屺瞻閉了眼眸,勉強(qiáng)支撐著一口氣:“三小姐,在你閨房內(nèi)動這些血污之事,真是有些對不住呢。”
靜姝聽著,只側(cè)身轉(zhuǎn)了頭,輕聲道:“到底你是因?yàn)榫任覀说?,這又何足掛齒?只是方才那大夫自個都說了沒把握,國公爺又何苦拿自個的腿開玩笑呢?不論如何,還是趕緊遣人去太醫(yī)院,請?zhí)t(yī)來瞧一眼吧?!?p> 屺瞻沉默了半晌,良久方才說道:“其實(shí)我讓他們暫避一會,是有些話想問你?!?p> 靜姝道:“國公爺有什么想問的,請說?!?p> “那一日我來千芝堂,為何你不與我說實(shí)話?”屺瞻說話的時候,牙齒輕輕地咬著下唇。
靜姝頓了頓,勉力一笑:“國公爺您平日忙的事多,又怎么顧得上我們鋪面這等小事?”
“你明明早就知道,我在追查石龍涎的事兒??墒遣坏阶詈笠豢蹋峙履愣歼€不愿遣人來找我……”
屺瞻說著,手指似痙攣一般縮了一下,而后又無力放開:“你覺得我并非是可信之人,是么?”
靜姝沒料到他會這樣說,平日里再多伶牙俐齒,此刻仿若都跟著打了結(jié)巴。
她望了屺瞻一會,緩緩嘆了口氣:“國公爺,不妨同您說句交底話。這京師到底是天子腳下,誰不是處處小心謹(jǐn)慎,裹緊了衣衫做人的?言深交淺這樣的事,官宦人家最是要不得的?!?p> “我雖知道長公主與祖母交好,可是在外頭做事的人到底還是您。您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一個小女子又如何知曉?”
“更何況石龍涎事關(guān)重大,您既然插手已經(jīng)在暗中尋查了,自然是奉了御命的。我只怕自個一個言行不當(dāng)……總之,若有什么得罪之處,還望國公爺海涵?!?p> 說完,靜姝略略垂下頭來,只覺得心下很不是滋味。
實(shí)則,以靜姝的聰慧,先前伙計(jì)說看到屺瞻與秦勇在寶仁堂進(jìn)出之事,她本就覺得蹊蹺。屺瞻的做派來推測,怎么可能輕易就讓人看到了動靜?
再者,張屺瞻幾次三番在千芝堂出入,說的那番話,意欲何為,靜姝又怎會不知曉?
他的善意,靜姝能感知的到,可她萬萬不敢輕率地拿將軍府上下做賭注。
她身上的擔(dān)子到底太沉了,許多的苦楚也只能獨(dú)自咽下。
“罷了,是我問得唐突了,還請三小姐勿怪?!贬ㄕ白猿爸鴵u了搖頭。
“你既是擔(dān)心連累府里,就不該再讓人去什么太醫(yī)院。太醫(yī)院內(nèi)最是人多口雜,有些事兒,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傳到宮里去了。難道你不怕到時候,更是要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么?”
“這次事情很明顯,是有人要借你之手,在京師攪弄風(fēng)云。幸而你早就看破,將計(jì)就計(jì)來了一招引君入甕,這才人贓并獲。只是可惜,那幕后主使之人始終沒有露面……”
說話的時候,屺瞻腳上的傷口又崩裂開來。血滲透了褲腳,一點(diǎn)點(diǎn)侵染著靜姝的眼眸。
她拿起紗布,輕輕擦拭著。每揩拭一下,屺瞻便疼的肌肉直繃緊,可是他的面上仍舊面無波瀾。
“前次慧湘樓抓捕要犯,你雖是沒明說,但怕是心下一直怨我魯莽,在茶樓動手抓人差些傷及無辜。我其實(shí)心下一直覺得過意不去,而今不如同你鄭重說一聲‘抱歉’。”屺瞻輕聲說道。
堂堂國公爺,竟然還會與人致歉么?
靜姝凝視著屺瞻,覺得他倒是頗有幾分“見善則遷、有過則改”的君子懷德之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