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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間鎮(zhèn)煞三百年

第二十五章 書生,戲子,刀客

我在人間鎮(zhèn)煞三百年 山外野牧 3259 2021-05-22 09:42:29

  城北,雨花巷,最后一處陣腳。

  慶安還走到巷子里,就聽到里邊傳來了雨聲,噼噼啪啪的很是神奇。

  這讓他有些好奇的抬起了頭,看了眼安靜的夜空。

  確實是沒下雨……

  所以這是為了制造出悲劇氣氛嘛?

  慶安忍不住的笑了笑。

  這最后一處陣腳的護陣者,居然還是個文藝青年。

  呸!

  死矯情。

  城西那邊,二叔被王大王二帶回去治療了,辛虧自己出手的早,要不二叔這一下可就要毀容了,以后還怎么用他那飽經(jīng)風霜的老臉去找大妹子撫慰心靈。

  一步步往前走,慶安思考的東西也變得多了起來,他想到了是否要保護百姓,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倒不是自己圣母。

  而是你生在這個世道上,又恰好有了這份能力,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拯救弱小,不過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世界上的壞人已經(jīng)夠多了,當個有良知的人,不錯。

  他還想到了那個沒有見過面的媳婦張幼儀,也想到了豐鎮(zhèn)這間事了后,九月末、陽城的梨園詩會。

  還有年底的除夕,老爹的腰病,母親的風濕,王二的婚事,已經(jīng)那批不知道能不能撥下來救濟的皇糧。

  很多很多,多到他自己都沒想到……

  慶安也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

  除非自己遠離世間塵囂,放棄骨肉親情,否則根本不可能做到絕對的悠閑。

  他的背后,有整個慶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在張著嘴巴。

  “果然,我要是不努力成為除魔衛(wèi),就要被迫繼承家業(yè),而繼承家業(yè)的感覺……確實很舒服……”

  一件接著一件事情思考,慶安走到了雨花巷前。

  雨幕連成珠子,落在了巷子里的青磚上,隔著不遠的距離,能見到一位打傘站在雨中緩步吟詩的人。

  很有風采,當然,也很矯情。

  慶安的眼神微微一動,剛想邁步走入雨中,忽然耳邊傳來了一道清脆的聲音。

  “慶公子?你也在這里?”

  這聲音很熟悉,清脆的仿佛夜鶯。

  慶安轉(zhuǎn)過身,略感以外的見到了魚子鳶。

  此刻,這位煙柳樓花魁身穿一襲絕美的白裙,頭發(fā)挽起來,上面插著金釵和珍珠,懷里則是抱著一把鑲金的琵琶。

  “里邊那位先生給了我二百兩銀子,讓我來這里給他彈一曲《魂兮歸來》”

  不知怎么地,魚子鳶的第二反應就是連忙解釋了起來,噘著嘴道:“我可以發(fā)誓,彈完我就走了……”

  《魂兮歸來》,送別之曲,看來這文藝逼果然連死路都想好了……慶安點點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魚子鳶,夸贊道:“穿的很漂亮。”

  “謝謝慶公子!我這身可是做了精心的搭配呢,這個耳環(huán)……”

  魚子鳶說到這里,忽然間一愣,緊接著又撇起了嘴:“其實我也不想穿這么漂亮的,但我要對得起我職業(yè)和二百兩銀子,絕對不是因為里邊那位先生才故意穿這么漂亮的!”

  她有些緊張……

  慶安感覺到了。

  這位一身紅袍的公子哥長袖甩動,笑了起來:“穿的漂亮些好?!?p>  “嗯嗯!”

  魚子鳶猛點頭,然后小心翼翼指著巷子:“那我還去彈琴嗎……”

  言下之意。

  我全都聽你的。

  慶安點點頭:“去吧,就當為了伴奏了。”

  魚子鳶嘻嘻一笑,乖巧的抱著琵琶走進了巷子里,隨意坐在了一處雨棚的下方。

  雨水滴滴答答作響,敲動了棚上的青瓦,也落在了女子的心頭。

  ?!?p>  一聲琴弦彈奏,在除了雨聲以外寂靜無聲的巷子里回響,也讓那撐傘的書生驚醒,而后緩緩放下詩卷,目光落在了巷子口。

  “琴聲、雨聲、讀書聲,這位秀才可真是雅興啊……”

  慶安拎著刀緩步邁進了巷子里,順便補了句:“可惜,有這般才華不想著造福百姓,卻想著為禍一方,圣人的理論道德,你都學去喂狗了吧?!?p>  聽到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話語,書生臉色明顯變黑了幾番,冷哼一聲道:“你這富家少爺懂什么百姓,別人吃糠咽菜,你每日里錦衣玉食,憑什么談論疾苦?”

  “我雖是少爺,但我不傷百姓性命,每日里都會施粥救濟,更不會做有損陰德的事情?!?p>  慶安朗聲解釋,同時口中繼續(xù)詰問:“而你誦讀經(jīng)書,到頭來卻是個殘害性命的魔頭,你又憑什么說我不能談論百姓疾苦?”

  “我害人性命,那也這個不堪的世道逼的!”

  書生聞言,瞪大雙眼,口中言辭逐漸激烈:“是那當官的不給書生飯吃,是那進京趕考的大戶人家不愿帶我一同,是那該死的農(nóng)戶只留借宿我一宿,否則我又怎么會路睡破廟,遇見鬼怪!”

  “你說這些,不僅不能夠解釋你害人家性命的緣由,相反的,還讓我看到了你心胸的狹隘!”

  慶安立在巷子前,猛烈的暴雨不能觸碰他分毫,好像是有一個無形的罩子,幫他遮風擋雨。

  公子哥一句話未落,下一句話就已經(jīng)接上:“自己有雙手卻不思勞力,每日等著別人給你飯吃,這是你懶!蹭大戶人家的馬車,卻不愿付出銀兩,這是你賤!那農(nóng)戶已經(jīng)好心留你一夜,你反過來卻將自己的境遇怪罪于他,這是你不仁!

  懶!賤!不仁!是你自己本就不堪,談何世道?就算是世道繁華歌舞升平,你這等小人也會找到新的理由為自己開脫!”

  慶安的每一句話,就如同是重錘一般敲在書生的心頭……懶!賤!不仁!三個輕飄飄的字眼,更像是箭矢,射穿了他本就沒有多少的面皮。

  扯下了最后的偽裝,也讓書生終于在忍耐中失去了理智,仰面朝天噴出一大口鮮血,面色變得猙獰而又陰森。

  恰好此時,魚子鳶素手緩緩彈奏起了琵琶,那曲專門用來悼念亡人的《魂兮歸來》,就這么平鋪在了巷子里。

  落雨聲,琴聲,書生忽然放肆的大笑了起來,雙眼充滿怨毒的看向那安靜佇立在巷子口的公子。

  “你這高高在上的公子,一出生就享盡榮華,連一根毫毛掉在地上都有人幫你撿起來,吃最好的,穿也是最好的,你根本不懂我們這些人的痛苦!”

  “你怎么能坐在高處啊,你憑什么生來就有用一切啊,如果沒有了家族,你也會像我一樣,成為我這樣人吧……”

  書生仰天大笑,似乎要把所有不公全部都發(fā)泄出去,讓眼前這云淡風輕的公子哥變得憤怒,讓他再也不能高高在上的俯視自己!

  然而,他的算盤失靈了,那公子哥只是笑了笑,用一種可悲的眼神看著他,連回答都沒有。

  書生怒了,燃燒生命換來的八十鈞法力宛如潮汐,卷動巷子里的雨滴組成一根根尖銳槍刺,粗略望去起碼上百根。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悲戚的琵琶聲變了,變得緊張又急促,似乎正在位某人吶喊助威!

  書生看了眼魚子鳶,面色有些詫異,暗道自己才是付錢的,為什么要幫著別人呢?

  不過,情況已經(jīng)不容他思考的那么多了,大袖一卷,上百根槍刺射出,瞬間劃過長長的巷子,落在了那一襲紅袍的公子身上。

  與此同時,還伴隨著書生猖狂得意的叫聲:“這八十鈞法力凝聚的槍刺,足以摧毀山巖,我看你如何抵擋!”

  慶安站在原地沒動,看著飛到眼前的百根槍刺,忽而輕輕吸了一口冷氣,隨后平平無奇的抬起斬云鵲。

  樸實無華的揮出一刀,沒有任何技巧,沒有任何規(guī)則,也不蘊含著韻律。

  仿佛老農(nóng)在山下劈柴,獵戶在林中伐木,幼兒撇著嘴被媽媽罰去砍樹枝……

  毫無章法可言,甚至在書生眼中還稍顯笨拙……

  但,這備受恥笑的一刀落下的的剎那,一股透明的氣浪眨眼間略過了巷子。

  頓時,風停雨靜!

  上百根槍刺如同煙霧一般汽化消散……

  書生一愣,緊接著想到了一件令他驚駭?shù)氖聦?,駭然道:“你不是神通境界的修士!能一刀斬滅我的法術……我懂了,你是身負道行的紫府修士!”

  神通境界?紫府境界?慶安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這是兩個什么詞匯。

  在鎮(zhèn)邪司也沒接觸過啊……

  算了不管了,太復雜,還是早早解決這個麻煩,然后回去解鎖畫作睡覺吧。

  累了……想到這里,慶安很沒有武德的再次提起了斬云鵲……

  那書生見狀,頓時面色一片死灰,自然是知道自己在這一刀下肯定有死無生!

  畢竟這可是紫府修士啊,一人鎮(zhèn)壓一城的恐怖戰(zhàn)力,就算是自己的師父出了完整版的三花聚頂?shù)ひ泊虿贿^。

  掙扎?

  說白了,不配……

  外加上丹毒入骨,今天是怎么也都要死了。

  既然這樣,不如拼一把,沒準還能把這紫府修士給拉下馬,順路也能帶走那花魁!

  書生心念已決,頓時就要燃燒精血,施展出來自己最強、最后的一擊必殺!

  但就在這時,他看到那公子公子趁他失神的剎那,手中直刀已經(jīng)快速的再次揮斬落下……

  并且,不知何時,那公子的雙眼變得一片金光,其中燃燒著熊熊火焰!

  我丟……不講武德……書生只來得及說出這四個字,視野就被一團燦爛的火焰刀光占據(jù),而后身體瞬間滾燙,神識陷入虛無。

  一刀下去,巷子里閃過熾熱的刀光,宛如一股火浪席卷,將刀光所及的一切焚燒成灰燼。

  而那丹藥催生出來的八十鈞法力,則在書生死后,被火浪無情的吞噬,化作慶安的法力。

  轟隆——

  一道閃電劃過夜空,更大的雨水緊隨其后落下,將豐鎮(zhèn)沐浴在一片煙霧當中。

  雨水中,雨花巷,一切塵?;覡a都洗刷殆盡,只留下錚錚不休的琴音。

  婉轉(zhuǎn)中,帶著女子仰慕英雄的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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