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少年拾得晉升為黃道童的喜悅,正斟酌跟誰分享之時,一個男人突然闖入他的房間。
卻是他的父親:白浩。
“父親,你這是”一塵見到自己的父親帶著禮盒,像是有備而來。
“一塵啊,為父”白浩剛欲說話,眼珠子卻慕然瞪大起來,像是見了鬼。
“你破境為黃道童了?”他顫聲問道。
半響,他才艱難恢復(fù)表情,發(fā)出由衷的慨嘆。
“涅槃重生,再化云龍,一塵啊,你比之為父,這修行天賦可是高出了十萬八千里。”
“不過也好,為父剛欲將本年宗族所派發(fā)的修行丹藥,轉(zhuǎn)贈與你,現(xiàn)在看來,真是用在了實處?!?p> 少年看著一臉喜悅的他,心中還是涌現(xiàn)了幾分感動,盡管他生性薄涼,心中容不下過多的深情。
但他始終篤定,眼前的真情做不了假。
“兒啊,父親忙于家中事務(wù),甚少與你親近,不過也希望借助今日的機會,能夠稍稍彌補一些。”
白浩剛說完,卻見少年用往日自己閃避多次的灼灼目光看著自己,他笑容一滯,心中不由哀嘆一聲。
“看來今日注定是避不開了?!?p> “你還是想知道你生母的事情?”
一塵用力地點了點頭,蘇醒后的這么長時間里,他早已聽慣了那些傳言,他的生母和養(yǎng)母的故事,他假裝不去過多理會。
但到了深夜,總有一個聲音,會如此喚道:
走出這里,去尋找你的根吧!
他竭力去尋找說話的人是誰,卻只窺見一道白色的蟲影。
“你可以告知你的身世,但不是今天,需得日后?!?p> “日后是多久?”一塵直接了當?shù)匕l(fā)了問。
白浩臉上再度閃過痛苦,他見話語已至這步田地,便咬牙狠聲道:
“倘若你宗比能取得第一的話?!?p> 那時的他,本想借這看似飄渺無比的希望去斬斷他的念想,但事情往往不盡如人意。
一個男人之間的約定便在這幾寸之地立了下來。
白浩放下東西便痛苦地離去了,許久之后,當一塵還在琢磨‘宗比第一’之事時,一個不速之客又闖了進來。
“哎呀呀,一塵堂弟,好久不見啊!”
一塵聞聲抬頭,卻仿佛如臨大敵一般。
只見一個女人扭著細腰,戴著美飾,身姿款款而來,可如今并非夏日,她一身的打扮卻顯出幾分清涼的味道。
赫然是她的堂姐:白婷。
“不知堂姐找我,有何貴干?”
“別緊張,放松嘛。”
“我只是有些事情像找你打聽而已”,白婷說話的時候,身子與一塵愈發(fā)貼近,縈繞的香氣似要麻痹他的思維。
“你給我講講當日你手刃樹妖一事如何?”
可一塵卻仿佛沒有聽懂,慌忙地大叫起來。
“堂姐,你這胸口何故有這般深的刀疤,莫不是被哪里的歹人所害?”
“你”白婷聞聲一滯,不由氣結(jié),可眼前的傻子還沒有停止說話。
“還好,我這有一瓶我父親贈來的靈藥,定可消腫化瘀,撫平傷口,我馬上幫你上藥”說著,白一塵竟真的動身去取。
這使得白婷一下子變得恐慌,她厲聲道。
“你想干什么?耍流氓嗎?”
“我只是想知道,你當日殺死那火樹妖時,是否有高人相助而已!”
“當然有啊,不然以我的修為,哪里是那家伙的對手,不過,還是早點上藥,消除腫痛要緊?!?p> “你”白婷尋了答案,見他已近數(shù)尺之地,便慌亂地扭著腰肢奔出門去,連身姿也不再款款。
少年見她消了身形,轉(zhuǎn)而換上一副冷淡面目,他暗自忖道:
“剛剛,是不是演太過了?”
而白婷行至半途,面色抑郁,被一縷冷風(fēng)一吹,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大驚失色。
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如今細想之下,駭然回想起少年身上的氣息。
那竟是黃道童。
不過兩月時間,竟然,一念至此,她慌忙地奔去了白宇的房間,這次徹底放開自我奔跑起來。
白宇的三口之家,也很快地有了論斷。
“如今探得這個消息,所幸還不算太晚,白一塵那個小子,雖說已然顯出幾分往日的修行天賦,但后面的境界哪里又是這么好入的?!?p> “況且,他已親口證實,乃是有高人相助才殺死了那只火樹妖?!?p> “那便證明他的實力仍然不足多慮。”
“所以,一月之后的宗比,我們先一探他的深淺,若是普普通通,值此大業(yè)將成之際,自然不足為慮?!?p> “若是他敢顯露鋒芒,冷毅,你知道該怎么做吧?”
白宇突然轉(zhuǎn)頭看向自己步入紫道童境界已有數(shù)載的兒子,只見一縷殺機自他冷色雙眸急射而出。
后來的日子,一塵只剩下唯一的目的,那便是修煉,既無人擾他清靜,他自然樂在其中。
一處年久失修且鮮有人至的白家棄宅。
此時少年正揮動著一桿看起來有些猙獰的長戟,或挑,或刺,或勾,或斬,看起來頗有幾分威勢。
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八荒戟術(shù)中所說的是”
“疾挑如風(fēng),長刺如電,彎勾如月,重斬如雷,你的戟術(shù)看起來仍像是在揮鋤?!?p> 聽著吞天石的吐槽,一塵一陣無奈。
每次被吞天石說道,他都有幾分不快,可細細一想,卻又覺得它說的全是道理,所以他只能苦著臉又練習(xí)起來,持戟之姿也擺正了兩分。
前面的修煉要訣,皆是有關(guān)八荒戟術(shù)中的第一式:
龍吟月舞
此式最宜纏斗,以一快字當先。
由于道童境界還處在以種強身的階段,除了身體和意識有所蛻變之外,并不能使出那搬山填海之勢,須得等到步入道者境界,能夠以氣運物之后,才能逐步顯出威勢來。
所以此式對‘力’的要求不高,反而與道童境界的修為契合起來。
它更注重通過一些特殊的用力技巧,凝神聚力,讓戟變得如劍一般的靈巧。
而判斷其是否大成的標志:
便是能在一息之內(nèi)刻下十五道劃痕。
然而此時,少年正看著自己刻下的三道劃痕發(fā)著呆。
我太難了,他哭喊道。
想起驟近的時間,他無奈地哭喊了一陣,又開始練習(xí)起基本的動作來,只是在練的過程中,還要用上功法中的秘訣。
當向前突刺,彩霞便大量涌入手臂處的某些穴位,待持戟跳斬,彩霞又大量涌入雙足,甚至連用戟格擋之時,手怎樣握,用哪里擋都有講究。
如此才能以巧化力,借勢破敵。
為了一月后的宗比,一位聞雞起舞的少年,便在這棄宅中扎下了根。風(fēng)掠過他的身姿,掃過一地劃痕,遠遠望去,像是幅無名者隨意鐫刻的畫。
一日清晨,少年于熹微之中,打開了自己的房門,今天是宗比開始的日子,也是‘群雄’逐鹿的一天。
而除卻所謂通往外面大世界的道院天選。
他其實更在意的,是一個更為寶貴的東西。
那個約定。