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體沐浴在靈泉里就可自凈,神仙更不會沾染灰塵污垢,凡人果真麻煩得很。
顧婉人傻,能不丟就是萬幸了,當然別指望她有多干凈。谷小澈搓了好半天,才將自個洗白白。
她仔細地編著麻花辮,將那桶里的水倒了。
農(nóng)家姑娘力氣大些,也無人起疑。
谷小澈打算慢慢讓家里人接受,顧婉力大這個現(xiàn)實。
將自個收拾干凈后,顧大娘拿來了她的衣裳。
衣裳打滿補丁,粗粗數(shù)了下,至少每件也有兩三個。
顧家很窮,窮的叮當響。
谷小澈一邊洗衣裳,一邊暗想,不知這回,師兄給她的是個什么任務(wù)。
沉淪至苦門,多半是想不開。
尋常百姓為了生計,終日奔波勞累,大多勤懇純樸,很少會鉆牛角尖。
若真因貧窮而壞事做盡,輪回之時,也是入到畜牲道。
怎會落在這般貧寒的人家?
在一切尚未開始前,她得先適應(yīng)這里的生活。
次日清晨,醒來后推門,一名俊朗瘦削的少年在她面前站定。
見到她時,對方眼中微亮:“婉兒,你好了?”
谷小澈點頭,“二哥回來了?!?p> 少年聽她說話無礙,神智也清醒,驚喜程度不亞于他們的娘。
他激動地應(yīng)了聲:“哎!”
老天開眼,妹妹終于清醒了!
這可是個大好日子。
顧愷對母親道:“娘,你別在家里悶著了,同我去鎮(zhèn)上,一起置辦幾身像樣的衣服吧!”
顧婉名如其人,生得溫婉乖巧,人又勤快,家里一向疼得很。
先前因她癡傻,未免惹出禍端,都給她穿得破破爛爛的。
如今好了,這么大的姑娘,若是穿得太寒酸,會遭人嫌棄的。
顧嫂道:“我哪有那空閑,昨日下了場雨,家里地還沒翻,再不快著些,趕不及春種了。就指著你小子回來幫忙,還往外跑?!?p> 不過,顧嫂瞧著閨女這樣,也實在不像話,道:“你既然回家了,就帶妹妹出去吧,在外小心些?!?p> 顧愷得了他娘的同意,拉著妹妹就往鎮(zhèn)上去,正好搭著隔壁劉叔的牛車。
“顧二,這是你妹妹啊,好啦?”
“是啊,李叔這是哪里去?”
“哦,去鎮(zhèn)上啊,好巧,我們也是,正好順路!”
一路上都是這樣的問答,谷小澈懷疑顧家二哥是故意的。
見人都得招呼一聲,人家沒看見,他也要讓那人回頭,生怕忽略似的。
顧愷就是故意的,他要讓全村人都知道,婉兒不傻了。
她還是那個伶俐乖順的好姑娘!
顧愷在城中做得是茶葉生意。
這茶葉當然不是顧家產(chǎn)得,而是借好友吳初的人脈,入了城中最大的鄭家茶行,替人家跑起了買賣。
今日他同茶行掌柜告過假,回來就聽村里馬叔說他妹妹好了,還以為是誆他的呢。
顧愷在城里頭待的久了,見慣那些夫人小姐們所穿所用,眼光比村子里的人高出許多,挑得首飾衣料極其襯人。
兩人正高高興興往外門外走,谷小澈的肩冷不防被重重撞了一下。
“我還當是誰家姑娘呢,原來是顧家那個傻子啊!”
女子捂著嘴輕笑,眼中帶著明晃晃的挑釁。
谷小澈不認得,顧愷卻知道她。
顧家二哥將小妹往身后一攬,分辯道:“徐姑娘說話可要小心些,說人是非者口舌生瘡,當心自個身體?!?p> 谷小澈沒憋住笑了,顧二哥嘴巴怎地這般毒!
那位徐姑娘立刻惱怒道,“破落戶家的窮小子,有什么資格來說我!”
她說完扭頭就走,顧二雙拳緊攥,臉色沉得幾乎要滴水。
谷小澈瞧他不對勁,扯著他袖子道:“二哥我們走吧,還有好些地方?jīng)]逛呢!”
顧愷目光下移,牽著衣袖的那只手,粗糙紅腫,布滿傷口。
那是長年累月干活傷得。
方才那女子卻是面容白凈,十指不沾春水,他立時心中更痛。
谷小澈將他半拖半拽著出門,卻想著徐姑娘口中提到的破落戶。
顧家若真貧窮,怎會認識對方?
莫非,顧家祖上也是名門望族,后來才成了這副模樣?
她心中默嘆,也不知這顧家究竟有何秘密,如有法力,便可推算一番。
谷小澈見他神色莫名悲傷,道:“二哥,我們今日是來玩的,為這等人浪費時間不值當?!?p> 顧愷從思緒中回神,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二哥知道,被狗咬了,也不必咬回去,權(quán)當晦氣!”
他的妹妹就是懂事。
那姑娘本還沒走遠,回頭正好聽見他這句,上來就想同他理論。
谷小澈伸腳一絆,對方臉朝下摔了個狗啃地。
這下真的是小狗了。
顧二扯起一絲冷笑,不再同她爭執(zhí),拉著自家妹子離店。
谷小澈問:“剛才那女子是何人?”
顧二知道她清醒后將從前的事都忘了,笑意帶著幾分諷刺,“可不是顧家從前的世交,徐伯父家的小姐徐菱么?”
顧家曾同徐家交好過一陣,但從祖父那輩顧家一落千丈,徐家卻扶搖直上,兩家便斷了往來。
徐家姑娘本與他大哥有婚約,見顧家敗落,索性也找借口推了,給女兒定下城中另一戶人家。
是以,兩家后輩很不對盤。
徐菱長大后,知曉自己竟同一村中莽夫有過婚約,更是不依不饒。
他父親和大哥都從軍去了,母親又少來城中,她將矛頭全部對準顧家兄妹二人,每每見面,必定互掐。
這位徐姑娘嘴巴向來毒,性子也蠻橫,開口閉口就是破落戶。
顧二顧忌對方是女子,少不得謙讓幾分,她卻變本加厲,欺壓到顧婉頭上。
從第一次見面起,徐菱和顧婉就結(jié)下了梁子,還是當著他的面。
那時顧婉還沒傻,有時跟著他來城中擺個小攤賣點東西。她年紀雖小,卻有股伶俐勁兒,忙起來時能搭把手。
幾位衣著富貴的小少爺忽然沖過來,不分青紅皂白踹翻了他的攤子,還倒打一耙嗷嗷喊著腳疼。
他們的家丁也嚷著少爺被人欺負啦,撲上來將顧家兄妹暴打了一頓。
顧二將妹妹牢牢護在身下,瞧見徐菱遠遠站在后頭,滿眼嘲諷,什么都明白了。
不由暗自慶幸這樁婚事退得早,否則以徐菱的品性,若真過了門,還不娶一門媳婦毀三代,遲早把他家鬧翻天。
原來兩家還有這段淵源。
這里是小城,住著的人除了村民,就是些富戶財主和官老爺,不會像之前那般同氣運,扯上什么關(guān)系。
但為了日后任務(wù)完成得順利,加上顧家同徐家這么一樁舊怨,來日指不定還得跟徐菱對上多少次,她必須將自己變得足夠優(yōu)秀。
谷小澈沒忘記自己目標,問二哥城中哪有武館。
顧二奇怪她為何問起這個,但對妹妹一向知無不言,答道:“城中有教習武藝的師父,只是收費都很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