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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鸞記

第五十五章

繡鸞記 螢實 2072 2024-09-28 09:26:09

  掌柜的是個明眼的人。這兩個人雖然衣飾普通,那匹馬可不是凡品,而且高個子男人看著和氣,卻遮不住身上自帶的煞氣,腰間的玉帶不是普通金玉,只怕三五百銀子辦不出來,看他通身的氣質,很可能是軍中的人,而且地位不低。小個子明顯是個女人,高個子對她極嬌縱,想來是新婚,正上頭呢!至于二人年齡差十多歲,掌柜的想當然地以為流連是續(xù)弦。

  晚餐極豐盛,掌柜的備了酒。

  掌柜的只有一個兒子,十六七歲的樣子,在塾中念書,滿眼崇拜地盯著高談闊論的信王。小妹妹顯然被母親差使慣了,出來進去幫忙端菜,很是伶俐。

  吃過飯,掌柜的并沒有多留他二人。天剛黑透,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小喜打著燈籠,流連扶著信王東倒西歪地上了樓。屋中燃了蠟燭,當央放了一個大木盆,旁邊兩桶水,熱氣裊裊。信王一下子精神了,下手去解流的衣裳。流連掙了兩下,罵道:“你不是醉了嗎?一路上要我扶,現(xiàn)在精神了!”

  信王奸笑一聲,得意道:“出門在外,怎么可以喝醉!況且又沒有什么好酒!裝的!”手不停歇把流連剝光,目不轉睛盯著她羞紅的臉。流連想要自己洗,信王哪里肯放手,揉揉捏捏撩得她意亂情迷。

  吃過早飯,信王出去瞎轉了。流連量了廚房的尺寸,敁惙著替他重新設計一番,還畫了灶火的結構圖。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掌柜的眼亮了,心說這一百兩銀子不白花,吩咐泥水匠該鑿洞鑿洞,該拆墻拆墻。

  拆舊灶這些都是力氣活兒,流連插不上手,也干不了。小丫頭叫了她出去閑逛。

  曠野中有清涼的微風。小丫頭的兩個姐姐早已出嫁,平時交往的也不過是左鄰右舍年齡相仿的女孩子,都沒什么見識,無趣地很,忽然發(fā)現(xiàn)流連這樣一個外來的女子,簡直如獲至寶。

  鄰舍一個小伙伴抱著一個小娃娃跟了上來。小伙伴穿了一件翠綠的小夾襖,嶄新,袖口繡著粉嫩嫩的桃花。小娃娃是她的侄子,還不會走。小伙伴吐槽她嫂子總有做不完的活計,見小丫頭沒什么反應,倒象沒看見她的新夾祆似的,便用手扯了扯袖口,“我嫂子針線活兒還行,只是趕得急,要是換成我娘下手,做出來肯定更好!”

  小丫頭其實早看見伙伴的新衣了,而且心中已經(jīng)暗下決心回去就叫娘給做一件綢子的,大紅色,一定要壓過伙伴這一件。她不動聲色捻了小伙伴的袖子一下,知道不是什么好料子,笑道:“將就點兒,咱們村里有幾個姑娘能有這么鮮亮的衣裳?”

  “得了,誰跟我似的把一個小屁娃抱到大!再說了,她那兒的料子一大包袱,又不缺這么一塊布!我穿的鮮亮了,還不是給她漲臉!我那個嫂子懂事兒得很,還給我做著一雙鞋呢,鞋面上繡著蝴蝶!”

  小丫頭沒有嫂子,她的娘一天天忙得腳不沾地,都是買成衣,哪有閑心給她繡花,況且也不是想繡就能繡好的,便轉頭問流連,“小官人,放州城里的姑娘如今都穿什么款式?我聽說城里的女人如今不穿裙子了?難道跟鄉(xiāng)下人一樣只穿褲子不成?”

  “看你說的,咱們鄉(xiāng)下人走親戚不也穿裙子嘛!只是平常圖做活兒利索,才只穿褲的。我娘只要出大門,必定要系上裙子!”小伙伴顯見的比小丫頭伶俐,生怕在城里人面前跌了份兒,不過顯然她對時尚的了解不如小丫頭。流連便跟她二人描述了一番城里的新風尚。

  流連其實對流行并不太感冒,但是蘇麗卿那個妖精,每推出新款式必定要鼓噪她一番,她怎么忍得住不穿那些曾經(jīng)熟悉的款式!所以流連始終可以站在流行的潮頭。

  兩個小女孩有點兒失落,因為想象不出那些新款式的樣子,又沒法子去放州城里購買一番。流連安慰她二人道:“其實那些新式衣裳也不算多好看,只是比較利落,都是一些有工作掙錢的女人才買?!?p>  兩個姑娘的眼瞪圓了,工作?掙錢?女人?這世界瘋了不成?后來她們知道同樣的工作,男女掙一樣的錢,兩個姑娘的心情忽然變得低落了。外面的花花世界都大變樣了,她們還窩在家里燒火、端飯、抱娃娃。

  鄰舍的小女孩掰開侄兒抓她頭發(fā)的手,拍了他的小屁股一巴掌。小孩子吭唧了幾聲。小女孩忽然想起了什么,問流連:“姐姐,聽說放州人如今用毛繩子做衣裳穿,真的嗎?”

  “真的呀,把羊毛紡成粗線,或者就用蠶絲,用四根竹針一針一針織出來,能薄能厚,薄的當夾祅穿,厚的當薄綿衣穿。織出來的衣裳有松緊,穿著舒服。”

  “姐姐,你會織嗎?”

  “會呀。有空的時候我就織毛衣,放州城里織毛衣的女工,手快的一個月能掙四五吊錢呢!如今就屬織工最掙錢了!”

  “姐姐,你教教我們好不?”

  “你們有線嗎?織毛衣的線得論斤!針是一根兒細棍子?!绷鬟B沒有接著往下說,意思很明白,這些東西你們都沒有,拿什么學。流連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條致富之路,前世舉國上下手織毛衣的時代,流連并沒有趕上,換成現(xiàn)在,女人做手工的欲望一樣強烈,如果想法子讓毛線下鄉(xiāng),肯定能賺一把好的。

  晚上,流連急不可耐地跟信王講了這個設想。信王無言地撫著她光潔的肩頭,這個傻女人鉆進錢眼兒里出不來了,偏偏她既不喜穿又不喜戴,賺的錢最后都貼給他了。如今信王手底下的兵,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信王嘆口氣,將她抱得更緊一些,“好,都聽你的。如今我成了吃軟飯的了,底下的人倒要靠你養(yǎng)了!”

  流連心中咯噔了一下,“王爺大事都忙不過來,哪里能顧得上這些小事兒,……”

  信王捏住流連的嘴,“你我是夫妻,不是君臣。你禍害我多少次了?我不也忍了嘛!如今要替我賺錢我倒受不了嗎?以后不許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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