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瓜裂棗這四個字,讓江老火氣一下子就起來了。
大武國人口數(shù)以億計,在這次出行前,明面上也就只有七位武道宗師,而他作為突破到宗師的天縱奇才,怎么能用‘歪瓜裂棗’四個字來形容?
他想站起來再做掙扎,但實在肉疼。
還是躺著算了。
“小子,你真是命里犯煞,這惹的都是什么人啊?!?p> 江老忍不住哀嚎著抱怨道:
“前幾天剛從柴風(fēng)手上死里逃生,這剛剛突破到宗師還沒過癮,又給人打成這樣,小子,得加錢啊?!?p> “好,加錢一千兩。”王軒哈哈笑著說道。
雖然這次江老沖動了,但心意他還是能感受到的,這顯然是個稱職的護衛(wèi),可以加薪。
暮思量輕聲解釋道:
“江老,王軒不是莫忘前輩打傷的,你誤會了?!?p> “不是他?”
江老撐起身子朝四周看了又看,然后目光落在暮思量紫裙上干掉的草汁上,不由皺起了思索的眉頭。
他腦補了王軒兩人在草地上翻滾的跡象。
最終王軒落敗。
江老晃了晃頭,感覺自己想的有點過于多了,不過還是打趣道:
“小子,你不行啊,都起不來了?!?p> ‘咳咳?!?p> 王軒干咳了兩聲,從床上撐了起來。
暮思量連忙走進來,說道:
“江老他就是開個玩笑,你才沒休息多久,再躺一會兒吧?!?p> “好,聽你的。”
王軒說著又乖乖的躺下了,并朝著外面喊道:
“江老,我都沒聽到骨裂聲,別躺在地上裝死了,去給我找點滋補氣血的草藥來?!?p> 江老隨口說道:
“去不了,皮肉傷也是傷,我得再躺會兒?!?p> 剛才在兩人的交手中,莫忘老人可沒對他手下留情,雖然沒傷筋動骨,但也痛徹心扉了。
即便他是宗師,一時半會兒也恢復(fù)不過來。
暮思量說道:
“你說說什么草藥,我去吧。”
王軒想了想,腦海中浮現(xiàn)出天元山上的種種草藥,然后報了幾株草藥的模樣,暮思量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看著暮思量遠去,江老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小子,你到底干什么?”
“這一腳也不是白挨的。”王軒有些得意的說道。
片刻后。
谷口有動靜響起,江老定睛一看,直接從地上坐了起來。
一只大黃狗,追趕著一只比自己體積大兩三倍的野豬進了山谷,然后在茅草屋前一躍而起,撲倒了野豬。
江老眼睛瞪的圓滾滾的,看著野豬在自己面前慢慢嗝屁。
‘汪!汪!’
大黃狗兇了江老幾句,然后跑進了茅草屋的廚房里面去邀功。
江老被狗叫醒,呢喃道:
“這狗好生兇猛啊,而且也太聰明了?!?p> 轉(zhuǎn)念一想,他覺得這山谷內(nèi)可能就自己是個正常人,不由嘆了口氣,然后盤膝調(diào)理氣血。
不久后,暮思量也帶著一堆藥草回來了。
正在做菜的莫忘老人掃了一眼暮思量手上的藥草,皺眉說道:
“挺識貨啊,品質(zhì)不好的你還不摘?!?p> 暮思量低了低頭,說道:“前輩,還請借個藥罐?!?p> ……
晚些時候,茅草屋前燒起了篝火,一只肥碩的野豬被架在了上面,陣陣肉香漸漸籠罩了兩座茅草屋。
王軒也終于起床了。
莫忘老人將吃飯的桌子搬到了篝火前,上面擺著兩葷一素,兩葷分別是兔肉和雞肉,還有一壺酒。
王軒朝莫忘老人躬身說道:
“多謝前輩照顧,晚輩感激不盡?!?p> 莫忘老人說道:
“也不用謝我,你們要是跟他一樣歪瓜裂棗,早被我丟出地元谷了?!?p> 說著他還瞪了江老一樣。
江老保持沉默,雖然有幾分不服,但還是沒敢提出異議。
一碗藥湯擺在了王軒面前,暮思量說道:
“王軒,先喝藥吧?!?p> “謝謝思量。”王軒客氣的說道。
莫忘老人目光掃過兩人,露出幾分思索的神色,再看了看江老,他又打消了心中的念想。
武域大道不顯,應(yīng)該沒有仇敵會將手伸到這里來。
他一刀砍下一條考好的豬腿,然后獎勵給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大黃狗,大黃則欣喜的叼到一旁啃了起來。
等王軒喝完湯藥,他們的飯局也正式開始。
莫忘老人給自己倒酒,王軒給暮思量夾菜,江老左看右看,去給自己砍了幾斤排骨。
稍許過后,莫忘老人終于切入了正題。
“之前說過,你們?nèi)绻郎狭颂煸?,我就教你們一些東西?!?p> 通過小黃,他幾乎斷定王軒兩人背后有外界來人,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傳道授業(yè)。
因為外界的東西在武域用不了,要真想教東西,還得離開武域。
所以他想教的,也不是神通道法之類的。
“前輩客氣了?!蓖踯幑笆终f道。
江老忽然眼前一亮,來回看了看莫忘老人和王軒,然后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用,反正你資質(zhì)就這樣,聽了也沒用?!蹦先穗S口一說,又給了江老一個沉重的打擊。
隨便換個地方,他都是絕對的座上賓,但在這里卻連被正視都得不到,只能說是眼前這些人有問題。
王軒和暮思量都好奇了起來。
莫忘老人這才高深莫測的說道:“我要教給你們的,是尋找道的方法。”
王軒兩人對視一眼,神情中都多了一絲凝重。
莫忘老人灑脫笑道:
“習(xí)武入道,習(xí)的是什么武?入的是什么道?”
王軒兩人都保持了沉默,江老有話想說,但被莫忘老人一眼瞪了回去,然后很是嚴肅的說道:
“唯心而已!”
短暫的停留后,他又繼續(xù)解釋道:
“你喜歡槍,那就練槍,以槍入道;你喜歡劍,那就練劍,以劍入道。
問題在于,練槍和練劍的背后,你到底在追尋什么?
有人想成為天下第一強者。
這看起來很宏大的目標,其實是一條死路。
古往今來多少天驕,誰不是拼了命的修煉,憑什么億億萬的生靈里面,你會成為第一強者?
有人說我就是想變強,這就是句空話!
武者一途,道阻且長,如果沒有堅定的信仰,是很容易迷失自己的。
你們現(xiàn)在還沒有遇到瓶頸,自然可以高歌猛進,但總有一天你會感到突破變得很艱難,那時候,會是什么支撐著你去打破枷鎖?
是執(zhí)念!
是你終其一生,即便身死也無法放下的人或者事。
天賦有窮盡,你們只有找到這種執(zhí)念,才能一次次打破命運的枷鎖,而不是像他一樣,這把年紀才堪堪突破宗師?!?p> 江老本來感覺自己茅塞頓開,即將迎來人生第二春,但最后這句話,將他打回了原型。
沒錯,他都這把年紀了。
很漫長的一段時間里,突破到宗師都不是他敢想象的事情,即便現(xiàn)在,他也不敢想象自己能突破到大宗師。
但王軒兩人的目標顯然不在這里。
王軒思索了片刻,吐出了六個字:
“前輩有何指教?”
他畢竟是經(jīng)歷過反詐宣傳的人,即便莫忘老人說的很有道理,也不會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
但莫忘老人的話,確實引起了他的思考。
莫忘老人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坦然笑道:
“沒什么好指教的,你們的執(zhí)念,得你們自己去尋找,至于我的執(zhí)念,我可沒興趣分享給你們?!?p> 這???
王軒愣了一下,說好的教點什么,話說一半真的好嗎?
暮思量也是一臉詫異。
‘哈哈……’
莫忘老人大笑起來,說道:
“你們這一生,見過的每一個人,經(jīng)歷過的每一件事,都是你們的道基,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你們,只有放下一切才能入道。
你們會答應(yīng)嗎?
去他的吧,大道三千,萬物皆可為道,隨著自己的執(zhí)念入道,那才叫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