢吞吞的說道:
“可是,爺……我們這三位仙子不同于那些花魁。您掏了錢,也不一定能……”
“無妨,得見仙子一面,比那些庸脂俗粉強(qiáng)千百倍?!?p> 樂王爺一揮手,元楓落自然心領(lǐng)神會的走過來,掏出一張銀票,看也不看的塞在那貴婦人手里。
那婦人低頭一掃,繞是她心緒過人也吃了一驚。自己手里面赫然躺著一張萬兩白銀的銀票。心里暗想這個富商還真是不一般的肥,一萬兩說拿就拿出來了。
“好嘞,您先上雅間。稍后,我自然領(lǐng)著仙子去拜見您。對了……您相中了哪一個?”
“三個都要?!?p> 樂王連眼皮都沒抬,淡淡的說道。
“您一個人要三位仙子做陪,這個就……”
“什么一個人,你沒看見我這兩個兄弟嗎?快去,快去?!?p> 樂王擺擺手,也不再多說一句話,抬步往樓上雅間走去。小廝眼尖的,連忙頭前帶路。
元楓落跟寧缺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那貴婦人臉色變了變,心里想活該你這錢白花了。先吩咐了一個小廝去跟后院的姑娘打聲招呼。自己又親自去找了浮生館里真正管事的,說了現(xiàn)在的情況。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她心安的上了雅間。
浮生館能立百年之久,自然有它立館的背景和資本。
……
雅間三人端坐對飲。
不多時,只聽見環(huán)佩叮當(dāng)。那貴婦人帶著三個姿態(tài)各異的蒙面女子來到房間里。
三人皆側(cè)目。
一個身材嬌小,卻異常的珠圓玉潤。面紗蒙住半張臉,露出來的杏眼也是機(jī)靈可愛。
一個身材高挑,穿著西域異族的服裝。更吸引人的是那一頭黃金色的長發(fā),沒有過多修飾,就簡簡單單的披散在肩頭。一雙碧綠如寶石的雙眼,好像能勾人魂魄。
最后的那個身材一般,卻穿著一身素白文人服。梳理得一絲不茍的烏發(fā)被公子巾束緊,皮膚白皙,五官端正。若是男兒,應(yīng)該是個文縐縐的秀才吧。
“小女若弱……”
“奴家若夢……”
“若雯?!?p> 千嬌百媚,玲瓏各態(tài)。一顰一笑間,就能撩動你的心弦。舉手投足間,自帶一番風(fēng)景。
“好,不愧仙子之名。請坐吧。”
這個地方,到了這種境界的女子,就不是簡簡單單滿足那些男人生理上的需要,而是需要滿足心理上的。
詩詞歌賦,小曲小調(diào),甚至是兵陣書法。她們幾乎是無一不知,無一不通的。
眾人坐定,喝酒閑聊。
席間自然也找舞娘伴舞,歌姬彈唱……
若弱姑娘坐在元楓落的身邊,正被元楓落講的江湖故事所吸引。身子不自覺的湊近了幾分,雙手托粉腮聽得入神。
若雯姑娘詩詞雙絕,據(jù)說三年前的新科狀元都敗在了她的文采下。從那之后就得了一個“女狀元”的美名。她端坐在樂王爺?shù)纳砼?,正低聲交流著詩詞歌賦。因為飲了好幾杯酒,臉上面帶著兩團(tuán)酡紅。
而若夢姑娘則坐在寧缺的身邊,也飲了數(shù)杯,臉頰泛著紅霞。
“若夢姑娘是哪里的人?”
“呵呵……”
若夢先是露出來了一個苦笑不得的樣子,然后端起酒杯又飲了一杯,語氣暗淡的說道:
“奴家見十個人,十個人問過這個問題??膳艺娴牟恢孕【驮诖簖R,雖然樣貌不同,奴家卻認(rèn)為自己是個齊人?!?p> “呃,抱歉……”
寧缺陪了一杯,也不知道再說些什么,最后看了一眼若夢姑娘泫然若泣的表情,說道:
“姑娘若是不適,自去休息吧?!?p> 呃。這話說的若夢一愣,她傷心不假,當(dāng)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傷心。不過做這種生意的女子,哪個不會些媚術(shù)。無論是賣俏賣萌賣文采,都是一種勾引男人的手段罷了。
抬眼看去,另外兩個姐妹都有了進(jìn)展,正聊著火熱。可偏偏她這里就像是是個冷灶,怎么撩撥就是不熱。
面前的這個公子樣貌不凡,只是無論言談還是行為,都刻意的帶著一股疏遠(yuǎn)的味道。這若是換個日子,只有若夢一人,說不定她就借這個理由告退了。反正錢你花了,她拍拍屁股走了,你也沒辦法。
可今天不同。另外兩位姐妹都有所進(jìn)展,只有自己不行。那豈不是說自己的本事不濟(jì),跟她們兩個比不了嗎?
若雯還好,若弱可是遞過來好幾次挑釁調(diào)笑的眼神了。這讓若夢如何能夠受得了,于是只能繼續(xù)待下去。
“公子憐惜,奴家感激莫名……再敬公子一杯?!?p> 若夢端起酒壺,給寧缺斟滿了一杯,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端起杯來一飲而盡。
若夢抬眼,看寧缺居然在打量遠(yuǎn)處撫琴的女樂師。心里面那真是百般滋味都涌了上來,語氣里帶了幾分酸丟丟的說道:
“公子莫不是欺負(fù)人來的,不看奴家一眼,反而去看個其貌不揚(yáng)的小樂師……”
這就是明面上在吃醋了,寧缺怎么可能聽不出來。
“不是,我只是想起家妻也是愛好樂理之人,只是許久不聽她撫琴了,故而失神……”
寧缺剛才還真是想起來了陸凝華,自己第一次真正見到陸凝華,就是見她一人獨(dú)坐臺上撫琴的身姿。
“公子……”
若夢一咬唇邊,雙目之中已經(jīng)是積攢了淚花。她低低的聲音,雙手手指捏著寧缺的衣角:
“公子莫非嫌棄奴家樣貌……若是公子不喜,那奴家雖生不如死也……”
要是一般的人,聽到這種感人至深的情話,就被迷的找不著東南西北了。再加上近距離的還是個千嬌百媚百依百順的美人兒,估計就算是泥塑的人也能支棱起來。
可惜,寧缺平時在家里,對陸凝華說的情話比這都要肉麻。再加上他是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各種電影電視劇磨礪過的,一般的情話根本打不動他。
若夢說著,往寧缺懷里一扎。
溫香軟玉在懷,誰也是會坐不住的,即使寧缺也不例外。而一旁的元楓落和樂王爺正一臉壞笑的看著。
幸好,這個時候來了個搗亂的倒霉蛋。
“哪個踏馬的搶了勞資的若夢!”
跌跌撞撞的腳步聲,有人推開來雅間的屋門。
“勞資……”
文邪一抬頭,看見了微笑的寧缺,和他手里的刀。
那抹笑真冷。
刀更冷!
竹尹七異
哈哈哈(無力), 就……就快放假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