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到來,只是朦朦朧朧的。四處無光,卻又能看清一切,然而身邊又是空無一物,即便是腳下真切踩著的,也是虛無。
“你是誰?”
不遠處緩緩浮現出一道身影,模糊的只有一個輪廓,長發(fā)融進白袍中,看不清臉,也看不見腿。
這真的是人嗎,還是某種外形像人的東西?辨不分明,也看不真切。
“你是……什么?”改口問道。
迷之身影沉默著。
猛然間,腳下一空,強烈的下墜感傳來。
“?!”
丘天朔從床上驚坐而起,只覺得臉上一陣清涼,不斷的有水珠滴落在被子上。
“你醒了?!?p> 循著聲音看去,是之前遇到的那老人,他雙臂抱在胸前,左手捏著一空杯。
結合了自己身上的情況,丘天朔發(fā)覺自己被水潑醒了,一下子脫口說道:“你有病吧?!闭Z速稍快,平淡無感,透著些許欠揍。
“嗯?嗯……你知不知道我是學院院長?”
“哦?!庇质且粋€簡短無感的答復。
“哼……我看你是不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么立場,”于老兩度將要發(fā)作,還是盡力克制住了,“趕緊把該交代的都說了,別浪費時間,對你沒好處?!?p> 要交代什么?
聽完這話丘天朔先是疑惑了一下,快速回憶了一下自己失去意識前的記憶,再結合院長的問話,立即猜到了自己遇到了個什么性質的事,頓時垮起了個臉,心想著自己怎么這么倒霉,被卷到這種事里。
但是接下來的對話又至關重要,一個回答不慎自己可能就洗不脫嫌疑了。
于是,丘天朔還是之前一副不知所謂的樣子,裝傻道:“要我交代啥?”
“再裝?你那些同伙都放棄你了你還有什么可維護的?早點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免得到時候再受苦?!?p> “同伙?什么同伙?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什么考驗嗎?”語氣稍稍透了點煩躁的感覺。
“嘭”的一聲,于老將手中的杯子捏碎,只剩一角碎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駕到丘天朔的脖子上,厲聲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們救活你就舍不得殺你了?如果你什么都吐不出來那就跟一個死人沒有區(qū)別,懂嗎?”
這一下著實嚇了丘天朔一跳,但他依舊是裝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樣子,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壓著嗓子沙啞的說:“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點,之前讓學長圍毆我,現在還用命嚇我……我也沒聽說哪個學院入學得經歷這樣的考驗啊……是我實力太低了嗎,還是說我遲到得罪你了?那我真是沒辦法呀,我道歉好不好?”
于老聽了眉頭一皺:“你說的圍毆是什么意思?”
“原來那不是刻意安排的嗎……”丘天朔小心翼翼的咽了一下口水,“我還以為靈賦的人素質都很高,沒想到竟然以虐待新人為樂……”
“別廢話,快說怎么回事?”于老更加用力的抵住丘天朔的喉嚨。
不過丘天朔倒是松了口氣,看來這人心里還是有點數的,如果是被銳面抵住以這種力度早就受傷了。
不過他還是裝作很害怕的模樣回答道:“那天我很早就出來了,路上都沒多少人,我想找食堂去吃點東西,轉了好一會沒找到,然后在一條小路上突然被幾個人拖到一邊,打暈了?!?p> “具體有幾個人?男的女的?穿的什么衣服?怎么打暈你的?”
丘天朔頓了一下:“有兩個人,穿的衣服不記得了,都是男的,他們就是把我拉到旁邊,然后我感覺后腦勺被什么東西重擊了一下,我就暈過去了?!?p> “旁邊沒有人?他們?yōu)槭裁床恢苯哟驎災???p> “他們把拉到旁邊后,其中一個人按住我的頭不知道做了什么,我感覺很難受,就掙脫了,然后我就被打暈了?!?p> “嗯……”于老聽完后,放下了手,丘天朔一陣喘息。琢磨了一陣,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但也僅是一瞬間,在丘天朔身上掃了兩眼后有些無奈的說道:“唉行了行了,看來你真沒什么問題,你好好養(yǎng)傷,我回頭再來?!?p> “誒等一下,這是什么意思啊,”丘天朔得理不饒人,仗著確實沒自己什么事,得寸進尺的追問道,“這到底是什么情況,你去找他們嗎?”
“這都哪跟哪啊,你別再瞎扯,煩死了,真蠢。”于老呵斥了一聲。眼下唯一的線索斷了,他自然是有些急躁,這孩子看來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幅不明所以又有點欠的態(tài)度已經很說明問題了,也就是當下所有等著他來解答的謎團只能另找出路,人白救了……也不能說白救吧,畢竟是個無辜的學生,似乎家里還有些背景。
另外又有了個新問題,那幫人抓他是要做什么的,僅僅是為了把他當成一個替死鬼嗎?總不可能在行動之前就遇見了這差一點就走不掉的結果吧……
思索間,看了擰著眉毛的丘天朔一眼,沒多說什么,直接離開了。雖然心知得給他個交代,但要處理的事務太多,一點都熬不起,這會已經是擠出了點時間來問話,醫(yī)師說暫無大礙后才把沉睡中的丘天朔澆醒,既然沒有什么重要信息那就沒必要在這些小事上浪費時間了,等閑下來再說吧。
況且,剛剛那些都是他演出來的也說不定,還得觀察一段時間。
于老走后,丘天朔松了口氣,揉了揉隱隱發(fā)紅的喉嚨。
那天早上的實際情況以已經與他所描述的差不多了,只是對部分信息做了些隱瞞,也不見得有什么意圖,只是習慣性的做出了一些保留。
當然,如果說這是對院長那惡劣態(tài)度的小小報復也說得通。
通過剛剛的對話,丘天朔大致可以了解到,學院被什么人入侵了,并且丟失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以及自己恐怕受了重傷,學院通過什么方法將自己治好了,受傷的過程多半是入侵者在逃離的過程中拿他當了擋箭牌。
“不過……我感覺身上也沒什么呀……”說著,丘天朔低頭打量了一圈自己,往后看時扭了扭身子。這不動不要緊,一動,腹部就稍微挪了一下,丘天朔立刻感到一陣鉆心的疼,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半天沒緩過來。
“嗯……嘶……這里就是傷處嗎?!?p> 陣痛平息后,他又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可這次又沒什么特別的感覺。于是他稍微加大了點力度,依舊如此。
“奇了怪了?!?p> 丘天朔偏了下頭,準備起身下床,肚子一用力,傷處立馬又傳來劇烈的疼痛,不由得呻吟起來。
“你最好別亂動,那塊是新長出來的?!?p> 丘天朔循聲看去,一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全身透著一股高冷氣息的長發(fā)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丘天朔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數秒,突然意識到哪里有點不對勁,開口問道:“你是誰啊?”
“掛名教員神琦,剛剛院長把你交給我了。”
“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讓你聽我安排吧,也可能是做我的直授學生,不過我沒有教人的經驗,你什么系的?”
丘天朔愣了一下:“嗯……那啥,巖系?!?p> “那我更沒什么可教你的了,我是木系?!?p> 丘天朔微微皺了下眉頭,雖然他對法師界的各種體系不是很清楚,但還是知道各屬性直接有太多相似的經驗了。
“屬性都是次要的吧,法師學院的教員應該不會限死只教同屬性的學生啊?!?p> “初期是不怎么分,不過各屬性特質不同,而且等級越高各系的區(qū)別越大自然也就分了。我們確實是把大部分基礎理論放在一起教,外面主流做法的話還是從一開始就區(qū)分的。我的情況比較特殊,按理來說我誰都不教?!?p> “你不是教員嗎?”
“掛名教員,只是找個身份留在學院而已?!鄙耒诹舜策叺囊巫由?,翹起了二郎腿。
“為什么?”
“因為我是回流生?!?p> “???”丘天朔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神琦說的哪跟哪。
“靈賦學府是世界第一的法師學院,自然也是一方勢力,要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再加上秘研院的生意,用人的地方也是非常的多,而學院本身又會培養(yǎng)出大量高水準的法師,所以很多人畢業(yè)后會選擇直接留在靈賦,這就是回流生了?!?p> “那為什么你是掛名教員呢?”
“因為我是天才。”
“嗯?”如果不是因為對方面無表情且語氣平淡,丘天朔一定覺得他在鬼扯,天才這個詞從自己嘴里說出來夸自己多少顯得有點浮夸。
“我是破辰法師,所以一些基礎的工作就不需要我去完成,只要專心提升實力就行了,但也不是完全沒事做。”
由于對法師體系不是很了解,丘天朔對破辰法師沒什么概念,所以沒有表現出多么吃驚。
“因為你是天才所以不教我?”
“對?!?p> “這有什么因果關系嗎?”
“當然。我的突破歷程都是一帆風順,從來沒遇到過什么問題,而且據我所知我解決一些問題的辦法正常人都不適用,你說我能教你什么呢?!?p> “那我該怎么辦?”
“照常上課啊?”神琦想不通他為什么這么問。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第一天遲到了,第二天還沒接到什么安排就遇到了那種事,話說我睡了多久?”
“兩天,”抱著雙手思考了一陣,“我有一個學妹,是初學區(qū)的老師,你就到她班上去吧,應該沒什么問題。對了,你魔力值是多少?”
“310?!?p> “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最快還要三天才能恢復,三天后你先自己去藏書室把一些基礎理論補一補吧,感覺你理論基礎有點差。后面等我通知?!?p> “那個……藏書室在哪,還有,學院這么大我根本不認識路啊,另外,我好餓。”
“回頭我給你帶一份手冊,手冊上有全院的地圖和一些規(guī)矩,等會到了飯點自然會有人給你送餐,你的傷處現在是沒什么大礙了,如果堅持要行動會影響痊愈時間,你自己的衣物雖然破了,但是沒扔,洗曬完就給你送回來,還有什么問題嗎。”神琦一股腦把丘天朔可能要問的東西全答完了。
丘天朔搖了搖頭,他并不關心這些瑣事。
隨后,氣氛陷入了沉默。兩個面癱就這么對視著,丘天朔看上去沒什么,其實心里被那雙澄澈的眼睛盯的發(fā)毛,而對方又不帶一點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感覺先移開目光也尷尬,卻又想不出說點什么來。
某一刻,神琦率先將視線下移,丘天朔見狀也瞥像一邊,松了口氣。
“是我給你來了一箭,”神琦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致命一擊?!?p> “呃…無所謂了,反正也沒真的致命?!鼻鹛焖纷聊ゲ煌笇Ψ教徇@一點的意思,漫不經心地扯了一下嘴角。
“那就好?!闭f完這句話,神琦便直接離開了,房里只剩下丘天朔一人。
卸下勁來偏頭看著窗外,視野里只有幾座摟。
以后會經常跟神琦打交道吧,這種喜怒不行于色的人最難應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