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以你的家人寫一篇作文,要求真情實感,字數(shù)八百字以上。體裁不限,若是詩歌,字數(shù)不限,要求20行以上?!?p> “家人、家人,家人……”考場上,葉彬抓耳撓腮,就是想不出應該寫啥。
“有了!”他想了想媽媽的樣子,眼睛一亮,下筆如有神。
“我的媽媽是個農(nóng)民,今年五十多歲了……”
“她頭上每一根雪白的頭發(fā),都是為子女操勞的心……”
“……”
“我愛我的媽媽?!?p> “呼!寫完收工!”葉彬長出口氣,趴在桌子上開始睡覺。
“時間到嘞,要交卷的可以交卷了哈,卷子和答題卡放在全部放在桌子上,不準帶走。答題卡反著放。還沒做完的慢慢做,還有半個小時?!北O(jiān)考老師看了看時間,話音剛響起,葉彬就醒了,話音一落下,葉彬已經(jīng)收拾好水杯、筆、準考證,沖出了考場。
回到家,葉彬把東西一扔,“媽,我餓了,快點做飯,下午還有考試呢。”
“嗯嗯嗯,飯早就做好了,等我把菜熱一下。寶貝兒子今天考得怎么樣啊?有沒有把握及格?”媽媽問。
“你兒子英語不行歸不行,語文還能有差嗎?110跑不了?!?p> “嗯,我兒子就是棒!”
菜很快就熱好了,媽媽照顧葉彬開始吃飯。
“爸呢?還沒下班?”
“嗯,他今天有點忙?!?p> “……”
吃完飯,葉彬開始幫忙著媽媽收拾碗筷,洗碗。突然,他看到媽媽的頭發(fā)幾乎全白了,想到了今天早上語文的作文,一邊洗碗一邊想媽媽今年到底多少歲,想了一會兒卻始終想不起來。猶豫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開口:“媽,你今年好多歲呀?”
“我63年嘞噻,你自己算嘛?!?p> “媽你今年47哦?!比~彬這么說著,想起早上語文作文寫的媽媽已經(jīng)五十多歲,臉上有些發(fā)紅。
考試3天,中考就這么過去了,初中三年的生活就這么結(jié)束了。
假期很快過去,一進高中,又進行了一次開學考試,語文作文竟出奇的還是喊寫家人,葉彬還是寫的媽媽,但這次,他沒寫錯媽媽的年齡。
人生天地之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轉(zhuǎn)眼間,十年的悠悠歲月已如同手中緊抓的沙子,無聲無息的流失。
年初的時候,他沒有了母親,因為工作的緣故,甚至沒能見母親最后一面。等他匆匆趕回老家,已經(jīng)火化了。母親下葬不到一天,他甚至沒機會和父親好好說說話,公司的電話又來催命了。
現(xiàn)在的葉彬,已經(jīng)在上海工作三年了。
過年的時候,他回老家了。
到家時,只看見父親叼著個不知從哪兒翻出來的煙斗、蹲在老家的門前一個人抽水煙,也沒看見在電話里父親經(jīng)常說的那個談的不錯的阿姨。
過年的時候,就兩個人。
過完年,他就要會上海繼續(xù)工作了,臨走前,父親交給他一個箱子,說年初的時候因為他工作忙,都沒時間把這個交給他,這是他母親生前留下來的他的東西,現(xiàn)在交給他。
高鐵上,他顫抖著打開箱子。
箱子里全是試卷。
他顫抖著一張一張的翻看,小學語文,小學數(shù)學,小學英語,初中數(shù)學,初中語文,初中英語,初中物理,初中化學……
他翻到一張試卷,手停住了。
他翻不下去了。
那是他高一第一學期開學的語文試卷。
他看著那篇作文。
他高中進了市高中,開始住校,從此和家里的溝通逐漸減少,通話最多的就是生活費;到了大學,他更是在上海上的大學,遙遠的距離,本就繁重的大學知識、社團活動、考研、兼職……一項項壓在他身上,沒有了生活費的聯(lián)系,和家里的通話更是幾乎沒有,只有偶爾家里打電話問問生活情況,也都通不了多久,要么上課,要么兼職,總是談不長。
他眼前浮現(xiàn)出了母親那滿頭的白發(fā)。
47歲的人,頭發(fā)幾乎全白。
高鐵上,他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