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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幕傳

第二百十一章 說客

星幕傳 醬爆兔頭 5255 2022-03-16 07:00:00

  烈陽高照,無垠的沙漠之中。一個女子騎著駱駝,她藕臂不斷揮著,將那手里的鞭子,抽的連連作響。

  她面著濃妝,身穿露腰胸衣,暴露著大片白皙嬌嫩的肌膚,外面套著一件薄紗套頭衫,那面紗半透,將整個腦袋都裹了個嚴嚴實實,僅是露出一雙明媚的眸子。

  雖是穿著西域女子的裝束,然而,這女子,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原人。

  她仿著西域女子的艷裝,一改本來的清麗模樣。除非她親自表明身份,否則,任誰也想不到,她是誰,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她就是李欣怡。青天宗宗主,李天勤的獨生女。如今排名仙香榜第十四順位的傾世仙女...............

  “給給給,唧唧唧..................”李欣怡不斷催著胯下駱駝。那美麗的眸子,時而回望,確認著自己身后,那逐漸拉近的滾滾沙塵。

  前方便是巍峨的城墻。她稍稍松了一口氣,連忙將小手探入紗衣之中。那盈盈一握的纖腰上,別著一個錦布袋子。她摸索了片刻,將里面的物件取出,緊緊捏在了手里。

  鳴沙關,位于寒州境外五十公里處的鳴沙沙漠。這里是沙漠的最東邊,也是天朝最西邊的國界所在。

  整片鳴沙沙漠,一望無際,是一片占地約有四十萬平方公里的無人區(qū)。那里了無生氣,荒涼至極,除了沙漠最周邊,偶有仙人掌出現(xiàn)以外。整片沙漠,再也見不到半點綠色。

  而鳴沙關之所在,便是位于沙漠東部的盡頭。那里恰好有地下河露于地表,甘甜的河水滋養(yǎng)了周邊土地。那是出自大自然的手筆,巧奪天工的在這漫漫黃沙之中,創(chuàng)造了一片獨特的沙漠綠洲。

  也正是有這片綠洲的存在,才使得天朝邊軍能夠在這里建城立關。兵卒農耕與此,精心種植了一些水果,蔬菜。

  鳴沙城亦是商貿物流站點。西域人仇視中原,那些商人大多都不愿進入天朝境內。故而天朝的商人都是在這里進購貨品,然后發(fā)往中原。

  自三個月前,棗拉國于邊境練兵,雖早以遞了國書。然而,看穿他們心中所想的天朝皇帝,哪里會信以為真?

  一紙令下,西境就此閉關。

  且有攝魂教虎踞寒州,讓已在地獄中生活了兩年的百姓,十不存一。

  如今的鳴沙關,已經(jīng)徹徹底底的淪為一座孤城。懸于寒州以外,獨立沙漠之中..................

  而鳴沙關之所以那么重要,自然還是出于它無法替代的地理位置。城池之外,皆是沙漠天險,只要占住這片綠洲,就意味著把控了整片沙漠東部。

  是的,鳴沙關是天朝抵御西域棗拉的橋頭堡。而西域人若想入侵中原,也必須要先攻下鳴沙關。

  如果繞開鳴沙關,直接去進攻天朝,會出現(xiàn)一個什么樣的情況?

  前有城墻邊防,后是無垠沙漠。補給后勤何其艱難?若是一鼓作氣攻破邊關,那還好說。如果沒有呢?屆時大軍無疑進退兩難,便是后撤,也難保不會死在沙漠里。

  更有鳴沙關守軍在旁牽制。鳴沙關位于天朝西境的正中央,與上下邊防遙相呼應,互成犄角。

  所以,但凡熟識軍事的人都知道,看似這鳴沙關彈丸之地,不過一個主城的規(guī)模,卻是一個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的坎兒。

  鳴沙關目前在編守軍,五十五萬。主帥秦苒,堪稱天朝第一將軍。天朝氏族眾多,若要問哪家最強?那自然當屬秦家。

  千年以前,秦家祖上隨奉天一族中原逐鹿,助其定鼎皇族基業(yè)。千年以來,秦家輩出人才,代代統(tǒng)兵。為天朝鎮(zhèn)守邊關,無怨無悔。

  秦家世代持符掌兵,軍權在握。其門生遍布各路大軍,乃至于三分之二的州軍將領,都是出自秦家派系,就連兵部尚書,浦宗康,看見老將秦苒,也要叫一聲老師。然而,羽翼豐滿到了這個地步,卻沒有一個人會去猜忌秦家暗生二心。

  千年歲月,足以證明一切??梢赃@么說,如果天下有誰想要造反,那就得先問問秦家答不答應。

  二十年前,西域棗拉入侵中原。事發(fā)突然,起初,中原的江湖武者沒有參與。

  在孤身面對西域大軍以及素陽宮的情況下,鳴沙關,失守了。

  那也是自鳴沙關建立幾百年以來,第一次失守.............

  饒是面對那百萬大軍,以及舉國武者的進攻,秦家卻是死守邊關,撐了足足半月之久。

  足足半個月啊!這是什么概念?東海靈宮不過出動十人左右,變配合三萬步卒,于一天之內蕩平了江白關。

  而秦家面對的,可是整整一個國家的武者......................

  秦苒膝下三子一女,盡數(shù)戰(zhàn)死。其長孫為護殘兵東撤,僅率本部兵馬不足兩萬人。困斗死守,生生又拖了一天的時間,最終城破。他不甘受俘,戰(zhàn)至最后一刻,被棗拉軍,剁成肉醬...........

  當年國殤,歷歷在目。秦苒手按城頭,遙望遠方。身披氅袍的她已過古稀,那蒼白的頭發(fā),在凜冽的西風吹拂下,來回舞動著。

  “放箭示警。”老將軍,眇著遠方來者,淡淡說道。

  她身后一名八尺來高的男子,恭敬應道:“是,大帥?!?p>  這男子身材魁梧,身披銀甲白袍,頭戴櫻盔,神情剛毅,不怒自威。只見,那大手一攤,身邊親兵立馬奉上弓箭。

  看那巨弓,白漆銀邊,上雕三足蛟龍,弓弦強勁。那將軍搭弓上箭,雙臂一開,穩(wěn)如泰山,不動分毫。

  只聽得一聲破空之音。那弓箭以迅雷之勢,陡然而出!

  “咻..........嘙..............”弓箭落于李欣怡路徑前方,不偏不倚,正好兩米左右。落地之后,整根箭矢生生的插進土里,那箭羽高頻搖擺,不斷的揮散著余勁。

  李欣怡根本沒有停下,一扯韁繩,稍稍繞過。她心知這第一箭乃是警告,若是自己還不掉頭離去。那第二箭,就不是這么好說話的了。

  她修為已經(jīng)化境,自然看得出其中門道。此間,她距離城墻還有很遠的距離,粗粗一算,大約千米出頭。

  那箭矢乃是重箭,重箭飛千米,非九石弓不可為..........

  九石弓!什么概念?一石約為六十斤,九石就是五百四十斤!

 ?。〞行≡挘和妙^這里采用的是現(xiàn)代斤兩,漢石一百二十斤,相當于現(xiàn)在的六十斤。黃忠七十多歲拉斷兩石弓,堪稱神力。九石弓也就只有在這種虛擬的小說里能夠出現(xiàn)。切莫當真。)

  且箭矢落地,依舊飽含余勁,這便說明,那弓力絕對不止九石這么簡單。

  雖不知射箭之人是誰,但那人必定是一位無上強者................

  李欣怡不敢冒險,連忙將事先備在手里的物事高高舉起。

  陽光下,那物件映著光芒。

  城頭將軍定睛一瞧,心頭一陣驚駭,隨即偏頭看了眼秦苒。

  秦苒眉頭微皺,果決道:“開門?!?p>  城樓下,城門半開,一眾兵卒侯門以待。城樓上,秦苒眼神示意,那將軍復而搭弓上箭。

  瞄的,便是那千米之外的領軍之人。

  卻不料秦苒將他弓箭微壓一分,與此同時,箭矢剛好離弦....................

  “咻!?。。?!”箭矢破空而去。

  千米之外,一隊棗拉騎兵疾馳追趕。根本看不清那箭矢是怎么過來的,只聽得胯下坐騎一聲悲鳴。

  那領軍將領身子一個較勁,與千鈞萬發(fā)之際,臨空躍起,隨即穩(wěn)穩(wěn)落下。

  他回頭拔出那射入駱駝體內,已達半身的箭矢,咧了那千米外的城墻一眼,一聲不屑的冷哼后,擺了擺手:“走!”

  數(shù)百騎兵應聲回頭.........................

  這是一個警告,對方如果有心要射他,這一箭就不會故意壓低一毫。他是棗拉軍的將領,率眾靠近人家邊防,本來就不合規(guī)矩。只射他的駱駝,已經(jīng)是很給他面子了。

  既然捉拿之人跑進了天朝的勢力范圍,他如果還想強行追趕,怕不是要全軍覆沒。

  “圖,圖圖................”李欣怡飛馳入城,隨即一勒韁繩。那嬌軀用力,一個靈巧的轉身,從駱駝上翻身下來。

  秦苒率眾站在不遠處,神情平靜的打量著她。

  李欣怡玉足輕點,緊步上前,恭敬一福:“妾身,靈宮閣,李欣怡,見過秦老將軍。”

  她摘下面紗,隨即雙手奉上令牌。

  親衛(wèi)上前,將那令牌恭敬接過,傳于秦苒查看。

  秦苒看著那令牌,點了點頭,隨即看著眼前那俏麗的姑娘,微笑道:“問王爺好?!?p>  李欣怡欣然一笑,俏聲道:“妾身奉王后娘娘旨意,潛入西域打探情報。現(xiàn)已查明棗拉大軍動向,特來相告?!?p>  秦苒聞言雙眸一亮,伸手道:“姑娘請。”

  隨即,一行人朝著不遠處的堂屋走去。

  經(jīng)過李欣怡探查,發(fā)現(xiàn)棗拉大軍一百五十萬,現(xiàn)已陳兵多砣。多砣位于鳴沙沙漠西側,乃是棗拉東境,邊關所在。

  兩國雖是交惡,但仍有商貿往來。天朝從不主動入侵他國領土,故而多砣雖是邊關,卻一直未設過多守軍。其規(guī)模一直維持在二三十萬左右。

  如今兵力突然翻了五六倍,但凡不是傻子,都看得出來其中另有所圖。

  更有素陽宮教徒二十余萬人。鬼將端木豪親自領兵,軍營就扎在多砣城外五公里左右的位置。

  半月前,已有軍隊東進,步入沙漠。前后一共五個批次,若沒有猜錯,應該是先遣隊,用于在沙漠中建立臨時據(jù)點的。

  這么大的沙漠,大軍若要行動,必然需要提前準備好落腳點。但凡遇上點風沙,也好有個地方躲躲。

  既然先遣隊已出,那也就說明棗拉有東進之意了...............

  “哼!狼子野心!終是藏不住了!”那將軍憤憤說道。

  “呵,他們也知道我們中原人不是傻子。那邊境練兵的鬼話,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一百五十萬呢,外加二十萬素陽宮,看來是勢在必得啊.............”秦苒嘆氣道。

  若是兩年前,別說一百五十萬,便是兩百萬,對天朝來說,又何足道哉?只是如今自己這里腹背受敵。

  身后寒州,六十萬攝魂教徒,如芒刺背。朝廷的后勤渠道早就被斷了。鳴沙關近來省吃儉用,全靠城中原有的耕地作物,勉強度日。

  幸虧這里乃是綠洲所在,多少能自產(chǎn)些許食物,便是如此,再拖上幾個月,這五十余萬將士,怕不是也要被活活餓死。

  所有人都知道時間緊迫,但是外敵不可怕,可怕的,其實還是身后的攝魂教。

  所有的一切,重點都在攝魂教上。只要攝魂教被除,貨運通道便能復啟。屆時不論兵馬,還是糧草,都能源源不斷的運輸過來。

  棗拉倚仗的,無非就是這個所謂的“內應”。但凡沒有攝魂教,就是給棗拉王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東進中原。

  這一點,棗拉清楚。秦苒清楚,承武帝清楚,白星幕當然也清楚。

  所以,白星幕才緊趕慢趕的想要把攝魂教的事情解決掉。這是一顆毒瘤,對天朝來說,是最大的威脅。

  “此乃娘娘親筆書信,請將軍過目?!崩钚棱〕鲆环鈺?,遞了過去。

  秦苒拆開一看,目光漸露驚駭。疑問道:“此事王爺可曾首肯?”

  李欣怡搖了搖頭:“皆乃娘娘主意,王爺不曾知曉?!?p>  秦苒擺了擺手:“茲事體大,既然王爺不知,怕是不妥?!?p>  李欣怡微微一笑,俏聲道:“白虎靈乃是暗棋,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出手。將軍只需配合王爺行動,早一步將那邪教除了。諸多煩惱,自然迎刃而解?!?p>  書中將白星幕與素陽宮的關系如實告知。原教徒經(jīng)過辰嘉蓉蓉兩年的暗中整合,已經(jīng)徹底形成體制,建軍立番,番號“白虎靈”。

  這些原教徒化整為零,安插在素陽宮各部,遍布西域每一個角落,甚至成規(guī)模的混入了棗拉軍中。

  一旦棗拉軍兵臨城下,鳴沙關又被前后夾擊。屆時,白虎靈將揭竿而起,從棗拉軍內部,倒戈相向。那時棗拉大軍陷入一片混亂,情急之下,必然只能暫且收兵。

  然而,代價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那是整個白虎靈,是原教徒六十多年的苦心經(jīng)營。那可都是白星幕的嫡系,是他祖輩留下的恩惠。

  即便那是白星幕的意思,秦苒都覺得不太合適,真要那樣了,白星幕的恩情,天朝怕是幾輩子都還不完。更何況,白星幕對此還一無所知...............

  然而,人到了秦苒這個年紀,地位高到她這個程度。還有什么是看不清的。

  錦云曉之所以將這件事告訴她,一來是要她寬心,告訴她,自己這邊還有殺招暗伏,足以扭轉乾坤。這第二嘛,也是真正的重點。那就是錦云曉希望她能主動出兵,配合白星幕將攝魂教一舉殲滅。

  而剛才李欣怡的話語,其實就已經(jīng)將這事給徹底挑明。

  秦苒其實并不是怯戰(zhàn)之人。秦苒當世虎將,武藝或許不算最高,但統(tǒng)兵能力卻是當世無雙。

  她手握五十多萬的邊軍,若是有心滅那攝魂教,她早就動手了。何苦看著寒州淪陷?

  無非就是鳴沙關太過緊要。她不敢貿然出兵...................

  她不像白星幕,身居東海,沒有守邊壓力。也不像承武帝,需要統(tǒng)合全國境況。

  她的責任是守住西境邊關。若是貿然出兵,力破邪教。就算僥幸成功了,屆時將士損傷,若忽逢西域來犯,她又當如何?

  她困于邊境,不像其他人那樣,能看清時局全貌。她不敢冒險,也不能冒險。

  那封信,就是用來讓她打開心防的。

  “我主如今已然攻克魯州,不日便至寒州邊境。朱雀翎陳兵孟州以北,千刃軍扎于漳州以南。北,東,南,三路包圍網(wǎng)形成,獨卻西面一路。若將軍是那閻摩,該當如何?”見她遲遲沒有說話,李欣怡笑著問道。

  秦苒不露聲色,淡淡道:“若棗拉大軍兵臨城下,我便揮師西撤,包夾鳴沙關。若棗拉未至,我便南下孟州突防,一路殺去苗疆?!?p>  朱雀翎雖然強悍,卻只有萬騎規(guī)模??v使有州軍輔佐,也不過兩三萬人。然則,六十萬攝魂教若全力突圍,其勢如潰堤之洪水,豈是區(qū)區(qū)幾萬人馬可擋。

  若是逃入苗疆,后果不堪設想...............

  關隘一應工事皆是對外,后方何其薄弱?要是邪教西撤,與棗拉大軍內外包夾,鳴沙關腹背受敵,破城只在朝夕。

  鳴沙關失守,天朝西境門戶大開,百萬大軍入關,天朝便勢如危卵..........

  不管是哪一種,那都是秦苒無法接受的結局。

  李欣怡見她已將答案說出,便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神情溫婉的等候著眼前老人做出最終的決定。

  秦苒由心一笑,既然那位傳說中文武雙全的南疆公主,已經(jīng)妥善布局了一切。且連后果都跟她說的一清二楚,她好歹也是個極具籌謀能力的將領,豈能還看不清此間局勢?

  “老將,奉調?!鼻剀壅玖似饋恚碜游⑶?,抱拳行禮道。

  李欣怡連忙起身陪了一禮,隨即將錦云曉要她轉告的話,復述一遍。隨即,并無半分停留,只是問秦苒討了一匹快馬,便告辭離去。

  “姑娘雖已至化境,然則只身經(jīng)過寒州,未免有些冒險。不如由末將派遣手下斥候,分八路東進,以作聯(lián)絡?”那將軍一邊送李欣怡離去,一邊再三勸說著。

  李欣怡話語感激,接過那兵卒手中馬韁,微笑道:“多謝將軍關照,妾身有夫君守護,足以保身。今日一別,我們寒州再會,請!”

  那銀甲將軍聞言顯露些許不解,卻也沒再多說什么,僅是拱手一禮,目送佳人遠去。

  “夫君?什么夫君?”身旁一兵卒摸著腦袋疑問道。

  “少羽清風么?呵..............”似是想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影舞者。銀甲將軍后知后覺,宛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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