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吳循佑走了過來,越過蘇祈,徑直來到趙默跟前。
“吳隊?!壁w默微微轉(zhuǎn)過身,卻不經(jīng)意瞥見不遠處淋雨的蘇祈,瞬間眉頭緊皺,抬手打斷吳循佑,踏前一步,將蘇祈拽了過來,行云流水般將外袍解開,將她裹得嚴實。
觸到她背后的劍時,他微微一怔,并未言語。
蘇祈酸著鼻子,乖乖站在趙默身側(cè)。
“請講?!彼瘏茄宇h首。
吳循佑拱手,“本人受藤將軍委托,特來將此物交于大人。”他遂抬手,將一塊墨綠玉墜,恭敬獻上。
趙默整個人微微一僵。
“這不是……”
他頓了下,抬手將玉墜拾起,口中喃喃,“飛……”
“趙大人?!眳茄有÷曁嵝?,神色復(fù)雜。
隨之,他微微一笑,似有酸澀,“藤將還讓我?guī)Ь湓?,說當年只拾得這個,其他的,怕已同賡續(xù)人一道……”
他話語間哽咽。
雨水從趙默清冷淡漠的臉龐不斷滾落,他眼睫微動,似有片刻失神,遂收好玉墜,恭敬施禮,“多謝藤將和吳隊,趙某,定謹記于心?!?p> 吳循佑搖搖頭,“趙大人不必客氣。這也算某種意義上的物歸原主罷了……”他嘆口氣,“那吳某就先行一步,去接應(yīng)姜隊傷員撤離之事了?!?p> “有勞吳隊。”
吳循佑轉(zhuǎn)身離去。
趙默快速拉著蘇祈,進入山洞躲雨。
“你們可過來了?!鄙n周道,“這么大雨,非要淋著?!?p> 左煦笑笑,“你懂什么,那是哀悼之觴?!?p> “蘇祈姑娘,”刀柔靠了過來,抱著胖頭魚抱道,“這小家伙我先穩(wěn)住了,但還需要請愈療師救治,所以我?guī)刃幸徊??!?p> “多謝刀柔姑娘?!碧K祈抬手摸摸還在昏迷的胖頭魚道,“胖頭魚,你放心,我定送陳教授好生輪回?!?p> “趙司,”左煦靠了過來,“宣音塔那邊還有些殘局需要收拾,我跟蒼周去趟吧……”
趙默眼眸微瞇,“殘局?”
左煦邪笑,“我們分隊隊長直接把塔砸碎了,還順帶電暈了三個魔族家伙……”
蘇祈:“……”
“哦,”趙默頓了下,“還有嗎?”
蘇祈不打自招,弱弱道,“還……用了兩顆不可輪回珠……”
趙默抬眸,瞧了眼她。
蘇祈一陣心虛,不由打了個哆嗦。
“還有,趙司,”蒼周道,“聽姜隊說那邊被電暈的跑了一個,我準備跟左煦去附近瞧瞧,看有沒有蛛絲馬跡?!?p> 趙默想了下,“也好。萬事小心?!?p> 念已也靠了過來,“趙司,怨靈這邊已經(jīng)收集得差不多了?!?p> “用萬魑鎖將其穩(wěn)固。”趙默點點頭,“另外,宣音塔那邊應(yīng)該還有些,你隨蒼周他們?nèi)ヒ惶?。?p> “是?!?p> 蘇祈忙道,“趙司,我也可……”
趙默眼眸微轉(zhuǎn),“蘇祈留下。有些檢討公文可少不了你……”
左煦蒼周不由笑出聲。
隨即三人在濃霧中消失。
“趙大人,”一個高瘦男子靠了過來,“咱們王大人說,剩下的清場工作,就交與趙大人了,想來也是些簡單瑣碎之事而已……咱們大人淋了雨,怕著了風(fēng)寒,就先行撤退了?!?p> 趙默微微頷首。
轉(zhuǎn)瞬,四周竟都撤離得差不多了。
“阿嚏!”蘇祈打了個噴嚏。
趙默將外袍又攏了攏,認真瞧她,“姑娘家著涼了可不行。咱們先回去吧?!?p> 蘇祈拉住他,笑嘻嘻道,“趙大人,你的子時司命可算不辱使命了吧?”
“你這幅樣子,”趙默眉頭緊鎖,“我還真有些后悔把你放出去?!?p> 他又道,“受傷了吧?”
蘇祈道,“嗯,皮肉傷還好,我已經(jīng)將血止住了。就是靈力內(nèi)息不大穩(wěn)定,經(jīng)脈有些受損。”
趙默眸色一凝,“什么情況?”
隨即他伸手探住蘇祈手腕,不可思議道,“你竟又動了……!”
蘇祈有些小得意,“趙司,這次沒有上次那般慘烈,我試著控制住它了!”
“……可算是九死一生,回來見你了?!碧K祈笑笑,語氣似有點委屈,低頭踢了踢腳邊石子。
趙默啞然半晌。
他似想摟她入懷般伸手,又猶豫了下,抓住她手腕道,“女孩子家,我不好跟你治療,咱們還是速速去醫(yī)館吧?!?p> 他掏出墨玉,兩人一路至醫(y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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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公子,你怎么能讓姑娘家受這么重的傷呢?”醫(yī)館愈療師婆婆一臉不悅,“不但外傷慘烈,還有內(nèi)傷?!?p> 趙默接過濕漉漉外袍,見其上點點血色,眉頭深蹙,站在一旁不語,竟意外顯出幾分拘謹不安來。
蘇祈忙道,“我自己受傷的,跟他沒關(guān)系……”
“姑娘你隨我至里間,”婆婆道,“先把外傷治了?!?p> 趙默立在門簾外,聽見婆婆于內(nèi)不斷驚呼。
“喲,這嬌嫩的俏背喲,怎地劃出這大一口子!”
他緊了緊手。
“哎呀,腰側(cè)怎么也……”
蘇祈尷尬不已,忙小聲道,“婆婆,別說啦,沒事的?!?p> 婆婆瞥了眼她,隨即大喊,“公子,你跑個腿,按我那方子去抓著藥材來,一會給姑娘調(diào)理下內(nèi)傷用?!?p> 趙默淡淡應(yīng)了一聲,出了門去。
“傻丫頭,你情郎?”婆婆邊給蘇祈治療邊問道。
“不、不是啦?!碧K祈驀地紅了臉。
“不說得厲害些,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們可不會心疼?!逼牌排?,“小姑娘家,別老這么善解人意,替那幫臭男人著想。”
不久,外傷就被治愈,蘇祈正準備攏起自己濕漉漉的紅裙,卻聽到門簾外趙默聲音。
“阿祈,我買了幾件衣裳,你可試試,看看合身不?”
婆婆笑嘻嘻,轉(zhuǎn)身出門,將衣裳拿了進來。
竟、竟然是三件不同款式的古裝服飾?
蘇祈訝然,只得挑了件偏淡雅的水藍色齊胸襦裙,琢磨著穿戴好,才從門簾后出來。
趙默低垂著頭站立,聽到動靜,隨即抬頭,瞧見她的剎那,眼眸似有怔怔微光。
一襲長裙,似山潑黛,似水挼藍。(1)
婆婆贊嘆,“這姑娘是真水靈俏麗。公子好福氣。”
蘇祈訕訕,“婆婆……”
“好啦?!逼牌糯笫忠粨]道,“我已將藥材分好,你這幾日按時服下,同時也要注意調(diào)息,不出三日便可痊愈了。”
夏曼淺
注釋1:取自宋代黃庭堅的《訴衷情·小桃灼灼柳鬖鬖》,“山潑黛,水挼藍,翠相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