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輛牛車走后,劉掌柜也走了。
柳燕正想關上門,卻見姜小秋右手緊握著一塊磚頭失魂落魄地走了過來。
“小舅,你怎么來了?”
“壞人,壞人”姜小秋雙眼無神,對柳燕的話沒有反應,只是一味的重復著那兩個字。
“壞人?”柳燕瞄了一眼磚頭,發(fā)現(xiàn)上面有血跡,大吃一驚:“你把誰給打了?”
“他把柳城里給打了。”柳婦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雙手叉腰緩息:“剛柳枝花和柳釘來家里鬧了一場,扯著你外公的衣服不放。說什么我們這次賣的黑金菜的錢應該是他們的。”
柳燕皺了皺眉頭:“柳城里也去了?”他一向不會親自出面,而是躲在背后出謀劃策的。
“沒有,他躲在人群里看熱鬧。小秋不知道怎么回事?撿起門口一塊磚頭就過去把他砸了。還一直說什么壞人”
“小舅以前認識柳城里嗎?”
“認識啊,你小舅以前進縣學還是他介紹的。后來兩人還結伴去府城考舉人。你小舅出事之后,還是他幫忙找郎中,并帶回柳下村的?!?p> 原來兩人是舊識,可是現(xiàn)在小舅連父母都不太認得,會記得柳城里嗎?又為什么叫他“壞人”呢?
柳燕搖搖頭,單憑壞人兩個字可以推理的范圍太廣。
“招娣,你沒事吧”看柳燕眉頭皺的很緊,柳婦問道。
“沒事,倒是那柳城里,傷的怎么樣?”
“見血了,而且臉色很不好。剛急急忙忙和柳枝花、柳釘回縣里去了?!?p> “回縣里?沒有叫顧伯幫他看一下嗎?”
“沒有”柳婦搖搖頭:“大概不相信我們吧!”
柳燕:“……”那也不用回縣里???到鎮(zhèn)里找個郎中不是更快
柳婦擔心道:“會不會出事啊?”
“應該不會吧!還能跑回縣里,應該沒什么大問題?!?p> “哦,那就好那就好”柳婦顯而易見的松了口氣!
兩人把柳小秋帶進農場,柳燕熬了一些壓驚茶給他喝。
過了三刻,柳婦見他安靜下來,便連哄帶騙把他帶回去了,以免姜健兩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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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兩名衙差過來把姜小秋扣走了。
“差爺,我可以問一下我小舅犯了什么事嗎?”
“毆打秀才,致其重傷”
“重傷?不可能啊”柳春激動的直咳嗽:“就是用磚頭輕輕拍了下而已”
官差橫眉一立:“現(xiàn)在人都昏迷了,你說只是輕輕拍一下?”
“昏迷”康桂花驚呼道
“不可能啊,確實只是輕輕拍一下”姜健急的腦門上全是汗。
“那你們跟縣令大人說去吧,跟我們說沒用?!?p> 柳燕聽了看向柳城林,柳城林朝她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這事。
看到差爺拿出鐐銬,顧伯連忙偷偷塞給他們一兩銀子,讓他們一路上善待一下柳小秋。
柳小秋帶著鐐銬還覺得挺新鮮的,傻兮兮的笑著被帶走了。
柳春急的咳的肺都快吐出來,嚇的柳婦趕緊幫她揉胸消氣。
姜?。骸罢墟?,怎么辦?你要救救你小舅??!你不是認識什么縣老太爺嘛?”
“是前縣老太爺,現(xiàn)在已經(jīng)搬到府城去了?!绷鄳B(tài)度冷淡,姜建聽了很不好受。他還想說些什么,但柳燕已經(jīng)轉頭讓蔣大郎去駕牛車。幾人尾隨押送車一起到了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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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燕雖然來過衙門很多趟,但那都是直接去后院找縣老太爺。這倒是第一次踏進了公堂,不過是在外圍。因為她一不是目擊者二不是監(jiān)護人,所以只能和柳城林康桂花等人在堂外觀看。
里面的布置跟電視里很像,大堂正中懸掛一“正大光明”的牌匾。中間一張“辦公桌”,廳下四個衙役分站兩旁。左邊還有一張小桌子,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應該就是所謂的師爺。
柳婦柳春姜健姜小秋跪在左側,葉思靜柳釘柳枝花等人跪在右側。
隨著縣令老爺?shù)纳蠄觯脤忂M行的很快。柳城理都沒上場,僅憑一份什么縣里郎中的診斷書,縣令就判定了柳小秋嚴重傷人。還以他腦袋有問題,判三日后送到“麻瘋島。”就是專門用來關那些瘋子或有傳染病的一個孤島,一被送去就不可能回來了。
“大人,我們小秋只是有點傻,他并不瘋啊大人”
“是啊大人,你要是把他送到麻瘋島,他必死無疑??!”
葉思靜:“誰說他不瘋?他就是個瘋子,腦袋有問題的。不送去難道留在這里亂砸人?。 ?p> 柳枝花哭道:“可憐我們家城里啊,就這樣被誤傷了。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們的?!?p> 看著她那只干嚎不流淚的神情,柳燕皺著眉頭:那柳城里肯定是沒事的,可是他想把柳小秋關到瘋人島上去是為什么呢?想訛錢?
姜健連連磕頭,砰砰作響:“縣令大人,縣令大人,請你再給小秋一次機會。傷了柳城里是我們不對,我,我賠錢。還有以后,我肯定把他鎖在屋里,一步也不讓他出來”
柳婦:“是啊,縣令大人,求求你了?!?p> 柳枝花聽到錢眼睛明顯一亮,剛想開口被柳釘暗中拉了一下衣角。對上柳釘?shù)难凵?,柳枝花想起柳城里一定要將姜小秋送去麻瘋島的叮囑,嘴巴立馬閉緊了。可是心里對剛才姜健的提議動心的很,在這種極端矛盾下面相便十分扭曲。
連錢都打動不了他們?柳燕看著這一幕,心里十分費解。
姜健幾人接連磕頭
師爺撇撇嘴道:“你們求縣令大人也沒用,誰不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縣令大人是最秉公辦事的”
縣令一聽,“啪”的一聲將驚堂木拍在案上:“別吵了,肅靜。柳小秋精神有問題,又有嚴重傷人傾向。為了眾人的安全,判送往瘋人島已是給了他一條生路。要不然重傷秀才,那可是要砍頭的?!?p> ——-
古代的人,一但考上了秀才,那就相當于進入了上級階層。雖然是上級階層里的墊底存在,但階級不同,中間就像是隔了天塹,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抗衡的。
姜健幾人趴跪在堂下瑟瑟發(fā)抖,葉思靜柳枝花等人是下巴微抬、腰桿筆挺的站在那里,滿臉春風得意。柳珍珠還朝外圍的柳燕挑了挑眉,嘴角微揚,十乘十的小人得志。
柳燕有種不詳?shù)念A感,總覺得這件事沒那么簡單,不是錢可以擺平的。
柳城林的拳頭捏的死緊死緊的,青筋畢露。他看到柳枝花柳釘兩人的神情就知道柳城里肯定沒事。既然沒事為什么要這樣呢?方子已經(jīng)得到了,山也搶走了,還要這么不依不饒。
現(xiàn)在還想致一個傻子于死地,到底為什么呢?
大蓋是跪得久了膝蓋疼,柳小秋剛爬起來立馬就被站在一旁的官差踢了腿彎,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膝蓋磕在磚上發(fā)出一聲脆響,柳小秋哇一聲哭了起來。
姜健柳春兩人連忙撲過去護住
堂上亂成一團,最后不僅柳小秋維持原判。連去阻擋的姜健和柳春都被判了擾亂公堂之罪,各自打了五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