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權不敢下馬,只能回頭看著一個個熟悉的兄弟怒吼著沖著金兵沖去。
他知道,她們死定了!
金人既然有心殺人,怎么可能只有四千人?自己的后路,也未必沒有埋伏!
“兄弟!保重!來生,我們再做兄弟!”張權咬咬牙,一狠心,控制戰(zhàn)馬朝著襄陽沖去。
此去八十里,就有洛陽設下的軍營,里面還有六千兄弟。若是來得及,若是來得及,應該能夠救回自己的兄弟。
敢于出賣別人的人,怎么可能留下后患?
張權才跑出去不遠,就有十幾個騎兵轟然沖過去。
這些騎兵都是一人雙馬,馬背上全是手持長弓的戰(zhàn)士。當然,他們也都是頭頂金錢鼠尾辮。
“殺了他!莫要走了風聲!”
“將軍說了,這次一定要吃個夠,走了他,以后就沒人上當了!”
“兄弟們,上!!”
騎士們很是威風,勝卷在握。
一個落魄的將軍,簡直比狗都不如,又有什么好怕的?殺了他,那就是大大的功勞,還有以后!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金兵嗷嗷叫,撒歡了的跑!
張權?。≡?jīng)差點斬將奪旗的人物!如今死在某手里了啊!
那個開心,那個得意,自然是了不得的。
見到這種局勢,張權一下子冷靜下來,他很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使命?;钪?!只要活著回去,將事情告訴大帥,哪怕只剩下一口氣,就有希望!
對,還有軍營!軍營是一個釘子,牢牢地盯著唐州!不能亂!
這一刻,張權徹底的醒悟了,他再也不顧惜馬力,也不再躲避不致命的攻擊,只要一個字,那就是快!
戰(zhàn)馬噠噠噠的飛奔,很快就沖出了戰(zhàn)場,朝著軍營沖去,四十里,三十里,二十里,十五里!
當距離軍營只有十里的時候,局勢漸漸的不妙起來。
金兵臉色難看,看著前面那個箭豬一般的男人,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人?還有人能活這么久?”
這么多箭矢插在身上,不要說傷痛,就是流血,也快要流光了。
但是張權卻還在戰(zhàn)馬背上,沒有絲毫的移動,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有力,他的身影還是那么穩(wěn)重。
“沖!接著沖!就算是沖進軍營也要宰了他!”
說話的人面目猙獰,實際上卻已經(jīng)心虛。
他們的目的是不讓人發(fā)現(xiàn)一場陰謀,可是區(qū)區(qū)十里地,真的能夠攔住他?
和他們相反的是,張權心里的興奮和緊張溢于言表。
“還有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只要看到某,他們一定,一定會警覺起來的?!?p> 紅梅鎮(zhèn)的事情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還是不知道。
明白的,知道上官是賺錢去了,不明白的,也就當是正常的拉練,誰也沒有想過會有什么危險。
軍營中,日常的操練還在繼續(xù),該有的守衛(wèi)還是在守衛(wèi)。
他們的目光,看不到十里地。
九……八……七……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
張權狂喜,不為了自己死里逃生,而是為了能夠警醒同僚。
金兵則是又驚又怒,為的是任務失敗。
“完蛋!這次要是搞砸了!將軍會殺了咱們!”十幾個金兵也是累的不行,好在他們一人雙馬,還能追上。
可是,就這個速度……雙馬而已,不是說另一匹戰(zhàn)馬就不用跑了!速度,還是那個速度!
唯一的機會,就是張權的戰(zhàn)馬體力不支!
“糟了!”金兵絕望的看著張權跑進了警戒區(qū),什么是警戒區(qū)?就是軍營五里范圍,這個范圍,軍營是可以看到動靜,就是看不清楚而已。
張權只覺得渾身發(fā)熱,恨不得吶喊一聲,只可惜,他喊出來的,簡直就是蚊子哼哼。
轟!
屋漏偏逢連夜雨。
就在張權踏入警戒區(qū)的一瞬間,他的戰(zhàn)馬,終于支撐不住,屁股上的傷口,已經(jīng)放光了所有的血液,戰(zhàn)馬嘶鳴了一聲,帶著不甘,死在了當場。
張權從戰(zhàn)馬滾落,身上的箭矢頓時穿心而過,一聲不吭了賬!
金兵噠噠噠的跑到張權身邊,下馬將張權翻開身子,發(fā)現(xiàn)張權怒目圓睜,七竅流血,卻是已經(jīng)回歸西天。
“哈哈!天命在大金!此人還是死在了家門口!兄弟們!功勞到手了!”
金兵哈哈一笑,將戰(zhàn)馬尸體搬運一邊,帶著張權的尸體呼嘯而去。
他們呼嘯而去的時候,守衛(wèi)才后知后覺的覺得不對。
“方才十幾個人帶著一群戰(zhàn)馬離開了?”
守衛(wèi)甲疑惑道。
守衛(wèi)乙瞪大眼睛:“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原來你也看到了?”
“是啊,我也以為我看錯了。誰會在軍營附近馳騁呢?我還以為是兄弟們回來了,可是……”
可是他們?yōu)楹尾贿M軍營?
兩人大驚失色,卻不敢瀆職,當即走了一人去稟報。
“守備,方才五里外仿佛有數(shù)十騎兵經(jīng)過,來了又走,似乎拖走了什么東西。”
守備將軍姓羅,來自石州,平時也方正,就是有些好賭。
此時他就在和人賭博,對方卻是桐城來的,也是書院的學子,沒有別的愛好,也是一個賭字。
“這字面朝上,自然是你贏了,若是字面朝下,那可就是某贏了!某運氣無敵,這一次,肯定又是某!”羅將軍根本沒有聽見守衛(wèi)的聲音,自信滿滿。
書院書生冷笑一聲:“豈不聞物極必反?在下輸了這么久,也該是在下贏了!這一次,在下下注十八貫!不但要贏回來,還要你賠一些才好!”
當真是賭棍,兩人竟然都沒有聽到守衛(wèi)的話語。
守衛(wèi)無奈,只好又大聲說了一遍。
這是死規(guī)定!洛陽定下來的,為的,就是防止有人偷奸耍滑。
羅將軍這才聽到,偏頭皺眉看了此人一眼,見他長得黑,頓時覺得烏云罩頂,不快道:“區(qū)區(qū)小事,去查清楚了再來!”
說罷,翻開手掌,赫然是一面銅板,這一次,是字面朝上。
羅將軍大怒,隨手將銅錢推給書生,站起來氣咻咻的來到守衛(wèi)面前:“好膽!竟然害的某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